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安靜許多的酒店包廂裏，銀發銀眸的男人冷漠地坐在首座。
氣氛有些古怪。
幾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微微佝著背，目光中帶著惶恐，看著麵無表情的男人。
就在二十分鍾前，為了好好闡述項目，唐念專程跟這些人來到私密許多的包廂。
為拉到融資，她認認真真地闡述自己的項目，卻遭到了忽視。
提出幾個方案都被輕飄飄地揭過，那幾位在場的人士似乎對她的內容毫不關心，甚至連她的工作公司名字都說錯。
他們的話題與她的項目毫不相幹，不時還分心與葉沙閑聊幾句，完全忽視了唐念的存在。
葉沙是跟著唐念進入這個包廂的。
他最初含笑說，“你們聊，我旁聽。”
然而，在場的業界代表們，顯然對葉沙的興趣遠超過對她項目的關注。
唐念的笑容迅速消失。
於是葉沙也不再含笑，冷下的眉眼帶著淡淡壓迫。
氣氛逐漸變得凝滯，場麵冷下來。
期間，頭頂的燈光忽然閃了閃，唐念抬起頭，出神地看著仿佛短路般忽明忽暗的水晶燈，就聽到不遠處玻璃桌上的手機響起。
葉沙垂眸，看向手機。
他似乎對自己的手機並不熟悉，沉默看了許久，直到鈴聲斷開。
頭頂的水晶都閃爍得更加歡快。
唐念問，“你不接嗎？”
片刻後，手機再一次響起。
葉沙伸出手，修長的拇指在紅綠色按鍵上停頓了幾秒，懸在紅色的按鍵上，看得唐念皺起眉，“你還是接吧。”
他眼眸中隱約流露出一絲恍然，隨即將手指微微偏移，摁在了綠色按鍵上。
很快聽筒裏傳來一道聲音，唐念聽不真切，隻見葉沙接起來，表情忽然變冷，嘴角的笑意跟著消退，低聲說，“你怎麽也來了？”
“……”
“跟你有什麽關係？”
唐念不明所以，仰頭看了眼天花板。
頭頂的燈光不再閃爍。
好像……又有什麽要出現了。
沒等她想明白，就聽到葉沙說，“失陪一下。”隨即走到陽台外接電話。
包廂裏隻剩下唐念和幾個投資人。
投資人們依照自己的習慣，打開了價格不菲的美酒，緩緩將其倒入高腳杯中，隨後將酒杯遞到唐念麵前。
“小唐總，別光顧著介紹了，”
他帶著幾分輕鬆的語氣說道，似乎在暗示唐念應該放鬆一下，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而不是一味地推銷自己的項目。
“當”的一聲。
對麵的人為了表示誠意，先跟唐念碰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唐念皺了眉，她往葉沙的地方看了一眼，對方站在陰影處，表情看不清楚。
露台上的人一條修長的手臂搭在欄杆上，像是不耐煩。
唐念拿不準他的態度，一時無法判斷出他對現在的自己來說是敵是友，畢竟是自己三年前為了錢財拋棄的前男友，理論上來講應該不是友善方。
包廂的隔音效果很好，幾乎聽不見外麵的聲音，圓形透視玻璃外時不時可以看到走動的人影，接二連三路過，紛紛佯裝不經意地朝房間裏投來視線。
男人將杯子推到唐念麵前，“來吧，唐總。”
刻意帶著熟稔的語調，像是想要拉近關係。
唐念垂眸看著高腳杯。
身旁的人忽然湊近了，仔細打量她
聲音油膩地說，“怎麽沒發現唐總皮膚那麽好，人長得也漂亮。”
唐念皺眉往旁邊坐。
又聽到他說，“唐小姐還很年輕，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辛苦呢？”
油膩的氣息快要撲到她的臉上，說話間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們可以合作，不止是你現在這個項目，未來的項目我們也可以幫忙……”
冰涼的酒杯強硬塞進手裏。
酒液搖晃出來。
唐念抬頭，一片陰影忽然壓下。
一隻手伸過來，拿走了男人手中的酒杯。
“誰允許你灌她酒的。”
冰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唐念抬眼。
不知什麽時候，在露台上接電話的人已經站到了自己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旁邊的男人。
銀白色的眼眸寫滿輕蔑，像在看螻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室內溫度急劇下降，變冷了很多。
玻璃窗和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緩緩凝結了一層白霜，周圍的人眼睛睫毛上凝結了一層冰霜。
幾乎在眨眼之間，凍在了沙發上。
死亡的氣息蔓延，房間像是迅速掉入了北極一樣恐怖。
唐念酒都要被嚇醒了，睜大了眼睛，毛骨悚然地看向葉沙。
然而卻下一秒，一切恢複正常。
森然的寒氣流動，冰霜眨眼消失。
西裝男站起來道歉，彎著腰誠惶誠恐地道歉，眼神卻在唐念和葉沙身上來回打轉。
唐念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整張臉凍成青紫，失去呼吸的模樣。
洘，好嚇人，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手腕倏然被人抓住，唐念下意識繃緊身體，被葉沙似笑非笑地拉著站起來。
“你們先喝，我和唐總有點私事，要離開了。”
他發話，大家都是唯唯諾諾的份。
卻又在猜測，他們兩個怎麽認識，還是前男友。
唐念滿腦子都是剛剛驚悚的畫麵，看著葉沙高挑的背影，隻剩下一個想法。
如果她沒瘋，那眼前的人，一定不是人類。
“我現在的仁慈，是因為你。”葉沙帶著她走進相對安靜的酒會角落，避開眾人視線，輕輕歎了口氣。
“這位小姐，我想你有一件事情沒有搞清楚，如果你想要談合作或者拉融資的話，直接和我談，或許效果會更好。”
唐念輕輕掙了一下，掙開對方微涼的手指，又被他這句話吸引，“我跟你談你就會答應我嗎？”
“總比那些人兜兜轉轉，卻並不真的要和你談合作來得有效果得多。”
“那我們可以談一談合作嗎？”唐念態度端正了很多，前一刻的害怕莫名被化解。
好像有種莫名的親近感，讓她確信對方不會傷害自己，連那毛骨悚然的冰封一幕都接受良好。
吧台前坐著兩個漂亮的女性，看著有些眼熟，像是從留下拍攝的劇組溜進來的演員。
時不時看一眼這個方向，低頭湊近交流著什麽。
葉沙調整了一下坐姿。
一隻手撐著下頜，銀白色的眼眸透過鏡片安靜而又含笑地注視著她。
“當然可以，請介紹一下你的項目，如果你可以在三分鍾之內打動我，我便考慮投資。”
唐念拿出自己的策劃案。
“如果有不清楚的話，我們的技術團隊可以隨時和你溝通對接。”
“我們這次的項目和AI超算有關。”
“嗯。”他眼神溫柔，淡聲說，“繼續。”
“人工智能技術的迭代和數據的爆炸式增長，使AI的應用領域正在不斷擴大。
我們這次的項目，和深度學習，神經網絡的發展有關。
這項技術能夠模擬人類的思維模式，處理更加複雜的問題，並在語音識別、圖像識別、自然語言處理等領域突破。
隻要將我們的數據與物聯網、雲計算等技術深度融合，它們將自我迭代優化和升級。”
到時候整個世界上近百億使用它的人將成為它的養料，不斷為它匯入新鮮數據，成為它的訓練者。
在一次又一次使用數據疊加中，它依靠自我學習能力，積累迭代，運算速度將越來越接近人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