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人的心眼一直都很小。
隻要得罪過她的人最後基本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就比如莉莉絲。
莉莉絲無視她的意願把她變成了魔女,還饞她的身子,限製她的自由——那麽既然莉莉絲對她愛答不理,她就讓莉莉絲體驗一下什麽叫高攀不起!
現在她招惹這麽多女人就是對莉莉絲最好的報複!
而對可能性魔女來說也一樣。
既然可能性魔女喜歡看樂子,那就讓她體驗一下成為樂子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沒有人可以得罪江酒!
沒有人!
所以江酒便拋出了看似甜美的魚餌,不管可能性魔女到底願不願意咬鉤,她都把魚餌直接強行塞進了可能性魔女嘴裏。
釣魚佬永不空軍。
如果釣不上魚的話,那就從菜市場買來魚掛在魚鉤上,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約等於釣上了魚。
而可能性魔女便是那條橫遭不幸的魚。
她被迫咀嚼魚餌,卻一口咬到了鉤子,明知道美味背後潛藏了危險,卻又偏偏欲罷不能。
壞了。
她想。
在莫名其妙因素的影響下她沒辦法看到江酒身上的可能性,也就無法預測所有有關於江酒的未來,可如今江酒卻告訴她有關於她的可能性。
與那個沒頭沒腦的夢一樣。
夢中江酒是她的妻子,她們兩人感情很好,她寫出了暢銷書,成為聞名整個宏觀世界的大作家——雖然可能性魔女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做那樣的夢,但不得不承認那個夢的確很美好。
所以她如今才會覺得這麽難受。
江酒一定知道什麽才會突然提起那個夢,偏偏江酒又在故意賣關子,把重要的信息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來,這感覺簡直就像……
就像該死的斷章狗。
聽不到接下來的內容,可能性魔女感覺身上好像有壞女人在爬。
而壞女人卻已經在開開心心地招待下一位提問者了。
是靜謐魔女。
她抱著那本魔典,抬頭,盯著江酒看了會兒,問:
“你是小公主嗎?”
這是很奇怪的一個問題。
沒有經曆過當初那場魔女之夜的人恐怕完全沒辦法理解她到底在說什麽,所以除緘默魔女以外的大魔女們都露出了不盡相同的疑惑表情。
不過她們的反應都不重要。
重要的隻有江酒的反應。
靜謐魔女再沒有多說什麽,她隻是默默地與江酒對視,似乎是期盼江酒能夠給予她肯定的回答。
江酒便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表情嚴肅地反問:
“那你是惡龍麽?”
她好像在說懂的都懂,不懂的解釋了也沒用,這裏麵的水太深之類的車軲轆話。
擱這兒擱這兒呢。
但靜謐魔女卻好像聽懂了什麽。
她的眼睛亮了亮,然後心滿意足地,小聲地歎息。
“我知道了。”
靜謐魔女低聲說,接著向後退了一步,原本籠罩了她的光芒便瞬息間散開,再度回歸原來的位置。
“嗯?”
江酒仿佛有些疑惑,便主動開口問:
“剩下的兩個問題你不打算問了?”
靜謐魔女聞言便毫無遲疑地點頭,然後盯著江酒的眼睛說:
“我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既然得償所願,那就不需要再多問什麽,淺嚐輒止即可。
於是提問者再變,交接棒被傳到了學者魔女手中。
靜謐魔女看著身邊的光湧動逃離,忽然有些觸動,於是鬆開了緊抱魔典的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那四散的光……按理來說人類是不可能抓住光的,但還好靜謐魔女不是人類,所以她可以用權柄強行留下一簇流光。
就像星辰那般,她小心翼翼地鬆開手,便看到微光在她的掌心閃爍。
如夢亦如幻,如露亦如電。
少女嘴角忽然勾起清淺的弧度,接著低頭,把緊握流光的手攥緊貼在胸口。
即便是再微小的光,再微小的幸福,也會傳遞出讓人安心的熾熱溫度。
唯有這點真實不虛。
她想。
而此刻更多的光都已經匯聚向學者魔女所在的一角。
沐浴在如此燦盛的光海中,身材嬌小像隻洋娃娃般精致的學者魔女抬起頭來看向江酒。
她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而她問出的問題卻要比她的臉更加冰冷:
“那場涉及茶會所有魔女的夢境,是你製造出來的。”
明明是在提出問題,她的語氣卻更像是陳述事實。
學者魔女這次拋棄了她一直以來更喜歡用的小黑板和粉筆字,但她的語氣卻要比小黑板上的粉筆字更加蒼白。
簡直會讓人想到脫水蔬菜,幹癟而寡淡無味,就算用水泡開也已經喪失了往昔最美好的特質,隻是單純從營養和方便攜帶保存角度考慮才會被製造出來。
學者魔女便是如此,她幾乎從來不會多說任何一句廢話。
江酒曾與她深入溝通過,因此很清楚這點,甚至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交流方式。
於是她也直截了當地回答:
“是我。”
但也不完全是她。
畢竟白馬非馬,而出現在未來某個可能性中的那位終焉魔女也當然不能再被稱之為江酒。
說起來江酒還挺想問問終焉魔女為什麽她要莫名其妙挑起這場大魔女之間的戰爭,難道身為存世神明的祂實際上就是樂子人的集大成者?
