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突然咯咯笑起來,那笑聲讓阮小柔覺得有些刺耳。

"哎呀,別急嘛。"沈珂的聲音帶著戲謔的輕快,"我本來想直接栽贓夏臨風虐待傅天天的,但轉念一想..."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活像是賣關子。

"我們好歹也算舊相識,當年替我爸爸幹了那麽多活,所以我覺得,不如給他個選擇的機會。"

阮小柔的手指死死攥住沙發扶手,真皮麵料在她掌心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窗外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針尖。

“什麽選擇?你到底在說什麽?”

"阮小柔,我告訴他——"沈珂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要麽乖乖作證說是你虐待傅天天,要麽...我就讓全城都知道是他這個剛出獄的'變態'在虐待孩子。"

"你!"阮小柔的胸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發黑,"你神經病啊,這純粹是威脅,你明明知道夏臨風不可能答應你這種威脅!"

阮小柔著急起來,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夏臨風每次跑海差點出了事,卻還笑著安慰她說"沒事"的樣子。

"沈珂!"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傅景琛和孩子不都是你的,你為什麽還要——"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因為有趣啊。"沈珂打斷她,聲音甜得像融化的毒藥,"看著你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樣子,可比逛街買包有意思多了。"

一道驚雷炸響,震得窗戶嗡嗡作響。

阮小柔突然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牆壁,碎片在燈光下像炸開的冰晶。

"你這個瘋子!"她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就因為我曾經和傅景琛在一起過?就因為我——"

"噓..."沈珂突然壓低聲音,"你聽,這是你哥的錄音。"

電話那頭傳來夏臨風熟悉的聲音:"我作證,阮小柔確實長期虐待傅天天..."那聲音幹澀得不像是他,卻又分明是他的音色。

阮小柔愣住了。

什麽?

"阮小柔,你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覺得夏臨風會選擇幫助你,而不是他自己?"

沈珂輕笑一聲。

"那你猜猜為什麽他突然把你拉黑了?就在兩小時前,他可是親筆簽了作證聲明呢。"

阮小柔有點不太相信。

雨幕在玻璃上蜿蜒成淚痕般的痕跡。

阮小柔死死攥著手機,金屬邊框硌得掌心生疼。她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低頭才發現指甲不知何時掐破了掌心。

"不可能。"她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又在玩什麽把戲?夏臨風在哪裏?"

"阮小柔,我真的服了你啊,居然先問他在哪..."她壓低聲音,"不是該問問你親愛的哥哥,為什麽答應得那麽痛快嗎?"

電話那頭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沈珂似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今天晚上六點,港灣酒店1802房。"她輕輕吹了口氣,"你要是不信,自己來看呀,看看你哥怎麽錄音的……"

通話突然切斷,忙音像把鈍刀反複鋸著阮小柔的耳膜。

她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僵在原地,直到身後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響。

顧沉舟推開書房門時,阮小柔正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暴雨如注,雨幕將她的身影模糊成一道朦朧的剪影。

“顧沉舟。”

阮小柔迅速轉過身子,將手機塞進口袋,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在太陽穴處輕輕按壓。

"公司臨時有點事。"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麵上,"我得出去一趟。"

顧沉舟沒有立即回應。

他注意到女人右手無意識地揪著睡裙下擺。餐廳的暖光斜斜地打在她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陰影。

"現在?"他看了眼窗外,"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阮小柔快步走向玄關,彎腰換鞋時長發垂落,遮住了表情,"我打車就行。"

顧沉舟站在原地沒動。

隨後將車鑰匙遞了過去。

阮小柔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了鑰匙、

“謝謝。”

說完她抓起車鑰匙——但她的動作太急,鑰匙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啊,沒事、”

趕在顧沉舟出聲前,阮小柔接過鑰匙,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我就是...有點分神,新項目的合同出了點問題。"

她低頭係鞋帶,發絲垂落遮住閃爍的眼神。

"總之,很快就回來了。"

顧沉舟直起身,目光落在她微微發抖的指尖上。

他伸手替她攏了攏衣領,指腹不經意擦過她頸側跳動的脈搏:"外套穿厚點。"

"嗯。"阮小柔胡亂點頭,轉身推開大門。

潮濕的風夾著雨絲灌進來,她單薄的背影在樓道燈光下顯得格外伶仃。

顧沉舟站在原地沒動。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滴拍打玻璃的聲音很響。

他緩步走到窗前,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衝進雨幕。

阮小柔甚至沒打傘,長發很快被雨水打濕貼在背上。

她直接跨入邁巴赫,片刻猶豫都沒有,疾馳而去。

車燈在雨幕中漸漸遠去,最終變成一個模糊的紅點。

餐桌上,阮小柔的燕窩盅還擺在原位,瓷勺斜斜地擱在邊緣,雪梨塊浸在琥珀色的湯汁裏。

隻不過瓷盅,已經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