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紀雲卿的身子,若是關在祠堂那種陰寒濕冷的地方,再找機會克扣些吃食和用品,她怎麽可能堅持的住?

“母親!你怎麽能這般袒護紀雲卿!”方氏心痛的問,轉向楚謙,“老爺,你說句話啊!”

“對,不能這麽袒護她!更不能放過這個女人!”楚謙說著,一把推開阻擋的兩個丫鬟,對方氏道,“帶走!今日一定要處置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才是東府的當家的,我看你們誰敢忤逆我!”

趁著酒意怒意,他竟叫了自己的貼身小廝進來攔住了李氏的人。李氏身邊的都是些女眷,哪裏好意思去與小廝推搡,隻能往後避開。

看著李氏緊繃著的不快臉龐,方氏心中大快,命王嬤嬤把紀雲卿帶到祠堂去。

“少夫人,請吧。”王嬤嬤皮笑肉不笑的擺手。

“看來父親與母親這是一定要給我扣個莫須有的罪名了。”紀雲卿輕聲說。

方氏一臉痛色的搖搖頭,“雲卿,不是父親和母親狠心,實在是你做的不對!瀟寒哪裏對不起你?你竟這麽羞辱他!你放心,若你是清白的,查清楚之後,便會放了你。”

說著,便使眼色讓王嬤嬤把紀雲卿拉下去。

紀雲卿一把打開王嬤嬤伸過來的手,怒道:“賤婢!你也敢碰我!”

“紀雲卿,你莫要張狂!”方氏冷笑著看著紀雲卿,“若是你再不走,那我不介意讓人親自請了你走。”

這些時日,她想要伸手東府的事物,每每都被紀雲卿給擋了回來,這次終於有機會徹底扳倒紀雲卿,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方氏!”李氏憤怒的瞪著她,“你竟敢這麽囂張!”

“母親,這就是你冤枉我了。”方氏委屈的皺著臉,絞了絞手帕,“這是老爺命我們做的。”

聞言,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楚謙,恨不得踹他兩腳,看能不能讓他清醒點。

但當著一群下人的麵,李氏也不能對楚謙這個當家的說什麽。隻等著紀雲卿被人帶進祠堂,楚謙離開之後,她再去把紀雲卿給帶回來。

紀雲卿環視了一下周遭,李氏被楚謙的人擋著,她一個孕婦,也不能承受什麽大動作的拖拽。身邊的兩個丫鬟根本抵擋不住方氏手下的婆子,紀雲卿根本沒得選,隻能跟著李氏的人往外走去。一邊苦思,這次要怎麽脫險才好。她現在的身子,在祠堂睡一夜,那可是要命的。

正在這時,一個瘦長的身影擋住了紀雲卿等人的去路。眾人抬頭一看,竟見楚淵城站在路中央,清秀的麵龐崩的緊緊的。

“二少爺。”王嬤嬤恭敬的詢問楚淵城,“您為何攔在這裏?”

楚淵城道:“大嫂身懷有孕,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還不快放了大嫂!”

王嬤嬤露出一臉為難,但卻沒有動。誰知楚淵城卻直接走過來,護在紀雲卿身邊,周圍的都是方氏的人沒錯。她們不會對紀雲卿客氣,但同樣的也不敢動楚淵城。若是不小心傷到楚淵城,李氏首先便不會放過她們。

楚淵城就這樣護著紀雲卿,兩人回到了李氏的屋子。李氏正在怒斥方氏,方氏想著反正紀雲卿已經被帶走了,挨些訓斥不同不癢,便乖乖的低頭聽著。

誰知不過一會兒,紀雲卿就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楚淵城。方氏一看,整個人都震驚了,“城兒,你這是幹什麽?”

“母親,大嫂這個身子,您怎麽能讓人把她關進祠堂裏?”楚淵城義正言辭的說。

方氏頭疼的皺起眉,“城兒,母親又不是無緣無故的讓人把她關起來。現在外麵流言四起,我們東府怎麽能什麽都不做?”

“不過是些流言,母親也太當一回兒事了。”楚淵城道,“大嫂不是那種人。”

若不是他今日剛好聽到小廝們議論,還不知道外麵竟然已經把大嫂傳的那樣不堪。他教訓了一頓小廝,這才匆匆過來想要在祖母麵前為大嫂解釋,正好聽見母親讓人把大嫂帶去祠堂。

楚淵城慶幸自己來的及時,若是再晚上幾刻鍾,大嫂被關進祠堂。那他如何對的起大哥的托付?

