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親王也發現了不對勁,一把將一旁的內侍總管給拽了過來。
“你不是說那些護衛會收斂力道嗎?沒發現都要把人給打死了?”
內侍總管臉色大變:“這……”
看著沈月身上越來越多的血跡,風沁晚驟然想起了前一世沈月為了救她,冒險潛入了相府,最後被秦氏的人發現,當著她的麵,一棍一棍被打死的場景。
當年的娘親也是這般渾身血跡……
風沁晚顧不得其他,徑直向前衝過去。
娘親已經為了救她死過一次,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娘親再次受罰。
護衛們連忙阻攔,剛伸出手去,便被趕過來的傅洛塵一腳踹開!
“滾開!”
風沁晚腳下踉蹌,被傅洛塵伸手扶住。
“沁晚……”
風沁晚目光之中帶著濃烈的恐懼,根本顧不得回應傅洛塵,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將責打沈月的護衛推開了。
“娘親!”
沈月緊咬著牙關,唇角滲出了絲絲血跡,顯然已經被方才的杖責震傷了內腑。
“沁晚……你這孩子,怎麽還如此莽撞?”
風沁晚滿臉是淚:“娘親,我有辦法應付的,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受如此大的委屈?”
“當娘的,為自己的孩子伸冤,有什麽委屈的?娘親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
沈月恢複了一些氣力,轉頭望向了傅洛塵,麵上勉強露出一抹笑意。
“傅公子,麻煩你把沁晚拉開!我既下定決心了要告禦狀,就不能半途而廢……”
風沁晚連忙搖頭:“娘親,我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沁晚,我知道你和傅公子必定思量的周全,可是,皇家究竟是皇家,你應對的是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子,皇上要穩固民心,很多事情就不能讓百姓全然知道……若有隱瞞,哪怕一絲一毫,娘親都覺得不甘!我的女兒沒有做危害大曆朝百姓之事,為何要被潑上各種汙水,背負各種罵名?”
沈月聲音虛弱,可態度卻堅定異常。
風沁晚眼淚掉得更凶,隻覺得心中一片滾燙:“娘親,我不委屈,我知道娘親信我,我就不委屈。”
“你不委屈,那是你寬和大度,可娘親替你委屈!娘親就是要用告禦狀的方式,把你做的所有事情公然於天下!傅公子,把沁晚拉開!”
“娘親!”
傅洛塵緊緊握住風沁晚的手臂,扶著她站起身來:“沁晚,沈夫人有自己的打算,你……”
風沁晚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滿是恨意和殺機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了負責行刑的兩名護衛。
“行刑是你們的事,你們若是公平公正,我不會多說一個字,可你們若是暗暗對我母親下狠手,我風沁晚殺你們九族!”
傅洛塵眸光深沉,聲音冷若寒冰:“沁晚放心,這些護衛們最為知道分寸了,我說的可對?”
兩名護衛被風沁晚和傅洛塵同時看著,隻覺得兩股戰戰,尤其是最左邊一人,已經是渾身發顫,差點連手中的廷杖都握不穩了。
傅洛塵帶著風沁晚退開。
外圍,南和城等地的百姓已經追著趕了過來,紛紛跪在了宮門口。
“風姑娘冤枉,請皇上明察!”
“風姑娘冤枉,請皇上明察……”
整齊的請命聲響徹雲霄,震得人心髒都跟著一同發顫。
天邊烏雲裂開,久違的陽光傾瀉而下,照的宮門前耀眼生輝。
責打沈月的護衛麵色蒼白,再也不敢動什麽手腳。
三皇子的威脅縱然恐怖,可風沁晚方才狠戾的眼神更是讓他心驚膽戰,他十分確定,如果自己聽從三皇子的吩咐,直接打死了沈月,必定會遭受到極為瘋狂的報複。
廷杖結束,沈月已經被打的根本站不住,她跪在了地上,身後雪白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
她重重的呼吸著,半晌,才重新凝聚起了力氣:
“民婦沈月,替女兒風沁晚……告狀申冤!”
風沁晚死死地捂住嘴,如此才能克製住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公子,我一定要讓三皇子和蘇漢章付出代價!”
傅洛塵鳳眸堅定:“好!”
內侍總管快步跑過來,招呼兩名宮女扶起了沈月,帶著她向大殿而去。
風沁晚壓下哽咽,麵無表情的擦幹了淚水,和傅洛塵並肩踏入宮門!
此時的大殿之上,三皇子麵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手臂被刺傷,半邊衣袖上帶著成片的血跡。
“父皇,風沁晚和傅洛塵鼓動著亂民攪擾法場,導致處死風沁晚的刑法無法按時舉行,而且那些亂民打傷了刑場的護衛,還想要了兒臣的命,幸好有忠心的護衛保護,才隻是刺傷了手臂。請父皇下令,捉拿那些亂民,處死風沁晚和傅洛塵!”
蘇漢章同樣官袍淩亂:“皇上,風沁晚身為妖女,肆意鼓動百姓作亂,實在是罪無可恕!眼下天災橫行,風沁晚手中握有餘糧卻無絲毫同情之心,為一己私利不顧大局,如今卻又妖言惑眾,犯上作亂,分明已經有了不臣之心,請皇上降罪!”
皇帝坐在寶座上,麵色冷沉毫無表情。
三皇子跪在地上,等了片刻沒有聽到絲毫回應,不由得抬起眼眸,正好和帝王對視,這一眼,讓他刹那間遍體生寒。
“父皇……”
內侍總管躬身而入:“皇上,裕親王、宸郡王、沈月、風沁晚正在殿外求見。”
三皇子心頭猛地一顫,這會兒才突然意識到一點。
皇上將傅洛塵關入了大牢,卻並沒有剝奪他宸郡王的封號。難道說,父皇根本就沒想過真的要懲處傅洛塵和風沁晚?那麽今日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帝王冷聲下令:“宣!”
“是。”
風沁晚攙扶著沈月走進了大殿,看到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和蘇漢章,眼底殺機湧動:今日,也該有個了結了!
“民婦沈月,見過皇上……”
“沈月,你要告禦狀?”
“不錯,民婦要為自己的女兒沁晚伸冤!”
沈月跪地行禮,額頭冷汗涔涔,她忍著劇痛,將寫好的狀紙高舉過頭頂。
皇帝目光深沉:“將狀紙呈上。”
“是。”
她疼愛了多年的女兒,到了蘇家卻被視為草芥,憑什麽?
沁晚提前屯糧,花的是自己銀子,卻要被各種刁難、問責,憑什麽?
蘇虞是真鳳,沁晚卻被汙蔑為妖女,蘇漢章生而不養也就罷了,還要用她女兒的命去捧著嫡女,憑什麽?
這筆賬,她要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