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壞女人的遊戲存在的話,那麽在座的各位大魔女就都是參與其中的玩家了。

她們的遊戲理解不同,應對方式也截然相反五花八門。

而如今沒有展現出遊戲理解的便隻剩下詭秘魔女和緘默魔女了。

這兩位更是重量級。

一位是色彩魔女序列的詭秘之紫,一位是曾經的色彩魔女序列核心,如今的偉大魔女莉莉絲。

她們倆對視,並未由江酒指定,而是經過暗中交流後決定了是誰先來。

先來的是詭秘魔女。

她沐浴在光明之中,透過單片眼鏡盯著江酒,輕聲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之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為之,想要騙取我的同情心是麽?”

這問題尖銳而刺耳,顯得有些……不那麽和諧。

或許是冷靜下來之後就清醒了,回頭想想,江酒那時候的神情和動作都顯得太過刻意,甚至應該能輕易被看穿才對。

隻不過那時候情緒被調動了,會下意識主動為她找到合理的解釋。

欺詐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自欺欺人,這樣不需要再付出什麽精力,被騙的人就會心甘情願地為騙子查漏補缺甚至賣命,即便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們也會在心裏為騙子開脫。

就像為鐮刀喊冤的韭菜。

詭秘魔女就深諳此道,身為欺詐這抽象概念的化身,她曾用這招騙過不知道多少人。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有朝一日她居然也會在陰溝裏翻了船,栽在了自己最熟悉的這招上。

事後想想,她居然覺得那時候她好像受了什麽降智打擊,思想已經出問題了。

可她是怎麽會被這麽簡簡單單一招騙到的呢?

詭秘魔女至今無法理解。

她皺起眉來,看著江酒。

而江酒便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回答詭秘魔女:

“對鴨。”

甚至語氣還挺理直氣壯。

她似乎完全沒有認錯的打算。

詭秘魔女輕輕吐了口氣。

她並未感到氣憤,隻是覺得這小魔女的性格挺有趣的——是混沌惡麽?又或者是稍微沒那麽過分的混沌中立陣營?

一直以來的理性思維習慣讓詭秘魔女能夠把視角抽離出主觀,更偏向於客觀,因此她壓下了心頭湧起的情緒,盡量冷靜地又問:

“可為什麽在我跟你相處的時候,我的思維好像變得遲鈍了?”

“因為我有夢的權柄,我有……童話力場。”

百聞不如一見,再多的描述都比不過親身體驗,更何況江酒似乎也不願意讓詭秘魔女白白浪費最後一次提問的權力。

所以她主動張開了童話力場。

倘若沒有偵測到惡意的話,常駐的童話力場本身就可以被視作是另類的降智光環,隻要身處童話力場中就會不自覺地受到影響。

理性被壓製,感性被釋放,一切情緒都活躍起來,即便是欺詐與惡作劇的化身也不會例外。

詭秘魔女是行家,所以很快就察覺到了童話力場的作用,恍然大悟的同時又鬆了口氣。

——原來並不是她容易被蠱惑,而是這小魔女擁有能夠影響到大魔女的特殊權柄。

這樣就說得通了。

而她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詭秘魔女退回陰影之中,重新拿出那枚黃水晶吊墜,對江酒說:

“我明白了。”

然後她又抬手輕輕扶了扶單片眼鏡,繼續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江酒卻對她的發言並不意外,或許是已經提前猜到了她會這麽說這麽做那樣,江酒又微笑著提醒道:

“可你還有一個問題沒問呢,詭秘魔女閣下。”

“我主動放棄可以麽,”詭秘魔女看了一眼江酒,冷靜地問,“我已經對你們的爭端不感興趣了。”

既然得知了真相,再加上她跟江酒的關係不算有多親密,以普遍理性而言,她選擇率先退出這場戰爭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事。

就像率先舉起白旗投降的法國一樣。

但很可惜的是江酒可沒打算讓她走。

雖然眾所周知四天王是五個人,但六芒星就應該有六芒星的樣子,缺了哪個角都不行。

所以如果詭秘魔女不願意提問的話,那江酒是可以代考一下的。

因此她便輕聲提問:

“可你知道麽,詭秘魔女閣下,我的童話力場隻能放大人的情緒,卻並不能無中生有,所以自詡為理性化身的你那時候的確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憐憫之心。”

“而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總之,我不好說哦。”

壞女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而詭秘魔女則沉默得愈發厲害起來。

但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說,但也沒有離開,而是收回了黃水晶吊墜,跟其餘的幾位大魔女一起把視線投向了六芒星中唯一沒有亮起過的那個角。

緘默魔女。

她們都在期待她會向江酒提出什麽問題。

而緘默魔女則沒有辜負她們的期待。

在身處的那一角亮起之後,她便看著江酒,用再平淡不過的口吻詢問:

“玩夠了沒有?”

