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魔女端著一盤慕斯蛋糕,一邊吃一邊走在魔女茶會的會場中。
會場很大。
畢竟這次茶會的承辦魔女是那位素來以有錢聞名的歡欣魔女。
當然對魔女們來說所謂的有錢……並不是指貴金屬之類的一般等價物,畢竟雖然貴金屬對上城區的人類而言很是珍惜,但對能夠隨意穿行於整個宏觀世界,有各種稀奇古怪能力和魔法的魔女們而言,它們隻不過是看起來漂亮一點的,與泥土和岩石相比起來並無太大差別的小玩意兒。
甚至於有不少魔女可以隨意修改物質的構成,點石為金,大批量地製造貴金屬。
但實際上並沒有魔女會這麽做,因為祂們都覺得金銀……哪怕是所謂的稀土之類的貴金屬不值一文。
——在魔女之間履行了貨幣職責的硬通貨從來就隻有知識。
像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某些珍惜魔法的使用手冊,以及有關於上城區,地獄,還有其他超凡種族位麵的禁忌傳聞。
曾經有位專職研究魔女的學者曾感慨,說魔女們都好像是貓,看起來很可愛很美好,實則非常難以接近,甚至動不動就會炸毛伸出爪子撓你一下。
隻不過被貓撓一爪子最嚴重的後果也隻不過是破財,得去醫院打一針狂犬疫苗,但魔女……惹魔女發怒的後果卻很有可能是一整個位麵的傾覆和秩序的崩塌。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魔女們都和貓咪一樣,有相當強的好奇心,所以對她們而言,各種知識就成了最棒的精神食糧。
包括可能性魔女。
作為可能性的化身還有一位撲街作者,再沒有什麽事能夠比知識更能**她。
不過說起知識……
可能性魔女咬了咬嘴裏的小叉子,皺眉,努力回想那段不知為何就消失掉的記憶。
有關於緘默魔女,緘默魔女的小情人,酒,女仆,可能性,答案……
前段時間許久沒有聯係過的緘默魔女忽然找上了她,請求她使用權柄查看一下緘默魔女那位小情人身上所蘊含的可能性。
說實話,她早就聽說過那隻叫做江酒的小女仆了。
畢竟才成為見習魔女沒多久就招惹上了那位本體是混亂魔女的外神奈亞拉托提普,然後又參與了魔女之夜,甚至稀裏糊塗培養出一位承冠者順便拯救了下城區。
兢兢業業的樂子人們自然對這種矛盾糾纏點——俗稱事兒逼——都相當感興趣,而作為樂子人中的樂子人,可能性魔女理所應當早就對她的存在頗感好奇,就算緘默魔女沒有主動邀請她,她說不定都會找個機會去見見這位傳奇人物。
可接下來呢?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可能性魔女把蛋糕叉子咬斷了,於是叉子便重新回歸為純粹的魔力。
她麵無表情地嘎吱嘎吱把所有魔力都嚼碎,咽下去,然後繼續試圖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
她去到了酒吧,見到了緘默魔女和她的小情人。
這沒問題。
緘默魔女讓她使用權柄,展開小情人身上的可能性。
也沒什麽問題。
然後她眼前一黑……
壞了到這兒問題就出現了。
她是怎麽昏過去的?
身為大魔女,並且是色彩魔女序列中高位的灰魔女,隻討論位階和神秘度,縱觀整個宏觀世界恐怕也不會有幾位魔女比她更強,在此基礎上又能保證百分百讓她失去反抗能力直接失去意識並不受傷的……除去擁有特殊權柄的極個別魔女以外,應該就不會有其他可能了。
除非……
除非那位最初魔女再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身為存世神明的祂自然可以把一位大魔女當成是玩具隨意**。
但這是不可能的可能。
畢竟那位存世神明早就已經隕落了。
所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可能性魔女迷惑不解地想。
但魔女們從來都隻是三分鍾熱度,她也是如此,既然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是為什麽那就果斷放棄思考,然後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吃蛋糕了。
可能性魔女用魔力變出了新的小叉子,從手裏那盤慕斯蛋糕上切下來一塊,正準備往嘴裏塞。
卻忽有震顫降臨於此。
像是鏡子被打碎了,泛著微光的裂隙像樹枝般飛速生長,擴大,接著最終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化為蒼白的碎屑,泯滅,融入空氣之中。
差點把小叉子上的蛋糕喂進鼻孔裏的可能性魔女忍不住皺起眉來。
是哪位……剛剛在魔網中注冊成功的新生大魔女麽?
