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身邊,湊得極近,挑著眉,眼含笑意。
忽然,她隻感覺額頭一暖。
下……
他走到她身邊, 湊得極近,挑著眉,眼含笑意。
忽然, 她隻感覺額頭一暖。
下一秒,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不再流血了。
沐潤秋慢慢俯下身子, 盡量做到和她平視。
他沒有使用任何療愈符, 但隻要是手碰觸過的地方,傷口都在迅速的複原。
也包括,他給她肩上的一刀。
他指尖修長纖細, 帶著繾綣的暖意,若有若無的觸感,連同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一起繚繞過來。
有一瞬間,他差點想吻她。
可下一秒,他隻是偏過頭,嗅著她的耳畔:“寶兒, 還是要殺你哦,你就算求我,今天你也必須得死。”
他又摸過她肩上已經愈合的傷口, 再帶到額頭,隻見他一貫慵懶從容的麵龐仿佛霧氣彌漫。
他驀地拉開距離:“剛剛你為什麽不躲,我隻是預判了你的預判,你隻要沒躲,現在已經死啦。”
“不過放心吧寶兒。”他眼帶笑意, 然後蹭了蹭她的臉, “這次我會很準的, 比起你之前所受的痛苦, 很快。”
他話音剛落, 被他桎梏的女孩忽然抬了一隻手。
筆直地貼上了他的心髒。
他不躲不避,但是下一秒微微俯首的時候,還是小小驚訝了一瞬。
“竟然沒有拿錘子?”
“我也沒準備對你做什麽。”她實在太累了,但起碼人還是清醒的,“隻是有一個問題。”
“你問。”他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
每一下似乎都在描摹她的臉龐,連每一根發絲都不打算放過般。
他聽見手心裏的女孩,呼吸突然急促了幾分。
但又格外溫柔:“沐潤秋,你應該喜歡我很久很久了,對嗎?”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定格,然後迅速灰敗下來。
他“啊”了一聲,歪頭看她。
外麵的鬼物盛行的煉獄,可現在,在山上,隻能聽見他們交織的呼吸和蔓延的心跳聲。
“但我不知道,為什麽想讓我死呢?”
“我也會傷心,付叔這樣,溫然也是,現在連你...”
她是溫柔的,也沒想過反抗,至少在現在。
她看過去,他忽然低下頭來,倔強地不肯去看她。
隻一小會兒,一直到她臉上忽然一片冰涼,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再抬頭看他。
他蒼白的嘴唇發出細微的抽泣聲,眼角喊著淚,然後一顆顆掉下來。一滴晶瑩的淚珠掉在她臉頰上,接下來是第二滴、第三滴,等他再抬起頭來時,眼前已經模糊成了一片。
漂亮又富含情感,帶著一種易碎般的美感。
這種情緒在一定程度上,帶來的感染和共情能力是巨大的。
她怔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淚水也跟著一顆顆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倒是對麵哭泣的人忽然停下來,在間歇期溫柔地抹了一把她的淚水。
然後一滴一滴替她擦幹淨。
“乖啊,雖然很難受,但是再晚一點,寶兒的死就沒有意義了。”
他動作極盡溫柔,擦完淚水後,又幫她整理她的衣服,最後再將前額搭落下來的碎發挽到耳後。
一舉一動,就像在整理她的遺容。
也是一種告別。
然後他又沉默了許久,貼了貼她的唇角:“現在,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雖然你可能早就猜到了。”
“你怎麽知道我猜到了?”
他愣了下,隨即歪著腦袋低笑了幾聲:“因為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
他又重複了一遍。
“每次都在這個時候,你告訴我你早就猜到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嘴上說著笑,可眼裏卻在流著淚。
溫言抬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你不是人類對嗎?”
“你沒有家人,也鮮少有朋友,從我出生那天,你就在了。”
“我的空間其實不是奶奶給我的,是你,對嗎?”
他連思考都沒有,想也不想地就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就像見過了無數次這樣的場麵。
可淚水就像斷了線一樣,怎麽都收不回來了。
他隻能一字一句,重複著,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在這個時候。
一次又一次,揭開她的傷疤,縱使傷痕累累。
“你以前問我的,上輩子我們真的是夫妻嗎?當然不是。每一次我都暗戀你,隻有這一次被我騙上鉤了。”
他釋然地又哭又笑:“我也不是重生的,你很早就知道了。”
“我確實不是人類,算來算去我大概一萬五千歲了吧,按你們人類的時間來算,不過我也記不太清了,因為時間確實過去太久了。”
“空間確實是我給你的,借你奶奶的名義比較好接受。”
他看了一眼溫言,已經停止了哭泣:“如果沒有其他想要問的,接下來,我要重頭開始說了。”
顧星也彎下腰,將溫言摟在懷中,冰冷的刀子就貼在她的心髒處。
“你其實也不叫溫言,這個名字是你很早之前的一個朋友,時間太久了,你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了。”
“你其實才是沐潤秋。”
“而這一次,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第625次末日。”
“在我們相遇的第625個末日,其實你自己單獨經曆的更多,你應該也猜到了。”
溫言怎麽可能不知道?