好像是家長在教訓自家不聽話的小屁孩,有嫌棄,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寵溺。

大魔女們都有些意外。

她們對緘默魔女可能會提出的問題猜測不一,靜謐魔女覺得緘默魔女會像平時那樣暴跳如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痛罵江酒一頓……然後再像標準結局那樣被極限反殺。

歡欣魔女認為緘默魔女應該很愛江酒,但愛的反麵應當是恨,更何況江酒背著她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所以她起碼會問問江酒為什麽要這麽做。

學者魔女懶得關心這些,她隻關心她自己,所以沒想象過緘默魔女會問什麽,詭秘魔女跟她一樣。

而可能性魔女則本能地做出了許多種預測……但卻唯獨沒有預測到如今這種可能。

緘默魔女好像完全沒有生氣。

可這是為什麽呢?

她不能理解。

但江酒卻完全能夠理解,她甚至似乎和緘默魔女有種奇奇怪怪的默契,已經猜到了緘默魔女會這麽問。

所以,她無奈地攤手,問:

“可這難道不是你交給我的任務嘛,我親愛的主人?”

“我交給你的任務?”

“對啊,”江酒無辜地說,“是你讓我去了解一下魔女茶會上其他那些魔女的。”

“……”

緘默魔女聞言下意識環顧四周,視線蜻蜓點水般在諸位大魔女身上掠過,接著咬著牙反問:

“你管這……叫做了解一下?”

“對鴨,我管這叫做深入了解一下,怎麽啦,有問題嘛我親愛的主人?”

江酒說著還故作疑惑地歪了歪頭。

“好一個深入了解啊。”緘默魔女冷聲說,“都讓你了解完了……”

“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嗷,你這個壞東西!”

她如此威脅道。

江酒卻似乎並不在意緘默魔女的威脅,她隻是微笑,輕聲回應道:

“悉聽尊便哦我親愛的主人,隻不過我倒是挺希望您能開發出來什麽能讓我感覺到威脅的懲罰呢……”

“不會真有人說起懲罰,吭哧半天最後就隻能憋出個**見吧,那是否有點太笨比了?”

“好可憐呀。”

來了。

它來了。

壞女人的經典極限陰陽怪氣式反殺又來了。

緘默魔女兩眼一黑。

她差點沒給氣暈過去。

她想反駁……可想了半天卻發現還真的無力反駁,因為江酒說的就是事實。

江酒怎麽汙蔑她的?

江酒把她做過的事說了一遍。

她如今確實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對付壞女人才最為有效,畢竟壞女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簡直就像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尤其是那張嘴,叭叭叭叭的特別能說,緘默魔女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江酒的專屬權柄並不是俺尋思之力,而是那張能把一位大魔女給活生生氣死的嘴。

雖然嚐起來很甜很軟,但果然還是……

還是讓人心情複雜。

緘默魔女歎了口氣,盯著江酒,問:

“總之鬧夠了就跟我回去吧,這次的魔女茶會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你的目的應該也達成了吧?”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個問題了,按照遊戲規則江酒應該不予回答的。

但她還是眯起眼來與緘默魔女對視著,點頭回答:

“我的目的的確差不多完成啦,這場魔女茶會好像也確實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就算我宣布遊戲結束也沒有用呀,畢竟我隻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獎品而已,獎品怎麽能對參賽者指手畫腳呢?”

“獎品應該屬於勝者,所以隻要主人您贏下這場還沒結束的比賽,我就可以跟著您回家啦!”

江酒歡快地說。

緘默魔女一愣,接著下意識看向代表了六芒星其餘五個角的五位大魔女。

她們似乎都沒有退出這場比賽的打算。

所以江酒建議大家一起來完成這場遊戲的意義是什麽呢?是為了解決爭端,讓大家相互理解?

緘默魔女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朝她身旁不遠處的靜謐魔女遞了個眼神,暫時確認了利益共同體的建立。

不。

她握緊了魔杖,盯著剛剛幾乎要退賽卻又被江酒三言兩語勸回來的詭秘魔女。

她明白了。

江酒這壞東西讓大家做遊戲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替代戰爭。

她是為了激化矛盾,為了讓每位大魔女都明確立場堅定信念。

她早該知道的……

江酒這是嫌火燒得不夠旺,所以又往火堆裏澆了桶汽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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