因為第一次參加魔女茶會,尚不清楚魔女茶會的情況和規矩,在進行折躍時出了意外,擾動了空間的穩定性,致使如此奇妙現象的誕生。
不稀奇,但也的確讓可能性魔女感到意外。
“已經很久沒有新的大魔女誕生了吧?”
她鬆開了盛著慕斯蛋糕的小瓷碟,光芒閃爍間,一切物質便被分解成了純粹的魔力,接著悄無聲息地如同空間的碎屑一樣消散了。
然後,她饒有興致地抬頭看向先前出現空間裂隙的地方。
那裏出現了兩位魔女。
一黑一白,就像院子裏的兩棵棗樹一樣,一位她認識,另一位她同樣也認識。
曾經困守於靜謐機關中掌管魔女之夜的靜謐魔女,還有……
緘默魔女的那位小情人?
就像聞到了甜品的味道一樣,可能性魔女的眸子閃閃發光。
但她卻並未急著跟江酒搭話,而是先看向了靜謐魔女,主動打招呼說:
“好久不見,靜謐。”
靜謐魔女便表情平靜地對她點頭致意:
“好久不見,可能性。”
可能性魔女微笑起來,用相當歡快的語氣向靜謐魔女打聽:
“緘默呢?靜謐,這次魔女茶會怎麽是你來參加的?平時不都是緘默她來麽?”
“……”
靜謐魔女像是開機預熱的引擎一樣,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能正常工作,於是低聲說:
“誓約。”
隻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詞而已,卻似乎能說明非常多事情。
可能性魔女愣了愣,卻不知為何忽然轉頭看向江酒。
“原來如此。”
她說著,笑容愈發燦爛:
“是當年與人類達成的盟約差不多到結束的時候對吧……所以緘默她如今已經不能輕易離開酒吧了,也當然沒辦法參加這次的魔女茶會。”
“真可惜啊。”
可能性魔女意味深長地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次的魔女茶會……一定格外有趣呢。”
靜謐魔女不懂可能性魔女在說什麽。
所以她隻是沉默。
可能性魔女卻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格,就像她早就習慣了緘默魔女那樣。
但習慣並不意味著喜歡,可能性魔女依舊談不上喜歡緘默魔女和靜謐魔女,但沒關係,這裏可能會有另外的能讓她感興趣的人。
或者說魔女。
可能性魔女看向了江酒。
“貴安。”她微笑著彎腰行禮,“想必這位就是那位新生的……大魔女吧?”
先前一直被晾著的江酒便優雅地提起裙擺,低頭,垂眸,躬身向她行禮:
“貴安,可能性魔女小姐。”
但她又接著搖了搖頭,否認道:
“大魔女?不,我還不是大魔女,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式魔女而已。”
然後她又輕笑一聲,接著說:
“而且我們見過的,可能性魔女小姐……上次在酒吧裏。”
她原來是想說這位魔女我曾見過的……就像剛見到林黛玉的賈寶玉那樣,可那樣是否就有些欽定的意味了?
所以她還是很明智地選擇了坦誠相對。
而可能性魔女聞言便頗為苦惱地歎了口氣,回答江酒:
“見確實是見過,可不知道為什麽我丟掉了關於咱們見麵的記憶——原來我還打算把咱們見麵的過程當做是寫作素材用,可現在看來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那還真是可惜啊。”
江酒似乎頗為感同身受,也跟著歎了口氣。
或許是覺得江酒這聲歎息讓可能性魔女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總之,她對江酒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於是可能性魔女一邊轉過身去一邊隨口說:
“既然這次茶會緘默沒辦法參加,陪你來的又是幾乎沒來過的靜謐,那幹脆就由我客串一下導遊的角色,陪你們倆一起逛逛,順便介紹介紹茶會的具體情況吧。”
江酒轉頭與潘多拉對視,確認了彼此的眼神,然後江酒便往前跨了兩步,與可能性魔女並肩,不失風度地道謝:
“那便麻煩您了。”
“不必客氣。”
但不知為何,江酒忽然停下腳步,又叫住了可能性魔女。
“請等一下好麽?”
她問。
“嗯?”
可能性魔女一愣。
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江酒好像是有事要對她說的樣子,她便幹脆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江酒,疑惑地問:
“怎麽了?”
於是江酒便很禮貌地回答了她。
但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行動。
可能性魔女看到麵前的少女仿佛突然襲擊一般無聲地向她邁了一步,逼近到隻有咫尺之遙的距離,她甚至能夠聞到在空氣中擴散的薰衣草香。
少女低頭,倚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然後伸出手來……
——江酒輕輕以指尖刮去了可能性魔女嘴角的奶油,又把手指湊到了自己唇邊,用舌頭認真舔幹淨。
“好啦。”
她微笑著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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