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眉頭緊皺。
對於自己這個母親,即使這麽多年,他依舊感覺生疏。
父親家暴,母親冷落,他對於王雅麗給予他溫情的記憶,其實並沒有多少。
但是自己發達後,王雅麗才從國外回來頻繁找她。
“說話啊,景琛,你到底有沒有問阮小柔,什麽時候回來,這根本就、”
"你讓家教和保姆照顧不行嗎?"傅景琛冷聲打斷。
"天天根本不聽他們的話!"王雅麗突然激動起來,"真不知道阮小柔之前怎麽教的,怎麽我一來,這孩子學習都下降了?昨天老師還打電話說作業沒交...我就帶他出去玩了幾次,怎麽就學習就差了那麽一大截?!"
傅景琛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個畫麵。
阮小柔,溫柔的給發燒的傅天天量體溫,照顧著他。
還有輕聲細語地教孩子背古詩,檢查錯題,為孩子準備合適的飯菜,去牙科檢查。
他偶爾喝得爛醉回家,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景琛?你在聽嗎?"王雅麗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要我說,你就該教訓阮小柔一頓,讓她趕緊回來!天啊,她不會真的不會來吧,我看新聞,她是不是和那個EIF公司的總裁在一起了——"
"夠了!"傅景琛猛地掛斷電話,狠狠將手機摔在副駕駛座上。
車窗倒映出他扭曲的麵容。
他突然想起今早在書房發現的紙條,是傅天天稚嫩的筆跡:【爸爸,我想媽媽了】。
當時他隨手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當時她想著,畢竟這不還有沈珂嘛?
可是沈珂忙於工作,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傅天天。
更何況,沈珂本來就沒有多會照顧人,更何況一個孩子。
所以短短幾天,疏於照顧的傅天天,又生病了!
這個孩子從小一到換季就容易生病,傅景琛是知道的,但是誰想到現在焦頭亂額的時候,居然又生病了,明明好幾年都健健康康的!
嗡——
發動機發出暴躁的轟鳴,傅景琛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後視鏡裏,咖啡廳的燈光越來越遠,就像那些被他親手碾碎的溫柔歲月。
……
ELF集團
阮小柔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將最後一份文件合上。
窗外已是華燈初上,ELF大廈的玻璃幕牆映照著整座城市的燈火。
"阮總,技術部已經將係統漏洞修複完畢。"助理遞上一杯熱咖啡,"損失控製在預期範圍內。"
她接過咖啡,溫熱透過杯壁傳遞到指尖。
窗外霓虹閃爍,整座城市仿佛浸泡在流動的星河裏。
"這次的緊急會議,大家都做的很好。"
阮小柔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
"特別是技術部,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找到漏洞源頭並修複,辛苦了。"
阮小柔環視通話中,疲憊卻依然專注的團隊成員,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片刻。
市場總監林妍舉手道:"阮總,我們已經擬好了給咱們複雜市場客戶的致歉信模板,法務部正在審核。公關也做好了萬全打算。"
她環視眾人,聲音沉穩有力:"這次事件不僅是技術危機,更是一場商戰。在座各位都是ELF最核心的骨幹,我需要你們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過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裏。各部門按計劃執行,有任何進展隨時向我匯報。"
阮小柔點了點頭,又是一番處理後,終於結束了通話。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落地窗外,城市燈火如繁星墜落人間,映照在阮小柔略顯疲憊的臉上。
她站起身,黑色西裝外套滑落肩頭。
看了眼腕表——晚上九點四十分。
已經這麽晚了。
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她現在隻想見到顧沉舟。
恐怕他也很累吧,一起吃個宵夜解解饞。
阮小柔笑了笑,乘電梯上到頂層,總裁辦公室卻漆黑一片。
秘書見狀連忙解釋:"顧總一小時前,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說有急事要處理。"
阮小柔怔了怔。
這不像顧沉舟的作風,他從不無故缺席。
驅車離開公司時,她忽然想起夏臨風。
給自己買了輛新車,她還沒好好道謝,這可不行。
於是方向盤一轉,她拐向了老宅的方向。
今天,夏臨風休息,應該是在老宅。
路過夜市時,她特意停車買了夏臨風最愛的章魚小丸子。
路上,梧桐葉沙沙作響。
瞧著老宅的梧桐樹,阮小柔拎著熱騰騰的章魚小丸子站在門前,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小時候,父母帶著她剛搬來這裏沒多久,比她大三歲的夏臨風,就來到了她的生命中,成為了她的哥哥。
再後來,父母去世,他們就這麽相依為命。
十五歲的夏臨風就這麽牽著十二歲的自己,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度過了他那寒冷又氤氳著潮濕的青春期。
還記的那些追債的人,故意停了暖氣,二冬日第一個雨夜,破碎的窗戶還漏雨。
兄妹倆擠在客廳唯一的幹燥角落,夏臨風把最後一塊毯子裹在她肩上,自己卻冷得直打噴嚏。
"哥,等我賺錢了,一定給你買大房子,讓你有個新家。"她記得自己當時這樣承諾。
夏臨風隻是揉揉她的頭發,笑眼眯成了新月:"笨,換什麽房子,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再後來,記憶中的老宅便總是飄著飯菜香。
夏臨風好像一下子成為了大人,抗上生活得重擔。
照顧著她,養活著他們倆,手指變得粗擦無比。
夜風吹散回憶,阮小柔低頭看著手中的小丸子。
十多年過去,當初說要保護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卻還是沒有買上新房子。
阮小柔斂下眼眸,提著食盒走到樓下,突然刹住腳步——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赫然停在單元門前。
車牌號她再熟悉不過。
顧沉舟的車怎麽會在這裏?
心跳陡然加速,阮小柔快步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