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四周衝過來的百姓,三皇子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隨即眉心皺成了一團:“都傻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那些亂民擋住?”

“是,殿下。”

護衛們連忙上前阻攔,隻可惜衝過來救風沁晚的百姓太多了,根本就攔不住。

“立刻前去皇宮,請父皇調派人手!”三皇子說完,猛地從一旁的護衛手中拔出了長劍,穿過人流直直的向著風沁晚而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就是有一種直覺。

今日風沁晚死了,一切或許尚有轉機,可如果風沁晚活著,那麽他的籌謀必將毀於一旦!

風沁晚被扶了起來,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眼神之中帶了驚喜之色:“你是胭脂?”

胭脂沒想到風沁晚竟然還記得她,欣喜道:“是,奴婢之前跟著林姑娘學習刺繡的時候,有緣見過一眼東家。”

話音剛落,胭脂突然看到了舉著長劍過來的三皇子,連忙驚呼出聲。

“東家小心。”

風沁晚被推開,三皇子手中的長劍直接刺在了胭脂的胸口處。

周圍的百姓回過神來,不管不顧的把三皇子推倒在了地上。

“胭脂?”

“胭脂掌櫃?”

南和城來的百姓滿臉焦急。

風沁晚連忙從衣袖中拔出銀針,幫胭脂封住穴位止血。

裕親王帶著人趕了過來,看到了受傷的胭脂,連忙厲聲吩咐:“小心地抬上這位姑娘去找大夫,把人保護好了。”

“是。”

“沁晚,你沒事吧?”

風沁晚搖了搖頭。

裕親王沒好氣兒的對著一旁的護衛吩咐:“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沁晚身上的枷鎖解了?”

“王爺,風沁晚是朝廷要犯?”

“什麽朝廷要犯,沁晚分明是國之功臣!”

“……是。”

卸掉了沉重的枷鎖,風沁晚往四下看去。

邢台四周,湧過來的外地百姓已經和京城的百姓打成了一團,你來我往極為熱鬧,口中還不斷罵咧咧的交鋒。

“風沁晚就是個禍國妖女,隻要有她在,雪災就無法平息,你們這些外地人竟然還幫著她?”

“禍國妖女?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前些年有雪災、旱災,甚至還有兩年接連的地龍翻身,怎麽也沒見你們找出一個妖女來殺殺?我們這些外地人都知道了,是有人看不得風姑娘富貴,想要搶奪她手中的糧食,所以才折騰出了這些不著四六的傳言,偏生就有傻子上當!”

“可是她有那麽多的糧食,卻不肯拿出來賑災……”

“我看你是紅眼病成精了,人家有糧食那是人家的事,願不願意拿出來也要看人家的心思,你憑什麽在這裏指手畫腳?我看你麵色紅潤,身上穿的衣服也好看,你直接扒下來給我吧?”

“我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那人家風姑娘的東西,憑什麽拿出來賑災?再說,就算要賑災,也不會分發給你們這些豬油蒙了心的蠢貨!”

負責守城的士兵無措的站在一旁,這些百姓手中沒有路引,來到城門口處也不等查驗,不管不顧的便衝入了城中。

人實在太多了,怎麽都攔不住,本以為直接闖城門已經夠彪悍了,沒想到打起架來同樣不落下風。

衛瀾和朝顏連忙跑過來,小心的護著風沁晚退到了一旁。

風沁晚連忙轉頭尋找三皇子的蹤跡,透過人群,隱約看到他踉踉蹌蹌闖出去的影子。

“王爺,可有接到我的娘親?”

裕親王麵色微微一變,看的風沁晚心頭發緊。

“難道我娘親出事了?”

“沒有,沁晚千萬別著急,沈夫人沒事,隻是……沈夫人在告禦狀!”

風沁晚驟然睜大眼睛:“告禦狀?”

朝廷律法有明確規定,民可以告官,但是卻不能越訴,一旦越訴,就必定要在陳訴冤屈之前先行受罰,娘親要告禦狀,這個責罰可不輕!

“我娘親眼下何處?”

“已經到宮門口了。”

風沁晚臉色一白:“王爺,我要立刻去找她。”

“好。”

宮門口處,沈月一身單薄白衣跪在地上,手中高舉著以鮮血寫成的訴狀,一步三跪,一路來到了宮門前。

“民婦沈月,替女兒風沁晚告狀申冤!”

守衛著宮門的護衛麵麵相覷:“大膽,皇宮重地、不可擅闖!”

“兩位官爺,民婦要告禦狀,請兩位官爺稟明皇上!”

“你有何冤屈,要先呈送當地父母官,你越訴進京,需經重刑!”

“民婦的冤屈太大,當地的父母官做不了主,不管有何刑罰,民婦自願承擔。”沈月態度堅若磐石。

護衛們暗暗對視了一眼,一人快速的入宮回稟。

他們不認識沈月,可風沁晚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這沈月自稱是風沁晚的娘親,那就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皇宮之中,皇帝聽到了這個消息,眉心緊緊一皺:“確定來的人是沈月,風沁晚的後娘?”

“是。”

“既如此,那就按照規矩,讓其用刑受罰,而後帶到朕的麵前來!”

“是。”內侍總管俯身行禮,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皇上既然說要把那個沈月帶到麵前,那麽這用刑的時候就不能把人給打死了……

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很快宮門大開,刑具被擺放在了宮門前方。

沈月全然不懼,起身走上前去坦然受罰。

風沁晚乘坐著馬車趕過來,正看到沈月經受杖刑。

“娘親!”

風沁晚推開圍觀的百姓撲上前去,卻被護衛死死攔下。

內侍總管看到趕過來的風沁晚和裕親王,連忙過來行禮:“王爺,皇上已經知道了此事,下令讓奴才在門口瞧著,等沈夫人受完了刑,便把她帶到大殿上去。”

裕親王微微鬆了口氣:既是皇兄吩咐了,那麽這些護衛下手必定有分寸。

“沁晚,凡告禦狀且以民告官,都有這樣的一個流程,你……”

沈月被打了二十廷杖,雪白衣衫後麵已經滲出了血跡,她聽到了風沁晚的聲音,掙紮著扭過頭來,隨即眼神中閃過一抹亮光。

“沁晚……”

風沁晚雙腿一軟,支撐不住的跪在了地上,隨即痛哭出聲:“娘親……”

她提前送過信去,讓娘親跟著她的人前來京城,躲避三皇子的暗害,可她萬萬沒想到,娘親竟然會選擇告禦狀。

廷杖落下,沈月額頭上滿是冷汗,身後的血跡越來越多。

風沁晚望著落下的廷杖,目光之中又驚又怒:那些護衛是想要了娘親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