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是晚了一步。

“我闖禍了...顧星也你醒...”

話未說完, 她忽然聽見臥室的房門外,已經傳來了“噠,噠, 噠”的腳步聲。

有東西正在上樓。

它已經進來了!

溫言飛奔上前, 死死地鎖住了屋門, 一把接一把的雷靈符和九天應元符像不要錢一般, 拚了命地往外甩!

她用身體死死地抵住了門!

恐怖的腳步聲突然停在了她的屋門前,那東西果然畏懼這些符咒。

熟悉的“噠噠”聲越來越遠了,她聽見它下樓了!

可隨之有一個更恐怖的念頭竄了出來——

爸爸媽媽那邊......

它一定過去了!

就在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前, 溫言猛地衝向了門口。

“嘎吱”一聲,她主動打開了門!

但在那東西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再次飛速躲進了對麵屋內的衣櫃內,被關緊的房門發出一聲沉悶的重響,下一秒腳步聲已經循了過來。

溫言半蹲著縮在陰暗狹窄的衣櫃裏,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想要趁機躲進空間, 可是失敗了!

空間與她的精神力之間似乎有一層阻力,正在拒絕她進入的請求!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而那道沒有任何防禦措施的木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伴隨著沉悶的腳步聲,它現在正在屋內緩慢地尋找著。

一個蒼老的, 死氣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藏在哪兒呢?捉迷藏的遊戲要玩嗎?那你可要躲好了...被我找到了...就要接受我的審判哦!”

什麽審判?

溫言的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她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卻能隱隱從衣櫃的門縫中模糊地看到一個扭曲的身影,它手裏拿著什麽東西,正在一步一步, 朝著衣櫃的方向走來。

她看見了那個詭異卻熟悉的身影——穿著白色喪服的江奶奶, 正抱著她的遺像對準了她所在衣櫃的方向。

它滿臉屍斑, 死氣沉沉, 裹挾著屍體特有的腐爛氣息, “桀桀桀桀”笑了起來。

伴隨著它驚悚又可怕的笑聲,它手中的遺像突然飛快地眨了一眼,也跟著“桀桀”笑了起來。

她雖無法進入空間躲避,但手中還有三張雷靈符,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暫時拖住江奶奶一陣,趁著這個世間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別墅,再試試能不能進入空間,說不定就能徹底擺脫這個怪物。

再去溫父溫母那邊貼滿防禦符,天這麽黑,江奶奶也不一定能準確摸到她逃跑的路線,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

話雖這麽說,可溫言即將推門而跑的手卻僵硬在了半空...

因為她看見,江奶奶手中的遺像又飛快地眨了一眼,這一次它和衣櫃內的溫言視線相對了...

它看見了她了!

江奶奶死屍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說你看見她了?”

遺像江奶奶陰毒的眼光追隨了過來,它怪笑了兩聲,“你看,她不就在屋內的衣櫃中嗎?”

溫言:危!!!

說時遲那時快,下一秒,藏身在衣櫃中的溫言毫不遲疑地推了門就往外衝去,最後三張雷靈符,她找準時機,一股腦丟了出去!

正中江奶奶眉心!

死屍在接觸到雷靈符的瞬間,一切動作也戛然而止。

但那股陰冷感還未消失...有什麽東西被她遺漏了...

對了...

黑暗中,死屍手中的遺像咧著嘴,再次“桀桀”笑了兩聲,詭異又驚悚。

溫言呼吸一滯,漸漸迷失在了它像深淵一般黑暗的嘴巴裏。

...

西山村內。

溫言蹲在院子裏,手裏握著三把和指頭般粗細的香。她將三根香插進院前的小鼎內,靜靜地等在了一旁。

她來到這裏已經過了10天,家家戶戶門前都有一個這樣的小鼎,每天都要燃香。

眼看著香就要燃盡,她起身正打算關門回屋,一個陌生的老太太,半佝僂著身子,立在了院門外。

“你叫什麽?孩子。我之前好像從未在西山村見過你。”

老太太花白的頭發挽在身後,眼眶上蒙著一層白布,一身黑衣長褲,手上拎著幾捆還未拆封的燃香,好不違和。

溫言答:“我忘記自己叫什麽了,奶奶說我叫溫言,前段時間和父母一起去海邊玩,結果遇到了海嘯,隻有我活了下來。醒來後,便不太記得了。”

老太太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最後又叮囑了一句:“那好吧,想必你小時候是和你父母生活在村外的地方。既然來了西山村,我就有必要再叮囑你一句,西山村的夜晚不歡迎愛出門的孩子。到了晚上,無論你聽見什麽聲音,都記得——”

“不要開門。”

說完,老太太衝她點了點頭,帶著燃香,踩著小碎步走進了巷子的深處。

看著老太太消失的背影,溫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她對西山村一直有一個模糊的印象,這句話幾乎每個經過的人都要對她說一遍。

“不要開門。”