無論是西山村,還是之後的那個數字...
“826。”她眼尾發紅,努力抑製著眼淚的再次落下。
“對,沒錯。我們家寶兒一直很聰明,600多次了,每次都猜的很快。”
他是真心實意想誇讚她的,可是現在說來,怎麽回味都是一股酸澀。
“你經曆了826次循環,我非人非鬼,說到底,我應該是你強烈的對生的渴望而創造出的神明。”
“更確切地說,是我聽見了你的呼喚,本來是你的解脫,但後來卻成為了你的噩夢。”
太久了,八百多次的絕望,每一次都不會結束,卻有人依舊清醒。
“我雖為神明,但末世本就是邪神所創造的騙局,本來就是個死局,站在受益者的一方,人類滅亡是最終的結局,這也是必然的。”
“所以我賜予了你空間,哪怕就是為了讓你在末世過的舒坦些。”
“可到底還是疏忽了一點,你創造了我的同時也獲得了空間回溯的能力,這才徹底造就了循環。”
他抬頭望望山頂,希望能將即將決堤的淚水倒進瞳孔的後麵。
“從我被你創造,有意識開始,我就隻能看著你一步步掙紮,失敗,回溯,又失敗...”
“你讓我怎麽舍得,寶兒?”
他雙手捂著臉,沒有淚水,但顫抖的雙肩,無聲地暴露著他的脆弱。
溫言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那我的父母...”
“你又猜出來了,不愧是你寶兒。”
“是黑衣,很久很久之前你確實是有父母的,但是時間太長了,八百多次的循環,你一開始還能帶著記憶的,但時間長了,我已經不記得是哪次了,你的記憶開始出現了嚴重的混亂,最後每次循環開始,你就沒有父母了。”
“黑衣是我抓來的,時間長了嘛,它們竟然真的代入了你父母的角色,連自己的身份都快忘記了,甚至在之前的好幾次裏,都還為你犧牲過。”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樣的解決,黑衣徹底覆蓋一個人的身份之後,其實很難被察覺的,可她回家看見他們的屍體之初,還是有了一瞬間的怔愣。
所以,那些美好的日子,那些她想守護的,全都是假的。
她輕歎了一聲,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在我小時候和奶奶生活的日子,都是你吧?”
他輕輕“啊”了聲,“寶兒又猜對了,不過西山村幻境那位真的是你奶奶,不過為了能在每次提醒你,她和邪神做了交易,其實西山山神就是奶奶。”
所以,即使再進入循環,爸爸、媽媽,還有奶奶,都永遠的消失了啊。
她輕笑一聲,一張臉血色全無。
曾幾何時的那些回憶,都全是編造的謊言。
但她依舊被眼前的人,狠狠地箍在懷裏,抱著最後一次的決心,那懷抱依舊溫暖。
“至於付明強和溫然,付明強確實重生回來的人,不過他誤以為隻要你死了世界就會重啟,所以才會拚命想要殺了你。寶兒別太單純了,他隻想再來一次挽救他的妻子和女兒,從一開始就設下了陷阱。”
“然後你就順藤摸瓜告訴了溫然,隻要我死了,她的老公就能回來?”
他眉眼彎彎地“嗯”了一聲:“可以這麽說,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他又淺淺啄吻在了她的嘴角。
“椰奶是變數,你還記得它嗎?它是你很久之前救下的小貓,變異之後獲得了部分力量。它啊,每一次都會找到你,不管用什麽辦法,讓你再收留下它。”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有些事是強求來的。
“不過這次為了救你,它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以後也不會出現在循環中了吧。”
他感覺懷裏又濕了一片,那瘦弱的脊背,又猛烈地抽搐起來。
幾乎是哽咽著問:“我在其他世界看到的場景也是你想讓我看的吧?”
他獎勵性地親了她唇角一下,又誇讚道:“嗯嗯嗯,都是我想讓你看的,大多數都是真實的,都是你之前死在邪神手下的影像,所以每次都會死,寶兒。”
孤獨的死在每個世界裏,有他的,沒有他的,整整八百多次。西山上、不知名村落裏...絕望又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然後再迎接下一次的循環。
“所以這就是你不顧一切,拚了命也要殺死我的原因?”