“城兒,你別胡鬧。”方氏無奈的道,“這是你父親的決定,而且也並沒有定她的罪,隻是暫時看管起來。”

楚淵城搖頭,“隻是為了這些流言,我不會讓你們動大嫂的。”

方氏氣的半死,她辛辛苦苦的為這個兒子籌謀,他怎麽能這樣拖她的後腿。

李氏倒是極為欣慰,對還暈乎乎的楚謙道:“你兒子都比你懂事!”

“他怎麽懂事了?”楚謙不服,“護著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麽能叫懂事?”

他指著楚淵城,怒喝道:“你還不給我讓開!我是你老子!”

“不,我不讓!父親,你這樣,讓大哥知道了,他該多心寒啊?”楚淵城堅定的站在紀雲卿麵前,與自己的父親對峙,也不退後一步。

“你這個逆子!”

楚謙幾步上前揮手便要打楚淵城,被方氏一把拉住,“老爺,城兒他還小,你別生氣。”

站在楚淵城身後的紀雲卿按了按楚淵城的肩膀,低聲問道:“可害怕?”

“不怕。”楚淵城輕輕搖了搖頭,“做正確的事不需要害怕。”

“那好。”紀雲卿笑道,“我與孩子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楚淵城鄭重的點頭應下,他一定會保護好大嫂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果然,接下來不管方氏說什麽或者楚謙怎麽向他大吼,楚淵城都不肯讓人帶走紀雲卿。氣的方氏和楚謙兩人快要暈過去,也是方氏舍不得讓人動楚淵城,不然直接讓兩個小廝將楚淵城拖下去,便是他再怎麽想護著,也不可能。

最後,方氏無法,隻得道:“那就暫時讓她在雲萃院裏,如此可以了吧?”

“恩,還要保證大嫂的吃穿用度。”楚淵城道。

方氏甚是疲憊的擺擺手,“好,都依你。”

紀雲卿到底是給城兒吃了什麽迷藥,讓他這麽護著她?方氏越發覺得不能再留著紀雲卿,不然以後連自己的兒子都與自己離了心,她掙下這偌大的家業又能給誰?

楚淵城一路上護著紀雲卿回了雲萃院,因為已是深夜,他不便進去,隻送到門口便停住了腳步。

“謝謝二弟。”紀雲卿向楚淵城道謝,“若不是你,今日我怕是凶多吉少。”

“這是我應該做的。”楚淵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嫂子快些進去休息吧,若是出了什麽事,便讓人去前院找我。”

楚淵城目送著紀雲卿進了屋子,這才轉身離開。四周已經沒了什麽動靜,隻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和鳥叫,頭上的天空漆黑,掛著稀稀疏疏的星星。

走在寂靜的小路上,楚淵城的心裏前所未有的平靜,與父親和母親對峙時的不安也消散無蹤。

隻這場謠言卻沒就此散去,雖暫時被東府的人壓了下去,卻隻是表麵的平靜。仿若平靜的水麵,下麵隱藏著巨大的旋渦,不知何時會吞噬掉身在其中的人。

這謠言自然也傳到了東跨院的小李氏的耳裏,聽說她兒子被人這麽汙蔑,頓時便怒了。在大廳裏指天指地的痛罵,“這是哪個沒良心的,這種話也能亂說!這是想要毀了我兒子嗎?還有那個紀雲卿,她招蜂引蝶,不忠不貞也就算了,與我兒子何幹?為何與我兒子扯上關係?”

同樣坐在一旁的康文鸞聽不下去了,勸自己的母親道:“母親,這明顯是有人在汙蔑哥哥和少夫人,您怎麽能連少夫人一起罵?”

“你個沒腦子的。”小李氏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沒好氣的說,“若真是陷害,怎麽會出來那麽多人證?肯定是那個女人和自己不知道哪個姘頭私會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康文鴛涼涼的道:“母親說得對,俗話說,空穴不來風,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紀雲卿要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怎麽可能有這種流言?”

“有人證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哥哥也被人指認。但是我們都知道,哥哥不會做這種事啊。”康文鸞解釋道,她知道哥哥對紀雲卿有著異樣的情愫,但她也相信哥哥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有違禮法,與有夫之婦通奸這種事。

小李氏皺眉想了一下,道:“說不定是那紀雲卿故意讓人這般誤解的。她死了男人,後半輩子也沒個依靠,看繼揚年輕有為,就想利用流言,好賴上、你哥哥。真是惡毒的心思!”

誰知這番話被正好回府的康繼揚給聽個正著,情不自禁的就衝口為紀雲卿辯解,“母親,少夫人不是那種人,你別胡說。”

“怎麽連你也護著那個女人?”小李氏皺眉,“我哪裏說的不對了?她不是死了男人?還是她不是故意想要賴上、你?”

康繼揚道:“母親,少夫人怎麽可能看上我?我配不上她的。”

小李氏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原來你真的對那個女人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