而西山村的村民每天傍晚都要在院子裏燃上三根香,奶奶說這是為西山的山神供奉香火,山神大人再通過香火,收集村民的信仰之力,終而獲得永庇西山村的神力。

西山村之所以叫西山村,正是因為它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背靠西山。而西山的山神,就是西山村的守護神。

據說曾有村民親眼目睹過西山山神的神跡,尤其是每當村子裏出現奇怪的事情,隻要西山山神降臨神跡,邪祟鬼魅便會立即無所遁形。

而隻有西山村燃香的村民才能享受山神的庇護,這也是家家戶戶都要燃香的原因。

老太太走後,溫言再次來到院門前。

此時街道上空曠安靜,落後的小鄉村,進村隻有前後兩條僅能容一輛車通過的泥路,每到下雨便泥濘不堪,連車都很難開出去。

不過家家戶戶買車的人家寥寥無幾,所以便省了買車的必要。

四麵由一排排的低破矮小的二層樓房構成一個迷宮一般的村落,牆壁上可能是下鄉學生寫生畫上的山水風景畫,卻也因為破舊不堪的牆壁,生出一種無法挽回的落敗之感。

也為這個不太富裕的小村添上了一絲死氣沉沉的悶重感。

而燃完香後的香鼎需要統一放置於家家戶戶的正門之中,為的是等待入夜時分,統一由山神神使收集信仰。

天亮後,再由村民倒掉香灰,洗淨後,再次等待傍晚時分的燃香,日日循環。

在她來到這裏的10天之內,奶奶主動將燃香的活交給了她。

晚上七點,家家戶戶都已焚香完畢,一鼎鼎小爐子豎在了院門前。溫言回到家中,檢查門窗,確認關緊無誤後,奶奶做完飯正好從廚房走了出來。

溫言進屋幫她端菜。

今天的菜係很豐富,西山村雖然窮,但山珍海味應有盡有,據說這也是山神的顯靈。

飯桌上,奶奶向她再次確認道:“小言,今天的門窗確認關緊了嗎?”

她點點頭,咽下嘴裏的一口飯菜,卻味同嚼蠟。

糖醋魚、四喜丸子、水果銀耳羹、蝦仁西蘭花...每一道都色香誘人,可吃到嘴裏又沒了滋味。

她吃的很少,等奶奶吃完,便主動去洗了碗。

不知什麽時候,廚房的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她猛然回神,伸手想要將窗戶合上,一隻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

是奶奶趕在她之前關上了窗戶。

“小言,下次再細心一點,若是開著窗戶,邪靈會順著人氣摸進來的。”

她不解:“門窗關起來,邪靈就找不到我們了嗎?”

奶奶搖了搖頭,嚴肅了幾分道:“當然不是,有人在的地方同樣就會有邪靈。死掉的人越多,對邪靈是有好處的。它們狡猾、貪婪,信念不夠堅定的村民即使關閉了門窗,也會被哄騙。”

“不過咱們有西山山神和神使們,邪靈終究無法成功。”

西山村的夜晚幾乎沒有一個活人飄**在空曠的街道上,也可以說在街道上看見的一定不是人。

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這種黑是屬於一種濃稠的、漫無邊際的黑,黑到天空中完全不曾泄露過一絲月光與星光。

溫言恍然意識到,她來到這裏的10天內,好像都沒有見過月亮。

“焚香敬神我是知道的,不過村子裏不是也有山神廟,為什麽家家戶戶要每周去廟裏領香,再回到家裏?”

家家戶戶焚完香,再搬去屋外,夜裏神使們再來收集信仰之力,不麻煩麽?為什麽大家不直接去山神廟焚香?直接燒給山神不是更方便?

她有點混亂,連帶著一片空白的記憶,似乎有什麽被遺忘了。

她再道:“神吸食香火,但...那些東西不是也吸食香火嗎?”

奶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仿佛她說了什麽大逆不道之言一般。

那雙老朽的,布滿皺紋的雙眼此刻正瞪著眼,凝視了四周一遍又一遍,確保沒有被人聽了去,壓低了聲音低沉沉說道:“我們不能對山神不敬!不然山神大人會降下神罰的!”

她小心翼翼道:“前幾天,村裏又死了一個人,邪靈扮作了她死去的家人,誘騙了她!等人發現時,已經死了三天,奇怪的是,她的一雙眼竟然消失了。”

“一定是邪靈吃了!不過這件事對西山村的打擊太大了...這樣一來,西山村死掉的人會越來越多...邪靈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大...”

奶奶胡言亂語說著。

溫言打斷她:“邪靈吃人嗎?吃掉的人越多,它的能力越強大?”

“當然不是!”奶奶反駁道,“邪靈通過吞噬死人的貪念、絕望為食,總有一天它們便能不受任何規則的桎梏,衝破封印,從而來到世界上,吃到更多的人。”

作者有話說:

bb們走一下劇情,交代末日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