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懷疑有些人閑的程度啊,難道隻要是美少女不管是什麽人就都是你老婆嗎……有病吧?”

江酒微笑著問。

而前女友小姐也相當配合地說:

“我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前男友,既然如此我現在叫你一聲老婆都不行嗎?”

“可我是男人啊。”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好像你比我懂的還多啊……你怎敢假定我的性別?”

“隻是一個猜想罷了,不一定是真的——你用男性的聲線說話我聽起來覺得不對勁,女性聲線卻很自然,這是否說明你現在已經變成了女人?”

“可男人怎麽會莫名其妙就變成女人呢?就算通過藥物和手術來改變性別,也很難影響到聲帶吧?”

“對啊,所以絕大多數跨性別者都會練習偽音,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很難改變與生俱來的聲色……不管是男偽女還是女偽男,隻要肯認真去分辨的話總是能辨別出來的。”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認為我現在變成了女人?”

“不錯。”

“即便這種猜想聽起來完全不符合現有的生物學理論?”

“可你都找我問鳶尾花綜合症的事了——難道我親愛的老婆你認為鳶尾花綜合症很科學嗎?”

“……”

江酒沒說話。

而前女友小姐便幫她說出了她還沒說出來的話:

“既然有第一個不科學的因素存在那必然就會有第二個,鳶尾花綜合症都出現了,那為什麽你就不能從男人變成女人呢?”

江酒不得不承認她的推測很有道理。

所以她隻好歎了口氣,無奈承認道:

“確實,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從男人變成女人了——我承認,這樣總行了吧?”

前女友小姐也終於心滿意足地回答:

“承認了就好,我還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死不承認……江酒,看來這些天裏你也變了不少啊。”

江酒回想起這些天跟魔女小姐的鬥爭,忍不住笑了笑,低聲說:

“人總是會變的,更何況已經過了那麽長時間,你呢?你還在跟著祖父滿世界亂跑,繼續你那民俗學課題的研究麽?”

“差不多吧,不過我這邊的研究課題也算是快要階段性結束了,也就是這兩天吧,到時候我過去找你吃個飯,順便欣賞一下……”

前女友小姐的語氣有了幾分調侃的味道:

“欣賞一下我老婆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江酒無奈地歎了口氣:

“隨你,到時候別忘了把鳶尾花綜合症的資料給我帶來就行。”

“鳶尾花綜合症……其實我了解的也不算多,”前女友小姐忽然說,“不過我離開春城以前組建了個論壇,裏麵都是對民俗學和都市傳說什麽感興趣的人,他們手裏應該有鳶尾花綜合症的資料。”

“這樣吧,你先給我描述一下鳶尾花綜合症的具體情況,我看看能不能憑借經驗來先推測出來點什麽。”

“好。”

江酒便對前女友小姐詳細描述了鳶尾花綜合症的具體特征。

前女友小姐聽了之後沉默下來,手機的聽筒裏也自然變得安靜。

於是,原本隱藏於前女友小姐聲音下的某些東西便隱隱約約顯露在了江酒麵前。

聽,有海浪的聲音,嘩啦啦的水潮拍在無法被撼動的龐然大物身上,破碎,化為斑斕的泡沫,最終悄無聲息地融入幾乎變成純黑色的海麵。

還有輕細的低語聲。

聽不清楚具體在說什麽,雜亂無章,聽起來甚至像一團亂麻。

如果非要努力去聽那低語聲到底是在說什麽的話,會讓人覺得本能地惡心,想吐,甚至幾乎會不自覺地搖晃身體擺動四肢。

就像是鑽入蝸牛體內驅使它爬上高處任由鳥兒吃下的寄生蟲,那低語聲蠱惑著所有聽到它的人如狂信徒般瘋掉。

江酒甚至覺得有些麻癢——但並非源於肉體,而是靈魂。

有什麽水蛭一樣的蟲子伴隨著那低語聲傳播開來,啃食著她的靈魂。

她下意識皺眉,拿出魔杖一揮,便有隱約的黑煙從她背後的影子裏沸騰般冒出來,伴隨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刺鼻氣味消散在空氣中。

那是什麽?

她想,然後忍不住對著手機問:

“你那邊在幹嘛啊,我怎麽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你沒在春城?”

過了會兒前女友小姐才嘿呀地喊了一聲,好像是從哪兒跳下來一樣,帶起轟一聲踩在鋼板上的悶響,說:

“沒,不是跟你說了嘛,我這邊還在忙我的課題,雖然快結束了不過還沒完全結束——我現在在公海上。”

“公海?”

