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當，唐念拉下外套。
將還在失神的少年身上淩亂狼藉的衣物整理好。
“好了吧？”唐念問，“你看，是不是這樣的體驗感也很好，你自己也可以的。”
一副談論商品的語氣。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旁觀態度。
“別走。”他拉住她的手。
唐念回頭，對上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祈求之色。
“還有什麽事？”她疑惑。
他囁嚅著唇，說不出口。
動作很輕地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聲音帶著悶悶的委屈，〝別走，陪陪我。”
唐念將他的臉抬起來，與他目光相對。
她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依賴。
清雋的麵容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粉色，他的身體滾燙，眼神也潮濕得不像話。
聽說許多性情柔軟的女孩子會在這種事情後需要擁抱和溫存，需要溫柔嗬護。
他也需要嗎？
唐念沉默思考。
對視讓他緊張，少年避開視線，低下頭又抱住她的腰。
以更乖順黏糊的姿態抱住她的肩膀，身體有些發抖，像隻纏繞在仙人掌上的缺水藤蔓，在幹涸的邊緣瘋狂地想要從她身體裏汲取水分。
“你怎麽了？”她疑惑地問。
少年沒有說話，感受著人類瘦弱身軀傳遞過來的體溫。
胸腔像是被燙化了一塊。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還行？”偏偏她沒有和他一樣細膩的情緒，不停地追問，像個積極推銷產品的不解風情的櫃姐。
唐念撥開他額前汗濕的碎發，露出那雙漂亮濕潤的湖藍色眼睛。
半強製著發泄了一通的變異生物終於安靜下來，溫順地伏坐在唐念膝蓋旁邊，被迫仰著頭看她。
瑰麗的虹膜倒映出她的模樣。
倒映出她不懷好意的，充滿打量的眼神。
她的惡劣顯而易見。
貓貓動了動睫毛，沒有反抗，移開視線，“不喜歡它。”
除此之外不再說話，惜字如金，很累的樣子。
唐念默默看了一眼剛剛按過的檔位，她急於讓他快點結束，調的最高檔，過分高速的振幅開關，似乎把他壓榨得有點厲害。
伸在她身體兩側，微微屈起的長腿有些發抖。
難道真的弄疼他了？
她不確定地說了一句，“我看你剛剛不是蠻喜歡的。”
好壞的人類。
他搖頭，沉默地握著她的手腕，拿過她手裏的東西，一言不發的丟開。
然後疲憊地靠在她肩膀上，高大的身體不協調地依靠在她懷裏。
低聲重複了一遍，“不喜歡它。”
剛做完那種事，他呈現出了並不符合男性氣質的脆弱感，很需要人陪伴嗬護的模樣。
那麽脆弱，又那麽美麗，唐念莫名感到了幹渴，移開視線，他又湊過來想要索吻的樣子，小貓撒嬌是天性，刻在本能裏。
從這種事以後，他變得更加黏人起來。
他埋著頭，低聲問，“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什麽？”
“我不喜歡它，能不能不要用。”
唐念愣住。
他對人造機械真的很抵觸，
可他明明那麽熱衷於那種事，不停地拉著她要做，還非要讓她親自幫忙，手會廢掉的。
可看著他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莫名有些說不出來話。
幹嘛露出這麽可憐的表情。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她道歉，神色認真，“對不起，是我不該強迫你。”
少年抬眼看她，又聽她鄭重地說，“我不是壞人。”
可一般強調自己不是壞人的，都是壞人本身。
“不過這件事你也有責任對不對，哪有小貓不停發燒的，又不是春天，你消停點。”
她摸了摸貓貓頭，腰上的手抱得更近。
他沒有點頭答應，臉頰又變得紅紅的。
貓是隻思維很簡單的貓，簡單摸了幾下腦袋之後就又很快開心起來，根本不需要哄。
他們在咖啡廳的沙發上窩了一會兒，唐念起身查看周圍，在櫥櫃裏找到了幾袋鋁膜密封的咖啡豆，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是烘焙過的。
研究了一會兒咖啡機搞不明白操作鍵，還是選擇了手磨，自己給自己衝了一杯。
純苦的，沒有加一滴奶，深褐色**從細膩的咖啡渣上濾下來，闊別很久的香味暖入鼻息。
唐念嚐了一口，五官皺在一起。
酸，苦，澀。
口感不算好，卻讓她流露出感動的神色。
說不定還有別的能吃的食物。
唐念端著咖啡杯，回頭看到拿著一盒永生花的貓。
咖啡廳隔壁有一家花店，玻璃櫃裏的永生花開得很漂亮，透明的玻璃罩隔絕了被感染的可能性，嬌嫩的花瓣維持著最美的樣子靜靜綻放。
他似乎有些猶豫，上次的經曆讓他不敢再貿然送唐念花。
小貓怯怯的，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唐念發現他很少跟她對視，不知道是不敢還是緊張。
她走過去，伸手主動將永生花接過來，誇張的讚美，“好漂亮呀，是送給我的禮物嗎？”
見他羞赧點頭，又笑眯眯地說，“謝謝你，我很開心。”
空洞的胸腔裏似乎有東西在熱烈地跳個不停，少年遲疑地按住胸口，擬態出來的人類器官讓他感到一陣又一陣悸動。
不受控製地發熱發燙。
少年抿著唇，泛紅的耳尖和臉頰卻出賣了他的開心。
商場裏走走逛逛，終於找到了適合烹飪的地方。
冰櫃裏有密封完善的鱈魚塊香腸和熏雞，商場有許多太陽能供電設施，餐廳的開放式廚房裏有電熱灶具，試了一下還可以使用。
唐念又在廚房的儲藏室找到了幾瓶沒開封的調料，隨便搞了搞，做了烤雞和蒸鱈魚，貓貓在旁邊安靜地看著，默默記下她的操作步驟。
有樣學樣地複刻起來。
唐念先撕下一縷雞肉塞進貓貓嘴裏，照例等待一會兒，圖個心理安慰，看他沒有明顯的中毒表現，才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
好感人的味道，她簡直淚流滿麵。
唐念覺得自己終於找回了一次當人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