之後的幾天裏，許樂就在研究室裏進行一些幫助研究。
穀佳諾負責的項目是生命學研究，許樂原本以為這種研究根本用不上自己這種人。
畢竟他是紅月術士，又不是煉金術士。
卻沒想到，即使是毫無作用的術士在這裏也是有用的，可以提供穩定安全的靈能，滋養很多煉金活體。
這就是這裏招攬了這麽多鹹魚術士的原因。
是的，許樂覺得這裏的術士大部分都是鹹魚，很弱的那種。
綿綿細雨正在窗外灑落，這會許樂沒事做，就坐在那裏思考怎麽才能改變穀佳諾，讓她產生反抗命運的念頭。
這個過程，自己需要更接近她一些才行。
孤臣的策略已經開始幾天了，許樂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才是。
這時。
一個和許樂同樣是未畢業的女生問道：
“今天下雨你怎麽沒帶傘？”
“忘了帶來了。”許樂依然是麵無表情。
“為什麽？”
“為了給你找個話題跟我聊天。”
“額！”女生低下了頭，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許樂總這麽說話，把天聊死。
這幾天的交流中，辦公室裏的人都被許樂懟怕了。
這樣的社交方式，以後怎麽在辦公室裏立足啊，人總是要有交際的吧。
許樂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哎，許樂，這周末一起加班吧。”這邊一人以為許樂是要去食堂吃飯。
可許樂卻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我來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能比加班更重要？”
“我們鄰居家的母狗要生啦！”
“你……”
“不是我，是我們鄰居家的母狗。”
許樂懟完人之後繼續看著窗外。
他心裏是有些著急的，如果穀佳諾始終遠離自己，那他的機會也會在這種等待中流逝。
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現在紅月之劫已經快要逼近了。
最後的晉升條件，是在紅月中升華一種情緒。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不能夠在這次紅月之劫中完成晉升，那就要等3個月之後了。
3個月的時間，雖然說也不算很長，但總是會多出許許多多的變數。
他不可能一直對穀佳諾維持這種特殊的關係。
不過許樂也很清楚，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不能急，急迫會被人看出來。
他要冷靜和淡定，以待天時。
就在許樂對著窗戶麵壁的時候，穀佳諾突然從樓上走下來，叫了他一聲。
“許樂，你跟我來一下。”
許樂連忙轉頭，眼神中流露著解脫和驚喜。
“好。”
解脫是真的，而驚喜也是真的。
跟在穀佳諾的後麵，許樂來到了二樓的大廳處。
雖然是校用研究所，但2－3樓始終都是不對外開放的。
在許樂來到2樓之後，他才發現這裏居然值守著一隊守衛，槍械，刀具都是真的，裝備也很精良。
在學校裏出現這種情況，確實讓人有些意外。
“這幾天過的不怎麽舒服吧？”
“額？其實還好，這裏的環境挺好的。”
“嗯，環境是挺好的，但人不怎麽好，對吧？我聽說了，你來到這裏之後和這裏的同事們格格不入。
我猜你是看不慣他們的工作和處事方式吧。”
麵對穀佳諾的詢問，許樂老老實實的點頭。
“我總感覺他們的做事效率有點問題……”
許樂知道，自己的孤臣策略非常成功。
既然自己不能融入團隊工作，穀佳諾又在自己的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那就隻能帶著自己進行研究了。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接觸到這些事情的核心問題，乃至機密。
穀佳諾今天像是做足了準備，表情十分淡然的說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白靜臨死時的狀態是怎麽回事嗎？”
“啊，是，我一直都很想知道。”
許樂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肯定的點點頭。
“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吧。”
穀佳諾笑了笑，對許樂招招手，打開了一層層封閉的房門，來到了一個類似透明封閉監獄的地方。
沒錯，研究室的2樓居然有個監獄。
許樂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類似的監獄居然不止一個。
“裏麵關著人嗎？”
“是死刑犯，用來臨床試驗的。”
當穀佳諾說出這話的時候，許樂立刻腦補出了許許多多的情況。
他們的研究，他們的做法，電視劇中常常浮現的畫麵在他的腦子裏一一閃過。
“這樣的事情，是允許的嗎？”
