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全新的罪名降臨。
“念念?”
頭頂的人喊了一聲,唐念沒有回答。
不知是醉了,還是被原罪控製了。
柔軟的身體在升溫,熱熱的,抱在懷裏很小也很輕,感覺很好。
脫離神的掌控,沙利葉承認自己的欲-望在放大。
他是墮落的六翼天使,沾染了黑暗,是誘導人類跌入七宗罪陷阱的魔鬼。
暴食之後的這個罪名,總是令人羞於提及,又難以啟齒。
人類熱衷繁衍,這個的種群數量就是最好的證明,可人類又認為繁衍的過程是那麽不堪於擺上台麵,以至於總是在表麵端出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態。
沙利葉俯唇,在人類的額頭上輕輕貼了貼,唇瓣向下描摹,一路來到她的鼻尖上。
像嗅自己悉心嗬護的動物幼崽一樣輕輕嗅著她的氣息。
並不著急親吻,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她親昵。
鼻梁上的眼鏡向下滑,形成了阻礙,擋在中間,總讓他覺得不夠親近。
“既然你還沒有離婚。”他摘掉眼鏡,捂住懷中人類的眼睛,以防她忽然睜開眼,“那我隻能先不要名分了,雖然人類比較在乎這個,但不重要。”
唐念被高挑的男人用抱小孩的姿勢抱起,穩穩的坐在他小手臂上,眩暈和發熱交替而來,她難受地垂著頭,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背後落了一隻手,沙利葉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偶爾笑一下,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感。
人類忽然自言自語,“我要回去看看。”
“什麽?”
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
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唐念很難受,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像忘了什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她的耳膜裏全是自己的心跳。
稀釋過的雞尾酒作用巨大,恍惚間將她熏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有人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像是在安撫她,攬著她肩膀的手緩緩收緊,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沒見過他,念念,那是誰?”
誰?
唐念努力睜眼,轉過身,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
站在不遠處,擋住去路。
漂亮精致的眉眼,比女生還要嫣紅綺麗的唇瓣,黑色的發絲如同流淌的夜色,柔順地搭在額前,在那之下,暗紫色的瞳孔流淌著詭異的光,靜靜地潛伏著。
如同一隻伺機捕殺獵物的貓科動物。
葉沙順著對麵人的目光,輕輕捏住唐念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擋在自己懷裏,輕柔地梳理著她的發絲。
“難受?”
“嗯。”
“先自己休息一下,我很快來找你。”
唐念被人放在一片柔軟的物質上,渾渾噩噩,什麽都分不清。
恍惚之間答應了什麽也不知道,蜷躺在沙發上躺屍。
她難受極了。
像在被火烤。
她伸手解開自己兩顆扣子,迷茫之間總覺得心髒跳得很快,這讓她很緊張,就好像心跳變快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又在某一個時刻,她產生了自己要離開這裏回家的想法,渾渾噩噩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不想被控製。
她不應該在這裏。
她想走。
她想做唐念。
這樣的念頭被酒精衝擊,很快變得模糊。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唐念舔了舔唇,感覺自己很渴,順著某種本能,她推開窗戶,觸手的感覺很涼,微微刺痛,窗戶上像結了一層冰,腳下有什麽東西在震動。
嘩啦一聲,玻璃碎落一地。
她的手指破了一道細小的口子,卻感覺不到痛,推門出去,發現外麵的世界已經夷為平地,可又在下一秒恢複如常,仿佛建模糟糕的遊戲BUG重新修複了一般。
記憶變成片段,唐念眨了眨眼,隱隱約約回憶起南宮家的那個真千金,不,真少爺來了。
不久前堵在樓道裏,擋住了她和……和一個想不起來臉的人的去路。
他來幹什麽?
沒等想明白,唐念已經走出了酒店。
李秘書呢?
拉投資……拉到了嗎?
她就近坐在公共交通的站台上,捂著額頭陷入沉思。
她怎麽會在這裏?