他搖了搖頭,然後重新笑出聲:“其實早就有很多次機會,當然我也舍不得,我也想就跟你再循環一次,就最後一次,和你度過這短暫的一生,但是很痛苦吧。”
冰冷又孤獨地死去,但依舊會感到死亡前的痛苦,八百多次的死法。
但少女依舊想要改變末日,一次又一次,即使沒有了親人,但像現在一樣,她又遇到了朋友,甚至是椰奶,她都想為了他們,再去挑戰一次。
“每次死在邪神手裏,空間就會開啟自動回溯,但是死在神明手裏,神明會陪你一起隕落,這就是最後一次循環。”
“你拯救世界,我隻保護你。神悲憫眾生,也隻愛一人。”
懷中開始變得冰冷,他迅速地抽離。外麵是漫天的哭泣和絕望,鬼物盛行,而她真的就要這麽結束自己的命運?
甚至連心底裏那道呼喚著她去死的聲音也再次卷土重來。
她甚至想,就這麽死了也好。
她就這麽平靜地閉上了眼,不去看他,也不知等了多久,他忽然俯下身,按著她的額頭,冰涼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唇。
心狠狠顫了一下,就那麽一瞬,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讓人措手不及,香津柔滑在纏繞的舌尖摩擦,掐著她脖子的手在一點點收緊,她沒想掙紮,隻順從地重新閉上了眼。
但這個吻注定不會不帶任何雜念。
蟄伏在黑暗的匕首重新握緊在男人手中,她看著鋒利光芒閃入細碎的瞳孔。
“有一點點痛苦,但是很快,就再也不會痛苦了。”
是死亡般的**。
“我曾經想過,要是無數次的循環,時間永遠停留在你小時候就好了。我看著你長大,就這麽陪著你,就是我在這世上最偉大的使命。”
他輕聲歎息著,但這次他不會再猶豫了。
縱使,有再多的不舍。
縱使,會讓她痛苦。
他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然後抬起手,隻低頭看了一眼,神色不變,卻已經察覺到不變。
隻一瞬,便聽見“喀嚓”兩下的斷裂聲。
同時,手上一鬆。
他手中的刀——竟然碎裂了!
下一刻,顧星也隻感覺脖子一緊,隨即被用力掐住,然後整個人被拖了起來。
“早知道你想下手,你身邊所有的刀具都被我動了手腳了。”
她應該捏不斷他的脖子,也沒打算。
“以為我真的沒力氣了?以為我跟你親嘴就是順從了?”
溫言抖出隨身袋裏大量的丹丸,以及各種保命物品,其中不乏恢複體力的用具。
都是大家送給她的。
或許現在,可以稱為,朋友?
八百多次循環,她應該早就和這其中的人或多或少存在著聯係,如果可以稱作朋友。
那她憑什麽在他們之前放棄?
耳邊依舊是各種哭喊聲,以及慘叫聲,但這一刻,她的大腦尤其清醒。
“這樣是不對的,星也。”
“收手吧。”
她有愛人,是用了八百多次循環才走向自己的愛人。
也有朋友,是不顧一切,將她的家人當做自己家人的林恬。
就連楚麟——
“你憑什麽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楚麟,既然你還活著,為什麽不好好活下去?如果我還活著,現在的我一定不會像你一樣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楚麟,等我變成了怪物,它才不是愛你的緒子!”
“想明白了嗎?大家都在努力。”
他的懷中驟然一空,交握的雙手也猛然一頓。
緒子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極力地隱忍著,也保持著最後的一點人性,雖然她早就失去人類的情感了,但此刻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掉。
“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啊。”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到微不可聞,但下一秒,還是堅定地。用力推了楚麟一把。
再轉身時,已經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鬼物的戰場上。
還有躲在儲物間等待她來解救的鍾毓和妞妞。
所以,她憑什麽先放棄?
不試試,怎麽知道又是一樣的結果?
縱使一樣,那就重來一次!
淚水從她眼眶中流出,輕輕滑落在她嘴邊,可在嚐到這鹹鹹的,淚後,她又笑了。
它們已經來了。
三千多個世界,三千多個邪神,就在他們的身後。
溫言還是拚盡了全力。
她一共也揮了三千多錘子,在它們並未出手之際,可再大的傷口都在下一秒複原,不留一絲痕跡。
她看見西山山神,難怪它總是用那麽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隻是這次見麵,它的軀殼之下已經看不見一絲奶奶的身影。
可等它們真正出手,她再一次無比清醒地認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
不過一瞬,她的傷勢幾近駭人,她看見奔向她的好友。
林恬、楚麟、戚沐子,甚至是顧星也。
如果不是他們,在邪神出手的刹那她早就被攔腰斬斷了。
越來越多的人來了,幾千個世界掙紮的朋友們。
但終究是寡不敵眾。
她看見顧星也麵色沉沉,眼中厲色翻湧,依舊想要在邪神之前送她致命一擊。
就在他要碰到溫言之際,有人比他更快!
