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柔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她看著傅景琛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終於脫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上前:"女士...您需要幫忙嗎..."

阮小柔搖搖頭,從包裏抽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不用了...這是給你的小費...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她站起身,發現自己的雙腿還在發軟。

咖啡漬已經滲透了衣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就像這些年來傅景琛帶給她的陰影,怎麽甩都甩不掉。

“哈,哈哈、”

阮小柔笑了,似哭似笑。

真的,太不值了。

她居然愛了傅景琛那麽多年。

那時候年輕時候的自己,哪裏能想到年少時的救贖,照亮了她的青春,卻差點毀了她的人生。

但很快,她重新站了起來。

一會還要去公司,現在不是耽誤的時候了,於是推開了咖啡廳大門離開。

很快,咖啡廳內重新變的熱鬧起來熙熙攘攘,吵鬧不堪。

隔壁座的恩愛的小情侶們正在拍照,女孩嗔怪,男孩道歉。

“哼!你拍的那麽醜,這照片以後還怎麽掛在咖啡廳的裏炫耀!你難道不知道,結婚的情侶,都可以在咖啡廳裏留照,這照片裏最早的情侶們,都結婚10年多了!”

女孩格外不滿得滑動著自己手機,嬌豔的手指,美甲格外新穎。

隨後她嘟起嘴,看向了牆壁。

略顯老舊的牆上,掛著不少老照片。

照片中,全都是那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愛人們,留下的痕跡。

少男少女們笑著,將自己的青春印刻在了牆上。

“老婆,我錯了,以後一定會好好苦練拍照技術,把我老婆拍的美美的。”

在女孩的嗔怪中,兩人再次重歸於好。

叮鈴鈴~

門店上的風鈴再次響起。

傅景琛重新回到了咖啡廳,一臉狼藉的他,看上去分外嚇人,臉色陰沉的似乎要殺人。

他看了眼收拾好的桌子,怒氣衝衝的逼向了服務員。

頓時,這名年輕的女孩被嚇了一大跳,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托盤。

“先、先生,請問有什麽事情呢?”

傅景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昂了昂下巴。

“手機,我的手機去哪裏了?”

服務員這才趕緊把餐桌上收到的手機,雙手遞了上去。

“先生,我……我是放到失物招領裏的,沒有別的意思……”

傅景琛沒有理會,徑直拿走了手機。

但是咖啡廳角落,一對恩愛的小情侶吸引了他的注意。

兩人正在說著什麽拍照,指著牆上的老照片。

傅景琛轉頭望向了牆上的老照片。

一瞬間,瞳孔驟然縮小。

——二十歲的阮小柔就這麽在相框裏對她笑,笑的柔柔的,帶著可愛的粉色小貓圍巾。

那個年輕的阮小柔,靠在年輕的自己懷裏,用馬克筆一筆一劃寫下了娟秀的祝願。

【我永遠會愛著你】

刹那間。

咖啡廳的喧鬧聲仿佛一瞬間遠去,隻剩下耳邊血液奔湧的轟鳴。

傅景琛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張照片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咖啡廳......"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居然還留著這個。"

那是大一那年冬天,自己用打工攢的錢帶她來這家咖啡廳過生日。

照片裏她圍著傅景琛送的貓耳圍巾,而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兩人在鏡頭前笑得像個傻子。

撐住了早六晚十一的中學生涯,熬過了出租屋的寒冬,挺過來創業的艱難,繼續把所有的苦都熬了過去。

最後的結局,卻是這樣。

傅景琛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緩緩走近那麵牆。

照片已經泛黃,但少女明媚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見。

照片下方還有他自己寫的祝福。

【永遠愛你】

"先生?"服務員怯生生地喚他,"您...需要幫忙嗎?"

傅景琛置若罔聞,他伸手觸碰相框,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恍惚間,他似乎又聽見那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說:"景琛,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也要來這裏拍照好不好?"

"先生!"服務員提高了聲音,有些害怕,"這些照片不能取下來的!也要賠錢的!"

傅景琛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握住了相框邊緣。

他忽然像是覺得晦氣一般,觸電般收回手,轉身大步走向門口。

"等等!"那對小情侶中的女孩突然叫住他,"您...是照片裏那個的男生吧?傅景琛!"

傅景琛腳步一頓。

"我認得您!"女孩興奮地拉著男友走過來,"這家店的老照片牆上,就數您和那位姐姐最上鏡了。老板說這是店裏最珍貴的照片之一,因為——"

"因為什麽?"

傅景琛聲音嘶啞。

女孩被他晦暗的眼神嚇到,往男友身後縮了縮:"因為...因為老板說,你們都成了大名人...又愛了這麽多年,肯定以後結婚肯定會回來取照片的。"

傅景琛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抬起頭,望著那張照片上的對他笑著的阮小柔,感覺無比刺目。

像是躲閃一樣,他快步離開了,不敢在多說一句。

回到車上,傅景琛重重地摔上車門。

他鬆了鬆領口,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欲裂。

窗外,那家咖啡廳的招牌在陽光中閃爍著溫暖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嗡嗡嗡!

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顯示"母親"二字。

傅景琛煩躁地按下接聽鍵:"什麽事?"

"景琛啊,天天的身份證找不到了!"王雅麗的聲音透著不耐煩,"家裏都翻遍了,今年的預防針還沒打呢。這些東西以前都是阮小柔收拾的,她到底放哪兒了?"

傅景琛的指節捏得發白:"問我幹什麽?"

"你還沒把阮小柔勸回來?"王雅麗的聲音陡然拔高,"天天這孩子雖然乖,可我也要跟牌友打牌啊!我那些朋友都去國外度假了,冬天快到了,國內冷得要命..."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著。

"還有那些功課,要用手機電腦什麽的,我哪會弄啊?這幾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天天還感冒了...哎呀,你小時候,我都沒問過就長大了,這阮小柔,怎麽生的?不知道把孩子生的強壯點?"

電話那頭傳來孩子的咳嗽聲,傅景琛眉頭皺的更緊。

"景琛啊,阮小柔什麽時候回來?"王雅麗繼續喋喋不休,"這當媽的怎麽這麽狠心...孩子說不問就不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