頭很重,唐念歪著身子躺下,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銀白色的賓利停在站台前,車窗降下來,露出後麵那張清冷白皙的臉。
開車門的聲音,鞋子踩過積水的聲音。
由遠及近。
有人俯身撥開她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微微帶著涼意的手張貼上額頭,輕聲說,“醒醒,不要在這裏睡。”
聲音很熟悉。
唐念睜開眼,看到有人逆著城市的霓虹站在她麵前,輪廓優美,寬肩窄腰,仿佛藝術家精心雕刻的完美塑像。
唐念眼巴巴的看著對方,有些出神。
隻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
和他對視的瞬間,渾身血液被酒精催動得流淌得更快,讓她產生一種心跳加速的錯覺,甚至渴望和對方更親近一點。
“很燙。”他說著,皺眉換了隻手,又一次貼上唐念的額頭,“我送你去醫院。”
隨著他抬手的動作,一種很淡的清香傳來。
和之前聞到的味道不一樣,很熟悉,悄無聲息地將唐念包圍。
她下意識靠近,隻覺得額頭上的溫度很舒服,本能地想要得到更多。
可對方推開了她。
動作不算大,但唐念毫無防備,整個人仰麵倒下去,又被人匆忙拉住。
“你醉了。”對方眉頭擰得很緊,“怎麽喝那麽多?”
喝?酒?
唐念得亂成一團的腦袋中回閃過幾個關鍵詞,嘴一癟,一字一頓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有人在酒裏下藥了。”
“什麽?”
那人身上的氣息驟然冷了下來。
唐念淋了雨,發絲帶著水跡,她不知道哪裏出錯了,恍惚間好像被人拎了起來,塞到皮革座椅上。
車內溫度調高,漸漸變得幹燥而溫暖。
隔板降下,後座變得安靜。
身邊的男人離她很遠,保持著距離,在她醉醺醺粘上去的時候伸手將人推開,又不敢太用力。
唐念蜷縮在另一端,靠著車窗,表現得愈發可憐。
沉默良久,男人還是開口,“怎麽會在這裏?”
唐念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睛微微闔著,看樣子快睡著了。
“相親的人不知道把你送回去嗎?”頓了頓,他冷笑,“也對,都灌你酒了。”
唐念沒有反應,他又說,“你的眼光很差。”
莫名被質疑了眼光的唐念對此一無所知。
她睜開眼,看著窗外的雨,有些遲疑。
身上披著冰涼的西裝,傳來淡淡的草木香。
她發現自己的發絲是濕的,卻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
一隻手從身側探過來,冰涼的掌心輕輕貼在她的額頭上。
“很快就到醫院了。”
涼涼的,很舒服。
她安靜地貼著,湊近了一點,對方微微僵住身體,冰涼的指尖很輕地顫抖了一下。
不久後,車子停了下來,車門被人從外側拉開,那人俯下身,想要將她抱出去。
唐念忽然抬起頭,“不行,不可以。”
對方蹙眉,“別鬧。”
他蹲在唐念麵前,如藝術品般修長漂亮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小腿,她無意中踢掉的鞋子拾起,慢慢地套在了她的腳上。
“不可以,他不會原諒我了。”
他握緊唐念的腳,手指收攏,在皮膚上留下微紅的指痕。
可下一秒又克製住自己。
"原來,你也有在乎的人,關心他的感受。"
唐念沒聽進去。
她繼續說,“不可以,我已經結婚了,我有老婆……不,前夫。”
對麵的人頓了頓。
許久之後,他說,“可是你要離婚了。”
“還沒簽字。”唐念聲音含糊,白皙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深褐色的眼瞳向上看,努力辨別著眼前的人,“我不打算離婚了。”
相親的體驗感不好。
醉酒後得到投資的記憶被她忘得一幹二淨,腦海中隱隱約約殘存著一個念頭。
拉不到投資,她不能失去前夫哥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