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子,再堅持一會兒...”

楚麟抱著懷中的妻子,一人一鬼臉上全是淚。

“饋

“緒子, 再堅持一會兒...”

楚麟抱著懷中的妻子,一人一鬼臉上全是淚。

“老公,我能感覺到它們在召喚我, 它們全都出來了, 太恐怖了, 我也會像它們一樣嗎?”

其實她的神智已經不太清醒了, 但一旦失控,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老公,我們還能逃到哪兒?青森已經失守了, 求求你,徹底封印我,至少在我不認識你之前,留給你逃跑的時間。”

緒子哭的泣不成聲,但身體裏因為它的呼喚,也讓她對血肉再次重燃了欲望。

她不斷地啃食著自己的手掌, 啃得血肉模糊,試圖保持自己的清醒,但已是徒勞。

她想要放棄了。

“聽我說楚麟, 我一點都不後悔,患病之後隻有被你殺掉我們才能永遠在一起,這樣畸形的愛我也願意,即使你也背負著一輩子殺人犯的罪名。”

“但我隻能陪你到這裏啦。”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楚麟壓抑不住到徹底爆發的哭聲。

像個孩子一樣, 也依偎在她懷中。

他何嚐不想活著, 何嚐不想擁有一個健康的妻子。

他也使用了禁忌方法, 將緒子變成了邪靈, 這樣便能永遠和她陪伴。

即使這樣, 手上沾滿了鮮血。

他隻是不想接受,也不願接受,獨活後沒有緒子的世界。

所以,就在這一刻,他也想要放棄了。

即使是死在自己妻子的懷中。

他們死死依偎著,像是膠黏在一起般,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了。

緒子屬於人性的部分越來越薄弱,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再看懷中的丈夫也變得格外香甜起來。

她“咂吧”舔著嘴,看向楚麟的眼神也越來越垂涎。

而懷中那塊香噴噴的肉。

他在笑。

他看向了最愛的妻子,隔著濃濃化不開的愛意。

溫言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向何處。

她所向往的,最有保障,也最安全的空間,儼然成為了一個笑話。

她也能感覺到,隱匿在黑暗中的,無形的恐懼在蔓延。

所有人都無處可躲,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放棄。

與其痛苦的躲避,不如選擇被邪靈蠶食。

越來越多的世界陷落。

她大口大口喘息著,自從出了許願林後,她早就無處可去了。

她的世界早就變成了煉獄,越來越多的熟悉的麵孔倒在她的腳下。

開種子店的老板,漁業基地的叔叔,隔壁的鄰居,西山基地裏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導遊...越來越多的人,停止了呼吸,成了惡鬼手下的亡魂,再轉頭殘害自己的同胞。

有太多的人倒下,可他們的臉上分明又寫滿了想活。

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她做不到視而不見。

巨大的衝擊感刺激她幾欲作嘔,胸腔裏血腥味彌漫,急速上升的肺部氣壓幾乎要將她絞碎。

她看見鍾毓和她的女兒妞妞,她們躲在髒亂不堪的垃圾堆裏,互相依偎著,瑟瑟發抖。

妞妞在媽媽的懷裏,恐懼到力竭,鍾毓的手死死捂著女兒的嘴,生怕泄露出一絲聲音。

她們也看見了溫言。

“溫家妹子,你還活著,快走,西山出事了!”

她的眼裏沒有一絲情緒,又好像帶著決絕赴死的豪情壯誌。

她最終沒能向溫言開口求助。

可能是知道,即便求助了又能怎麽樣?

溫言的狀況看上去並不好。

可她還是說:“走,我帶你們走!不要停下!”

鍾毓終於崩潰大哭出聲:“我們活不了了!是天要我們死!我們還能往哪裏逃?”

懷裏的妞妞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看見媽媽哭,她也跟著嚎啕大哭。

從失去爸爸開始,彼時的她還不懂,但已見到了媽媽第二次的情緒崩潰。

她們的哭聲引來了部分邪靈。

能殺,但是根本殺不完!也殺不死!

崩潰的不止是鍾毓母女。

“求求你們了,不要放棄!江大哥到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們!為什麽要放棄!!”

“站起來啊!”

“隻要堅持下去,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解決末世的辦法的...”

