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沒再敢睡,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
沐潤秋準時推門,叫她起床。
早……
這一夜, 她沒再敢睡,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
沐潤秋準時推門,叫她起床。
早餐還是捏碎了的方便麵, 不過用餐人數, 多了一個人。
溫言洗漱出門的時候, 正巧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平穩的, 屬於男人的腳步聲。
“這是我的表弟,崔千紹,末世後和我住在一起。”
“你們好。”
他是住在二樓的...
二樓有什麽東西, 溫言不會不清楚。
吃完飯,自然是寄人籬下的崔千紹負責桌麵的清理,趁著這個時間,相荀將溫言和沐潤秋再次帶進了書房。
“晚上你們應該也看見了,二樓那個東西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多虧千紹替我在二樓看著它, 但是也有看不住的時候...比如夜裏一點之後,在神的神跡中,夜間一點被認為是陰氣最旺的時候。”
溫言問:“那二樓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相荀歎了口氣, 然後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是我的妻子。”
“在死之前,她受到了很惡毒的詛咒,死後變成了怪物。”
“你將它...我是說你的妻子,豢養在樓上?”
相荀艱難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想囚禁於她, 但詛咒她的人是雲河灣的神明。”
“神明?”
“對, 運河孕育出的古神明, 若不是古神明的庇佑, 我和千紹都不會活到現在。”
“這件事說來話長, 末世之初,我們突然得到了一個神示,每死一個人,每向運河內獻祭一個頭顱,雲河灣神明便會賜予我們物資。”
他沉吟片刻,眉宇間多了兩分愁色:“很快我的妻子就死了,但我怎麽可能殘忍到將她美麗的頭顱砍下?”
“所以你沒有獻祭你妻子的頭顱,詛咒反而降到了你妻子身上。”
他沉重地點點頭,應道:“對,我沒有獻祭我妻子的頭顱,詛咒降下,神明不再賜予物資,雲河灣死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獻祭了越來越多的頭顱,但物資卻一次沒有降下。”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這個秘密。”
“原來神明沒有拋棄我們,而是這個詛咒會讓賜予的物資直接降到被詛咒人的身上...我的妻子身邊有了大量的物資!”
“很快,那些幸存者們也獲得了這個消息,他們找了過來,讓我交出我妻子的身體。”
“我當然不願意,所以有人在夜間摸到了我的家裏,正好是夜間一點,我的妻子又活了過來。”
“屍變?”溫言略詫異,但屍變在現在的末日早就不是什麽令人咋舌的異事了。
“也可以這麽說,神的詛咒讓她背負著這些物資,但又不能將物資主動交到這些人手上,所以她想了個辦法。”
“交易,取得物資之前,必須有足夠珍貴的東西和她交換,因此她身邊有著相當珍貴的一批物資,也包括結束末日的方法。”
“但是人的本性都是貪婪的,再多的珍貴物品也有換完的一天,等到人的貪欲到了不可抑製的一天,我的妻子就會殺了那些貪婪的人!”
他娓娓道來,終於把這個故事講完。
相荀注視起溫言,眼神似乎在說,還有什麽想問的。
溫言靜靜聽完,隨即蹙起了眉,問道:“你的物資也要和她交換嗎?”
相荀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但見多識廣的他很快就恢複如初,答:“當然是。”
溫言小聲嘟囔了幾句,相荀沒有聽清。
“我以為你要問解決末日的辦法。”
“哦,本來是想問的。”她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但是前不久剛被一個王八羔子騙了。”
相荀:感覺有被冒犯到。
“這次找你們前來確實是需要你們的幫忙,幫助我的妻子消除詛咒,而且你們也能獲得想要解決末世的真正辦法,豈不是一舉兩得。”
溫言“啊”了一聲,提高了音調:“你確實夠意思,連我們想要解決末世都知道。”
相荀的臉色頓時變化莫測起來,但也隻能忍耐著,艱難晦澀地說道:“抱歉,雖然真的很冒險,但叫你們來是我想到的唯一辦法。她...越來越恐怖了,我感覺連我也要控製不住她了。”
“你們放心,等你們去找她的時候,我會以我自己向神獻祭,一次來護佑你們的平安。”
四周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溫言心裏暗想,吃一塹長一智,上次吃了大虧,這次還真有人奮不顧身,自跳火坑?
她“切”了一聲,一貫的鎮定冷靜,表情淡漠:“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你會獻祭護佑我們的吧?”