“這種事情當然是燈塔上層授意的，我們作為研究者，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巨大的權力。
你不會以為我一個3級的煉金術士，就可以控製燈塔的監獄吧？”
穀佳諾說的都是實情，許樂也明白。
控製燈塔監獄，穩定的提供死刑犯，並且有實質性的守衛看守，這樣的條件和實力，一個3級的煉金術士確實是不可能達到的。
“這裏的研究……究竟是什麽？”
“我們的研究項目其實有兩個，一個生命潛力開發，另外一個就是武者極限研究。”
生命潛力開發和武者極限研究！
在聽到生命潛力開發的時候，許樂下意識的就想到白靜當時的情況。
那種情況是不是白靜通過某種手段，釋放了生命潛力，達到了所謂武者的極限？
“隊長的情況……”
“你是在想，白靜是不是也吃某種藥物，使用了某種透支生命潛力的方法，來達成那種超越極限的狀態？”
“是的，她用了嗎？”
許樂突然有點緊張，他原本以為穀佳諾會用一些其他的措辭，借口。
沒想到穀佳諾直接點點頭。
“是的，白靜她用了藥，而且她用的時間很長，10年，她整整用了10年的時間。”
“10年？你就已經？”
許樂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10年前的穀佳諾應該才14歲，14歲就能夠做到這樣的研究了嗎？
“10年前肯定不是我啊，你想多了，我10年前還沒有成為術士。
不過在當時這個研究就已經存在了，隻不過當時的負責人是我的老師，也就是B區區長熊澤莫先生。”
許樂突然握緊了拳頭，這個研究的牽扯，遠遠要比他想象中的更深。
“從10年前就已經開始的研究嗎？人體研究？”
“是的，這個研究從10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讓靈魂之樹吸收掉所有的情緒，許樂保持著自己冷靜的狀態。
越是接近核心的真相，就越要保持足夠的理智才行。
“跟我說說有關於這個研究的具體情況吧。”
穀佳諾見許樂短短幾秒就恢複了冷靜，也沒有因為白靜的事情，出現發狂大叫之類的情況。
她眼中的滿意更為明顯了。
許樂這樣的人才，將會成為未來團隊裏的中流砥柱。
而且這樣的中流砥柱，還是自己所控製的。
真是太美妙了！
“其實生命潛力研究的原理很簡單，你還記得你們進行的53號街區任務嗎？”
“53號街區任務？”
許樂沒有立刻詢問，而是自己思考了一會。
53號街區的任務，其實是光鑄的汙染，這種汙染導致了一種疾病，白發病。
白發病本身就會透支當地人類的生命。
將其生命力吸收到他們的白發之中。
但白發病的這個副作用，卻是產生了一種質地非常特殊的頭發。
這種情況，也是一種生命潛力的轉移吧？
“武者升華生命的效果，是類似白發病那種狀態嗎？”
“是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正是因為兩者的道理共通。
所以我才親自前往了53號街區的任務，任務的難度相當大啊，不過還好，你們的能力非常強勁。
我當時都以為要失敗了，沒想到你們還是完成了，真是了不起。”
憤怒在靈魂之樹中成長，不過許樂的表情卻隻是淡淡的點頭。
“可惜人都死光了，隊長也死了。”
“其實白靜的死，你不用那麽難過的，因為就算沒有那次生命的透支升華，她也會在短時間內死去。”
“為什麽？”
“我不是告訴你了麽，白靜是第一代實驗者，最初代的藥劑使用者。
他們不斷利用生命之引藥劑來強化自己的體魄，讓自身能夠更為快速的成長，變強。
白靜本身的天賦有限，正常來說，她的成就絕對不可能達到4級武者那麽高的。”
“隊長的天賦不行？”
“是的，白靜是一個天賦隻能說一般的武者，她能夠達到武者的極致，甚至突破了那種極致。
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像是甘先生所說的那樣，白靜隊長最後完成任務，犧牲了自己，確實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麽？
我倒是更希望她是在自己家裏老死的！
“為什麽隊長可以吃藥這麽久？她很特殊？”
“並不是白靜特殊，而是一代藥劑的藥效本身就不夠強力。”
“藥效不夠強力？”
“是的，第一代的生命之引，本身就不夠強力，不過這又牽扯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武者的巔峰時間。”
“武者的巔峰時間？”許樂怎麽覺得，越說越遠了。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原因，但又不能說的很清楚。
“沒錯，你也應該知道，超凡者是有很多種類的，但真正能夠問鼎巔峰的超凡者，隻有術士。
可術士卻是所有超凡者當中，最為稀少的一部分。
本身就要有極高的天賦和潛力，才有可能成為術士，更不用說之後每次晉升的危險和困難了。”
“確實如此。”
這一點許樂倒是認可，他想成為LV2－戲命師，腦子都快想炸了。
“比起術士，武者就比較簡單了，體魄到位，並且擁有足夠的意誌力，就可以突破。
在低級狀況下，武者的戰鬥力並不弱，尤其是擁有了武器裝備之後。
武者本身就能夠發揮出十分強橫，不弱於術士的威力。