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溫言一路將鍾毓和妞妞送進了一處雜貨間。

這也是她最後能做的。

“這裏位置很隱蔽,我給你們十張符,捏在手心裏,情緒波動不要大,不要受傷,血腥氣味會招來那些東西。”

鍾毓哭的泣不成聲,她拚命地點著頭,斷斷續續地說著好。

黃紙符對付一般的邪靈還是有效果的。

交代完這些,溫言不再猶豫,繼續去尋找解決的辦法。

鍾毓帶著孩子躲在衣櫃裏,妞妞哭累了,趴在媽媽懷裏死死捂住嘴巴。

一定會有辦法。

事物的存在就必然會有漏洞,即使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她怎麽可能屈服?

溫言攥緊了手,擦了一把淚。

她絞盡腦汁地去想,究竟還有什麽被她遺忘了?奶奶又為什麽會騙她?

她心裏一片冰冷,但依舊不願停下腳步。

也不願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隻要她還能跑,隻要大家還沒有倒下,就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她安慰自己,但同時,大腦裏忽然出現了奶奶的聲音。

這聲音是多麽熟悉,現在聽起來就有多麽諷刺。

那個聲音告訴她。

去死吧。

即使未來是死,也要出去嗎?

那你就去死吧,阿言。

就好像死亡能解決一切,局麵逆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她願意去死!

大腦中這個想法一旦成型,幾乎是不可抑製般,那道讓她去死的聲音,伴隨著奶奶親切地呼喚著阿言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她猛然驚醒,然後搬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不要命一般往頭上拚命去砸。

她被砸的頭破血流,黏糊糊的**掛了一臉,但是這並不是結束。

砸著砸著,那股要輕生,要結束的念頭就越強。

到最後,連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要自己清醒,還是砸死自己了。

可到底,前者難比登天,後者卻輕而易舉。

可下一秒,她的雙眼還是被淚水浸滿,雙腿早像灌了鉛一般,最終還是來到了西山腳下。

這裏曾經是她末世開始的起源,也是謊言與欺騙。

她是萬萬不該來的。

但她還是咬牙切齒地,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早已力竭。

她爬到半山腰,驀地,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有東西跟著她,一起上了山。

她心裏“咯噔”一聲,心裏想要快點跑,但奈何腳上的速度已經跟不上了。

她拚了命地掙紮,想要借此甩掉身後的黑影。

但顯然,身後的東西對她鍥而不舍。

像是一場追逐遊戲,她逃,它追。

後麵那東西明顯是能直接將她抓住,亦或是超越的。

但它並不急於一時。

拉扯之間,溫言還是來到了山頂。

她已經氣竭,喉嚨裏滿是血腥味,仿佛隻要停下腳步的下一秒就會嘔出鮮血。

她再也跑不動了。

溫言停了下來,蹲在一塊山石後。

也聽著身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它終於想好了。

它的獵殺才剛剛開始。

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跑不動了,動手吧,顧星也。”

或者說,她終於知道。

沐潤秋,顧星也才是你的真名。

溫言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

她掀了掀眸子,長睫忽閃,就那麽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隱匿在暗處的人影驀地笑出了聲,然後從黑暗徹底來到她身前。

他沒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柔又熱烈的笑意,既像顧星也,又像沐潤秋。

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裏閃著點點細碎的微光,現在看來盡是對她的諷刺。

那一眼望去,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

他眸光一轉,又讓人捉摸不透:“老婆,恭喜你!猜對了!”

男人的嗓音裏有著夜風一般的深沉,她回眸,接觸到一個清淡無波的眼神,平靜的不像一個人類。

“我們確實心有靈犀呢,也很適合做夫妻。”

他笑眯眯的,從背後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握在手心,又像是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然後一步步向她靠近,犀利冷銳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盯準了很久的獵物,而今天就是收獲的日子。

“等殺了你,我也會陪你走的,寶兒。”

他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幾乎不易察覺的憂傷,但手上的動作並不遲疑。

溫言不退不避,生生挨了他一刀。

但是歪了一瞬,僅僅刺穿了她的肩頭。

鮮血濺了他滿身,他毫不遲疑地抽回猩紅的刀子,表情有些意外。

不可能不痛。

但是比起她滿身累累的傷痕,這已經不是什麽值得唏噓的事了。

她甚至沒有取療愈符止血,隻靜靜地靠著身後的枯樹。

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她的反應反而讓沐潤秋出現半晌的怔愣,他歪了歪頭,笑著問她:“你為什麽不反抗?”

溫言隻抬了抬眸子,她累極了:“反抗,你就不殺我嗎?”

看著她的表情,她先是抿了抿嘴,然後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捎帶著臉眉梢都不可抑製地流出出絲絲笑意:“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