下一秒,溫言還是落入到了西山山神手裏,僅那麽一瞬,它突然拎起溫言往一旁的山石上狠狠撞去!
這一撞幾乎是迎頭一擊,溫言整個腦袋都被撞的“嗡嗡”作響,她滿頭滿臉都是猩紅的血液,滴滴答答順著發絲像一條小溪流一樣。
她聽見身邊有人的驚呼聲,也夾雜著她的名字,但更多的是大家的慘叫。
這時,心底裏那道“死了就好了”的聲音也愈發清晰。
她有點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她還聽見奶奶的聲音。
“去死吧。”
她回:“不死!”
“去死吧。”
她說:“不死!!”
耳邊那道聲音持續,她每回一下,那道撞擊的力度就越大。
她頭痛欲裂,在撞擊的過程中,左眼的眼珠已經爆了一顆,鮮血模糊了視線。
但下一秒,她有無數的下一秒,她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竭力保持著最清醒的認知,也不敢讓意識主導了自己,她“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裏的血水,滿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
大家都倒下了,但大家隻要還剩最後一口氣,像她一樣。
就在剛剛,在接受無數次大腦受創的過程中,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那些陌生的,又熟悉的,龐然的,八百多次的全部湧入了她的腦海。
她確實是記得的,她也應該記得!
其實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謎底。
那些無數次的提醒。
她早該想到的,是刻在腦海裏的“去死”。
即便是成為了西山山神的邪靈,奶奶又怎麽舍得她去死呢?
她終於明白了。
她的空間能容納萬物,她的死也不一定就隻是回溯的開關。
世界在這一刻好像突然被消聲了。
溫言沉默著,半晌後露出前所未有的輕鬆,微笑著慢慢從地上再一次站了起來。
“原來也不過如此啊,還不是百密一疏。”
她彎著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全身的傷口再次爆裂,但都無所謂了。
“顧星也。”
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然後衝著他揮了揮手:“再見啦。”
他怔了好一會兒,心中卻惶恐,下意識就要去撈她的身影,也在心裏一遍遍計劃著她的死穴,能將她一擊斃命的死穴,大不了就再來一次,大不了...
他緊緊地想要握著那道影子,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快要崩潰了:“不要!”
他幾乎是聲嘶力竭著喊出來的:“我們再來一次,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求你...”
但下定決心的少女隻是微笑著,帶著無比溫柔又堅定的目光。
進入許願井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聯係上空間。
也是最後一次。
一道絢麗的白光閃過,那些作祟的邪物幾乎全部被融於白光之下。
但大家都知道。
是溫言的空間吸收了所有的邪靈,也包括邪神。
它們幾乎充滿了溫言的整個空間,也做了最後一次的升級。
這一次,比以往她所承受的任何一次傷害都要強悍,溫言的全身都在抽搐,發抖發顫到幾乎跪地也難以支撐,她的身體裏好像被分為兩半,一半嘶吼著讓她停下來,一半是她自己,再堅持最後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她能感覺到空間的崩塌,承接著這部分恐怖的能量,直至她的身心,全身各處器官接連成片地爆炸、再爆炸,空間裏一片尖聲呼嘯。
身體包括神魂,都是痛到肝膽俱裂的。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滿足。
她用空間容納也禁錮了萬千邪靈,而她的死連帶著空間的消失,就永遠不會再有下一次的循環。
原來這就是,奶奶早就告訴她的解法。
這就是,“去死”的真正意義。
這就是,即便是放棄生命,也要從西山出來的最終意義。
“溫言!”
最後一眼,也隻來得及最後一眼。
她看見那些倒地的朋友,即使也受了瀕死的傷,但這一刻,大家還是掙紮著,走向了她。
最先將她擁在懷中的還是顧星也。
像是意識到,有什麽東西他將永遠失去了,猶如致命一擊,他眼中的淚水再次決堤。
可懷中少女的身體越來越涼,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也抓不住,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乞求她:“別睡,寶兒...看看我,寶兒...”
溫言喉嚨劇痛,隻能斷斷續續地回應他:“這次,是不是,最後,一次...”
顧星也深深埋下頭去,想要拚了命的在她身上汲取最後一絲溫暖,淚水混著她滿身的鮮血,兩個人狼狽的不像話。
可她卻道:“溫言是冷漠的,但沐潤秋不是...謝謝你啊...”
她笑了笑,最後又深深看了一眼大家,然後在哭的幾乎力竭的男人的目光中,她蒼白的臉龐終於開始褪色、透明。
顧星也緊緊地抱著的身軀,他想要挽留的,也開始變得透明,懷裏的觸感幾近為零,他一愣,再伸手想要將她擁的更緊之時,懷裏的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帶著空間裏的萬千邪靈,在他麵前,化為了一陣擁不了、觸不著的絢爛春風。
而外麵,春歸大地。
末世終於結束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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