“對。”

“我說怎麽好像聽到有海浪的聲音,而且還有什麽髒東西。”

江酒說到這兒頓了頓,接著又輕聲說:

“總之小心點吧,我親愛的前女友小姐。”

“謝謝你的關心啦,我親愛的老婆,不過倒也不用為我擔心——和我分手這麽長時間,你不會忘記我祖父是誰了吧?”

“當然不會,”江酒無奈地說,“畢竟你的祖父可是那位民俗學泰鬥……傳奇調查員倫道夫·卡特啊。”

“那就對啦,既然我是他的親孫女,自然要傳承卡特家族的榮光,也理所應當能像他一樣逢凶化吉才對。”

現傳奇調查員蘿茲瑪麗·卡特微笑著對江酒說:

“所以,不必為我擔心,這世間還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我的友人。”

江酒雖然略覺得無奈,但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自她和蘿茲瑪麗認識到如今為止,她還從未有聽說過哪裏是蘿茲瑪麗不敢去的。

雖然屢次身處險境,但偏偏傳奇調查員小姐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或許從某個角度來說,相比於魔女們,她才更像是受世界意誌所眷顧的天命之子吧。

而這也正是江酒拿她沒辦法的原因之一。

“不過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吧,”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勸告,“命運女神並非每次都會垂青於你,淹死的大多都是會遊泳的。”

“可即便如此,我體內流淌的屬於調查員的血液還是在催促我趕緊出發前往下一次冒險……”蘿茲瑪麗猶豫了一下,“不過既然是你的勸告,我還是會小心一些的,我親愛的老婆!”

“……”

江酒覺得她這位傳奇調查員前女友一定是在某次冒險中摔壞過腦子——她用她杯裏的酒發誓,如果沒有的話她就要用她的小皮鞋狠狠去踢蘿茲瑪麗的屁股了。

但最後她還是歎了口氣,說:

“好言難勸該死鬼,你要作死我是攔不住的,反正……我就在春城等著你回來一起吃飯。”

蘿茲瑪麗聞言便發出一陣爽朗如杠鈴般的笑聲,揶揄道: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的語氣會讓我忍不住聯想到在家裏眼巴巴等著自家出門打獵的丈夫回來的小媳婦啊江酒……不過既然如此,謹遵您的意願,我可愛的老婆,到時候我會準時來找你吃飯的。”

“至於白冠之王——這名字聽起來像是某個幻想種承冠之後得到的稱號,可我對這個稱號沒什麽印象,看來隻有等我回去才能查到點什麽了。”

“那到時候見!”

“……嗯,到時候見。”

“嘟——”

聽筒裏瞬間隻剩一陣忙音。

蘿茲瑪麗掛斷了電話。

……

傳奇調查員小姐收起衛星電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表情迅速從歡快變得嚴肅。

“祂蘇醒了?”她轉頭問身旁的船員。

船員便戰戰兢兢地點頭,看向遠處那片幾乎是純黑色的城市,結結巴巴地說:

“是祂……”

然後他忽然兩眼翻白,像觸電一樣體如篩糠地顫抖,狂熱地低聲吟詠那流傳至今的咒言:

“在……在永恒的宅邸拉萊耶中……長眠……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在此之後,他忽然像瘋了一樣,向遠方那純黑色的城市剪影頂禮膜拜,接著像蛆蟲般在甲板上扭動著身體艱難爬行。

在他頭頂,夜空中無數星辰恰巧運行到某個既定的方位,大方光芒,於是整片海域被照得四下通明,宛若白晝。

此即群星歸位之時!

在這片純白的背景中,唯有那座純黑的城市悄無聲息地屹立著。

它由無數不規則的,幾乎不符合人類對現有科學認知的幾何體構成,除此之外還有通天徹地鐫刻著不知多少繁複神秘文字的石柱,無數明顯超越其本身製造時代的建築物……而整座城的表麵又覆蓋著一層汙濁的綠色粘液。

蘿茲瑪麗沉默地站在船首,看著遠處的那座城市。

然後,有超越人智的龐然大物自海中升起。

祂的頭顱質感柔軟,遍覆觸須,底下的軀體奇形怪狀,覆蓋著鱗片,長有發育不良的蝙蝠般的翅膀。

祂懸浮於高空,俯瞰著海麵上的人類的船隻,輕易便掀起足以擊碎鋼鐵巨輪龍骨的狂潮。

所有船員都幾乎因恐懼而瑟瑟發抖得癱軟成一團,隻有老船長勉強撐了下來,他湊到蘿茲瑪麗身邊,低聲問:

“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小姐?”

“前進,前進,以及前進。”

傳奇調查員小姐著看他一眼,然後又轉頭直麵那位剛剛蘇醒的舊日支配者。

“加滿馬力,全速度,對著祂撞過去。”

“——這大概便是唯一能讓我們逃出生天的辦法。”

她微笑著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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