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哼著小曲兒抽出魔杖,把自己傳送回了酒吧門口不遠處。
她離開酒吧之前潘多拉已經基本成為調酒大師了。
魔女們都是惰性生物,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擺爛絕對不會奮鬥,可偏偏她們又都擁有宏觀世界中最頂級的學習能力和天賦。
隻要她們願意,她們可以花費最多一年的時間把人類的所有知識全都學到手,甚至融會貫通,成為人形自走智庫——但偏偏魔女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她們才懶得去學那些又臭又長還麻煩的知識。
既然什麽都不幹光躺著力量就能不斷增長,那為什麽要站起來努力?
開擺!
她們對她們的人生就是這樣的態度。
哦,可能還得加個前提。
——看樂子除外。
畢竟魔女們都是天底下最兢兢業業的樂子人嘛。
隻不過很可惜,潘多拉並不是原旨教義的魔女,她與江酒一樣都是由莉莉絲創造出的魔女,因此她身上與生俱來的魔女天性便被稀釋了不少。
所以江酒告訴潘多拉過段時間她可能會離開酒吧去完成主人的任務後,潘多拉便默默地開始學習調酒,直到江酒出發前,潘多拉的調酒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登堂入室甚至快能開宗立派了。
因此,就算江酒離開了一段時間,酒吧的生意也沒變差多少。
不過這都是夜幕降臨之後的事了,如今按春城時間來,才隻是剛剛日落的傍晚。
江酒收起魔杖,從無人處走出,又不知為何……她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遠處路邊的監控攝像頭,忍不住笑著搖搖頭,然後慢慢來到酒吧門前,抬起手,篤篤篤敲了敲門。
但她耐心地等了將近十分鍾,也沒人來給她開門。
於是江酒便眯起眼來,一邊抽出魔杖一邊自言自語:
“有時候我真是懷疑親愛的主人……您的腦回路啊,明明不是您主動提出要讓我去幫靜謐機關營救桑落的麽?怎麽還這麽喜歡鬧別扭,自己不願意給我開門也不讓潘多拉給我開門?”
她以杖尖輕點門把手,又換了副口吻,頗為歡快地喊:
“你有本事鬧別扭,你有本事開門呀!”
魔女小姐留在酒吧門鎖中的魔力被中和了,哢噠一聲,江酒拉開了酒吧的門。
這時候還不到酒吧營業的時間,所以燈都關著,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不見天日,唯有牆上的魔法壁爐裏還嗶剝嗶剝劈裏啪啦地燃燒著明亮的橙紅色火焰。
江酒疑惑地看著魔女小姐常待的那張桌子,自言自語道:
“好怪哦,居然沒在這裏等我回來嗎?我還以為這次回來……還是要跟以前一樣,被主人您用觸手和魔杖招待呢。”
既然酒吧裏沒人,那江酒也自然不會逗留多久,她很快便穿過魔法壁爐,來到後麵的魔女之家裏。
可她卻並未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也沒去魔女小姐的房間——她先穿過走廊,來到了大圖書館中。
平時潘多拉一般都待在大圖書館裏。
在惰性這方麵,靜謐魔女潘多拉簡直不像是魔女,但在生活習慣上她又與絕大部分的魔女沒什麽區別。
既不進食,也不睡覺。
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獨自待在大圖書館裏安靜地看書。
而如今也不例外。
江酒剛走進圖書館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看書的潘多拉,而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潘多拉忽然抬起頭,朝她望過來。
靜謐魔女不說話,隻眨了眨眼。
江酒覺得這大概是向她打招呼的意思,於是她走了過去,緊挨著潘多拉坐下。
接著,在靜謐魔女不敢置信的詫異注視下,江酒相當親昵地張開胳膊,攬住了靜謐魔女的脖子。
“好久不見。”
她也朝潘多拉眨了眨眼。
潘多拉有些不知所措,隻是僵硬地看著她。
該說是嘴笨麽?或者因為平時不喜歡說話所以表達能力比較差,總之靜謐魔女看著江酒,沉默了許久,都沒想到該說些什麽,於是便幹脆打算逃避。
她想把視線從江酒身上挪開。
可江酒怎麽會讓她稱心如意呢?
江酒鬆開了潘多拉的脖子,把兩隻手掌都貼在了潘多拉的臉頰上,強迫潘多拉與她對視。
這樣她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然後像撒嬌似的,命令潘多拉:
“說……你想我了。”
潘多拉愣了愣,臉頰忽然漲起些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
好久沒見江酒,她似乎確實有些惦記江酒,但就這樣聽從江酒的命令,是否會有些……
有些不太合適?