即便是為了那個目標,也沒必要用這麽亂來的手段吧?
而或許是早有預料的原因,學者魔女對江酒的回答沒有產生絲毫的意外。
她隻是迅速地緊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所使用的是可能性的權柄?”
江酒還沒來得及回答,六芒星另外一角的可能性魔女便皺起眉來否認道:
“怎麽可能?可能性的權柄隻有我才能使用,學者你應該明白這種高危權柄的珍惜性,按理來說哪怕整個宏觀世界範圍內都不會有兩個相同的權柄存在。”
學者魔女卻並未對可能性魔女的斷言發表任何意見,她隻是盯著江酒。
而江酒便點頭,非常老實地回答:
“沒錯,是可能性的權柄,但又不止是可能性的權柄。”
為了證明這點,她抽出魔杖來,召喚了個夢境氣泡,又展開了某個不確定的可能性。
抽著煙的嫵媚小江酒出現了,她吐出一口霧團,代替江酒本體為幾位大魔女解釋:
“這是夢的權柄,而這時可能性的權柄,隻要把它們合二為一,就誕生出了你們曾品嚐過的美夢——在美夢中你們會提前體驗到最美好的未來,甚至完成你們長久以來的夙願。”
這是很簡單的理論。
但大魔女們卻都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
尤其是可能性魔女,她怔怔地盯著嫵媚小江酒,動作誇張又滑稽地揉了揉眼睛,然後下意識問:
“這是和我一樣……可能性的權柄?但怎麽可能……你怎麽也擁有可能性的權柄?”
這下就不是豐收的喜悅了,這下是被牛頭人的酸澀和痛楚。
可能性魔女的心情怪異了起來。
而江酒輕輕打了個響指,讓嫵媚小江酒退場,接替了她解說道:
“很簡單啊,複製一份就好了,因為我覺得可能性的權柄很好用我就從你身上複製了一份……隻不過你那份可能性的權柄是母的,我這個是公的,所以你的可能性權柄碰到我的可能性權柄就不好使啦。”
她甚至開了個頗有年代感的玩笑。
幾位大魔女都笑不出來,隻有緘默魔女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毛彎了彎唇角。
她早就知道這些,因此不慌不忙——這便是先來者的餘裕。
好好看,好好學。
這些饞她專屬小女仆身子的小狐狸精……這下明白什麽是差距了吧?
差距就是不管她們跟江酒有多親密,卻永遠都不可能越過她這座大山!
而其餘幾位大魔女很快也就從這情報帶來的震驚和荒謬感中清醒過來,她們察覺到了緘默魔女的平靜,略有緊迫感的同時也明白了到底是什麽情況。
既然緘默魔女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那她們也大概不需要慌張什麽。
提出問題的學者魔女似乎是已經對此早有預料,也並未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她隻是沉默片刻,神情難得有些迷惘,抬手托了托眼鏡,輕聲問:
“既然是可能性的權柄,那就說明美夢中發生的一切是能夠被實現的未來?”
這是她的最後一個問題。
而江酒也認真地給出了回答:
“正是如此。”
無論是學者魔女,緘默魔女靜謐魔女又或者是可能性魔女歡欣魔女詭秘魔女……乃至於早就被打暈過去的其餘魔女,她們在夢中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能夠實現的未來。
就像在玩Galgame一樣,現在你知道了無數的分支結局之一,隻要你堅持不懈地玩下去,不錯選任何一個選項,最終你就能完美地把那個結局重現出來。
而江酒的所作所為,便是提前讓諸位魔女體驗到了美好的結局,再惡劣地把遊戲本體標上了高昂的價格。
她仿佛在一邊壞笑一邊用美夢釣魚,說:
抱歉我們的遊戲就是這樣的,想再度體驗到美夢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被愚弄是壞女人的特色不可不嚐,所以你準備好了麽?
臨淵而行,在刀尖上跳舞,把滿肚子壞水的我培養成你夢中的那副模樣……
如果準備好了,就來吧。
來加入這場屬於壞女人的遊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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