而且，培養武者是不需要太多資源的，他們無法利用外力，隻能靠著自身。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數量，這才是這項研究的關鍵問題。”
“數量！武者的數量，人口？”
許樂突然想通了，想通了這個實驗的目的。
黑暗時代以來，人類的體質上限已經被拔高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
這種感覺，就像是人類的某種限製器被打開了一樣。
隻要你修煉，你的體質就會慢慢提升，並且在4級之前都不會有上限。
其中的區別，就單純的隻是你修煉速度快慢差距罷了。
看著許樂思考，穀佳諾沒有打斷。
許樂自己想出來的，要比她說出來更有意義。
“你已經想到了嗎？”
“想到了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全部。”許樂如實回答。
穀佳諾這時扭頭看向了監獄裏的囚犯。
“許樂你知不知道，在第四紀元200年以後，燈塔的人口就一直在增長。
雖然說是黑暗時代，但人們掌握了強大的武器，術士，還有黑潮的規律之後，人口就在一直增長。
你有沒有想過，那麽多的人口，每天需要消耗多少食物？
需要多少耕地，需要多少武者去保護，需要多少武器去裝備這些武者？”
許樂微微眯眼。
“很多。”
“是的，我們需要足夠的武力去拓展，去開拓更大的區域，耕地。
也需要足夠多的守衛來保護我們開拓下來的地方，每個城市都麵臨了同樣的問題，所以每個城市，都想出了相應的對策。
錫安的策略是發展武器和科技，讓普通人拿起武器之後，也有了對抗怪異的力量。
紅月聖殿本身就是術士的發源之地，他們不斷發開禁術，秘法，提升術士的數量和力量。
天瑞立豐則是進行了以武力為標杆的革命，他們崇尚武力，全民皆兵。
每個城邦都在想著自己的辦法，我們燈塔自然也不例外。
生命潛力研究，就是那個時代之後提出的設想。
這是個偉大的理想，而且這個設想在我的老師那一代，成為了現實。
讓燈塔全民武者的可能！”
穀佳諾說了很多，許樂則是緩緩消化著這些信息。
看似每個城市都在想解決人口，生存，武力的辦法。
但燈塔的辦法，明顯是和其他城邦不同的。
其他城邦的本質，都是上位者在保護下位者，真正的強者需要擋在弱者的前麵。
哪怕是錫安，也是有能力的人去研究和奮鬥在第一線。
隻有燈塔，隻有燈塔是下位者在保護上位者。
所謂的全民武者，其實就是靠著無數的下城區人口作為人牆，來作為那些上城區老爺們的壁壘。
而且這種所謂的全民武者，是要靠著藥劑激發普通人的生命來維持的。
“吃下生命之引後，人的壽命就會減少嗎？”
“是的，人類的潛力是有限的，武者的巔峰也很短暫，他們不像術士那樣，可以一直維持巔峰狀態到老死。
武者的巔峰一般也就是在45歲之前，到了45歲之後，或許技巧方麵還會有所提升。
但他們肉體已經開始衰敗了。
所以當時老師他們設計的第一代生命指引藥劑，就是讓普通武者維持到45歲這個巔峰的狀態。
在最為巔峰的時刻逝去，這是屬於武者的浪漫，你覺得呢？”
浪漫個雞兒！
許樂吸了兩下鼻子，終究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淡定。
“那最近的藥劑……是不是藥效提升了？”
“看來你也發現了啊，沒錯，之前燈塔的想法，是讓武者以最為巔峰的狀態死去。
這本身是一個非常好的想法，能夠把一個人的潛力發揮到極致，一點都不浪費。
但在實際的操作和實驗中，我們發現了這個想法的弊端。”
“弊端？是什麽？”
“正常的守夜人體係裏，如果一直參加任務不退役的話，根本沒幾個人能夠真正達到這種巔峰。
上一批的實驗者中，其實隻有白靜一個真正完成了巔峰的蛻變。
所以我說，白靜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
她的圓滑和靈活，讓她活到了最後，活到了45歲，透支掉自己所有的生命之後，以升華的狀態死去。”
“因為武者活不到隊長那個程度，所以……加大了藥量？”
“是的，像白靜那種狀態實在太理想化了。
武者的戰鬥，守夜人的探索都是十分危險的，可能一次的失誤就會死去。
他們根本沒有來得及去透支自己剩下的生命力，人一死，意味著剩下的潛力就全部浪費了。
所以我們改進了藥劑的效果，讓它更加猛烈。
在透支掉大量生命力的同時，也讓實力提升的效果更加迅速和明顯。
隻要在短時間內服藥，就可以突破1級的限製，成為2級武者。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批量製造足以比肩普通守夜人一般的武者軍隊，這是偉大的生命科技。
之前的效果其實還不夠猛烈，這次53號街區任務之後。
有了光鑄的力量，再加上古代煉金和人傀儡技術，新藥很快就會上線的。
到時候，燈塔就有足夠的守備力量，下城區就再也不用再去死那麽多人了。
這是何等偉大的願望……你覺得呢？許樂。”
“我覺得你們在作死，作大死，把頭往怪異的嘴裏伸！”
這是許樂的心裏話，但他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