靜謐魔女開始猶豫。
而這時候她忽然感到眼前有什麽東西在放大,緊接著,柔軟且溫熱的質感在她唇角落下,又一觸即分。
潘多拉呆住了。
她本能地看向江酒,而江酒則對她報以略帶狡黠的燦爛笑容。
“我想聽你說你想我了,好不好?”
江酒歪了歪頭說。
理智仿佛被熔斷了,身體被莫名的情緒支配,靜謐魔女張開嘴,幹巴巴地說:
“我、我想你了。”
“真好,我也一直想著你呢。”
江酒來的時候像一陣風,離開的時候同樣也像一陣風。
她忽然就鬆開了潘多拉,起身,來到長桌的另一邊,站在那裏,對潘多拉揮了揮手。
“好了,”她說,“想完你我就要去想我那位親愛的主人咯。”
於是,在靜謐魔女的茫然注視下,江酒轉身,拉開圖書館的門,莫名其妙地就要離開了。
靜謐魔女有些不知所措,她目送江酒消失在門後,忽然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看書。
可這時候她忽然又聽到門被推開的吱呀輕響。
是江酒。
她從門後探出小半個身子,很是古靈精怪地對潘多拉眨了眨眼,說:
“還有一件事——我回來之後,先找的是你,不是莉莉絲哦。”
靜謐魔女愕然。
可江酒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把身子縮了回去,關上了門,沒留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
“……”
靜謐魔女心情複雜地把視線從圖書館門口重新挪回到麵前攤開的書上。
可不知為何,她忽然看不進去哪怕一個字了。
……
另一邊江酒已經來到魔女小姐房間前,卻並未敲門,而是像個小賊那樣抽出魔杖,以大許願術打開了房門。
然後她稍微把門往裏推開一點,隔著門縫往裏望。
順理成章地,她看到了魔女小姐——但魔女小姐好像是在睡覺呢,而且睡得很香?
江酒悄無聲息地勾起唇角,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反手把門輕輕帶上。
哢噠。
在關門的輕響聲落下後,她便已經緩緩走到了床邊,坐下,然後悄無聲息地低頭,端詳著魔女小姐的睡顏。
木炭一般的墨色長發,白雪一般的晶瑩肌膚,所以看起來就像白雪公主那樣漂亮,但相比於白雪公主……魔女小姐身上又多了份睡美人的恬淡靜謐。
總之無論如何都很可愛。
但很可惜,可愛並不能當飯吃。
江酒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蹬掉了小皮鞋,屈著腿側坐在魔女小姐身旁,然後又迅速露出不明真相的,好奇的表情,俯下身來輕輕戳了戳魔女小姐的臉頰。
“你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了啊我親愛的主人?”
她問。
可魔女小姐好像真的睡得很沉,所以沒聽到她在說什麽,也沒對她的小動作產生什麽反應。
於是江酒便長長地歎了口氣,說:
“還真睡著了啊?而且睡得這麽死?簡直跟頭豬一樣……哦,也不對,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這麽眉清目秀這麽可愛的豬。”
某種意義上這應該算是挑釁了。
但魔女小姐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江酒挑了挑眉。
有意思了呀。
她想。
身為壞女人的本能在蠢蠢欲動,就好像小貓咪在看到從桌邊垂下來的數據線總是忍不住想伸出爪子撓兩下那樣,麵對疑似睡得很沉的魔女小姐,江酒她……
她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
食蟻獸呢,食蟻獸來救一下呀!
隻可惜這裏是魔女之家,當然不會有什麽食蟻獸,所以能夠有效緩解江酒症狀的就隻有順應本性對魔女小姐下手了。
於是江酒便光明正大地開始試探魔女小姐。
她用不知道哪兒變出來的羽毛輕拂魔女小姐的臉頰,撓魔女小姐的手心;跪坐在魔女小姐旁邊把魔女小姐的一頭烏黑秀發編成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膽子漸漸大起來之後,她甚至把魔女小姐的大腿當成枕頭美滋滋地躺了會兒。
而且最過分的是……她一邊賤兮兮地戳魔女小姐的臉一邊問魔女小姐有沒有醒,戳一下就問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酒好像終於玩累了,於是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右手握拳輕捶左手手心,說:
“懂了!原來主人您是想讓我把您親醒對吧!”
於是她湊過去,俯身,把垂下的發絲撩到耳後,笑盈盈地看著沉睡的魔女小姐,輕聲說:
“那我這就要親了哦~”
可她其實沒親,過了很久之後她才很欠揍地嘲笑道:
“騙你的,我親愛的主人,你不會真幼稚到相信童話故事吧?”
於是睡美人麵無表情地睜開了眼。
“江!酒!”
她咬牙切齒地喊王子的名字,然後攥住王子的手腕,輕而易舉把一推就倒弱不禁風的王子壓在了身下。
“今天咱們倆中間隻有一個人能豎著從我房間裏出來!”
[第八卷-完]
——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