“自然。”
她笑眯眯的,欣然接受了相荀的提議。
不過,二樓的怪物,隻有在深夜一點才會出現...
現在,不過才早上八點,時間還早。
溫言眼珠子一轉,然後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相荀:“相師兄,既然你都要去獻祭了,我們要做的也是凶險萬分的事,所以...”
“...你明說吧。”相荀艱難開口,冷汗直流。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雖然臉上是笑眯眯的,但言語間已帶上了一份濃濃的算計,“我的意思是,相師兄的物資應該不會少,不如趁這次將它全部贈與我和星也,我們也好去的心安理得不是?”
這些物資大多存放在地下室內,也是一些耐於存放的物品,溫言剛開始還裝模作樣地將它們搬進車後備箱,可一想到相荀很快就是死人了...
就算不死,想要做掉她的人,也不會活在她的視線裏了。
所以,溫言索性連裝都不裝了。
就算當著相荀的麵將物資大手一揮,直接收進空間,對方也不帶眨一下眼的。
做完這一切,相荀去準備獻祭的材料,溫言索性進了空間,沒一會兒,沐潤秋也跟了進來。
說開之後,也就沒必要出去吃幹脆麵了。
中午簡單地吃了一個酸湯肥牛鍋和變態辣的牛肉炒飯,天氣熱後,每天都要抱半個西瓜,缺點就是上廁所次數顯著增多。
他們在空間待到淩晨一點,一直到熟悉的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這一次,溫言直接拉開了門。
門外的女屍和她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道誰該先尷尬。
即便身體腐爛,但女屍的骨相可以描繪出生前的美貌,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某專櫃的新品,標價在三萬。
溫言很喜歡,但是紅色高跟鞋很難搭配,再看女屍一襲黑衣,搭配上鮮豔但不俗的紅,很是好看,所以她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想要嗎?”女屍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尖銳暗啞又難聽。
溫言的視線被吸引過去,抬頭,入目的是一張慘白的鬼臉。在手機幽若的光線下,隻見她滿臉鮮血,一滴一滴向下滴去,用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還是個瞎子?
她不動聲色,先是拒絕了女屍,再道:“交換,我要交換有關解除末日的辦法。”
“是他叫你來的吧?小妹妹,我實話告訴你,哪有什麽解決末世的辦法,我要是知道誰還願意困在這個方寸之地,你是被人騙了,不過...”
她語調一轉,突然桀桀笑了起來:“我能回答你任何一個問題,隻要你能完成我的請求。”
“那我的問題是,有關解決末世的方法。”
女屍空洞的雙眼差點要噴出火來,但聲音已經蘊含了一絲慍怒:“除了這個,不如你先聽聽我的請求。”
“說。”
“我要你幫我殺了相荀!”
“很簡單吧,隻要你殺了相荀,我就能告訴你任何一個問題的答案,但如果你失敗了,我會殺死你,然後獻祭神明。”
“真奇怪,你跟他說了一樣的話誒,你們不是夫妻嗎?”
表麵夫妻還是塑料夫妻?
溫言無聲地應了下來,反正兩個都要解決掉,為什麽她不能獲得雙倍的酬勞?
“他早就巴不得我死了,所以殺了我之後故意沒有將我的頭顱獻祭神明,所以我被詛咒之後,除非他對我也有請求,不然我是沒辦法報複他的!”
女屍咬了咬牙,神色之間滿是憤恨。
“你的意思是相荀殺了你?”
“沒錯,我和他戀愛五年,結婚不過兩年,他就出軌了。小三是他同門的師妹,當時我也在讀研,不過我們不在一個學校,甚至是在相隔幾千公裏的異地。直到那天他殺了我,又詛咒了我。”
“憑什麽死的我??”
它尖嘯一聲,滴滴血淚瘋狂地從空洞的雙眼湧出,觸目驚心。
而眼前的女屍顯然是恨透了自己的丈夫,劇情還是老套的不忠。
“那為什麽是我?”
可能沒料到她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怒火中燒,但被強行抑製的女屍,眨著那雙空洞的眼看了過來。
“殺死一個人太簡單了,以往一定也有無數的人來找過你,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單單讓她去殺相荀?
到底是怎麽的籌謀?
女屍突然冷靜下來,然後緩緩地朝她伸出了手,下一秒,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輕輕拍了上來,好似一個長輩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