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到自己的現實世界當中時,這具身體在幹嘛?又或者說,這個世界卡莉夫人是怎麽樣的?

女仆給了她答案。

過去的三天裏,她、也就是卡莉夫人,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瘋狂的欺辱那個被她帶回來藏在雜物間的美少年。

折磨他,向他示愛,並且想占有他的身體。

剛開始伯爵莊園的人們隻把她的這些行為當作情人間的樂趣,直到卡莉夫人把那個美少年鎖進了地牢裏邊,在他身上鎖上鐐銬,並淩虐他抽打他,直到他奄奄一息,再也無法反抗為止。

唐念後背發涼。

她從來沒做過這些事。

這也就意味著,在她下線的這段時間裏,她現在在使用的這具身體被別人掌管了。

是誰?

別的玩家嗎?

難道同時進入遊戲的還有她不知道的人嗎?別的玩家要跟她共用同一個身份嗎?

唐念頭昏腦漲,“帶我去地牢。”

女仆頓時流露出恐懼又憤怒的神情,瞪圓了眼睛看著她。

好像在斥責她又要去欺負那個美麗的令人心碎的少年一樣。

可就在進入地牢前,走廊上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有人一路奔跑,渾身發抖地往伯爵主樓跑去,看麵孔很是熟悉,好像是蘿絲身旁某個諂媚的仆人。

擦肩而過之際,唐念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那個驚慌失措的仆人,“你怎麽在這裏?蘿絲呢?”

對方嚇了一跳,認清是她,神情有些茫然。

“小姐受傷了,我去請醫生……”

唐念想起了那個怪異的夢,心中湧出不好的預感,“她在哪?帶我過去。”

在她的脅迫下,仆人不情不願地帶路。

別館和主樓之間隔著漫長的花園,走到華麗高大的主樓,推開門,氣氛很嚴肅。

有人仰麵躺在**,周圍的仆人抱著盆和毛巾,裏麵的水已經被鮮血染紅。

仆人們臉色都很差,眼中寫滿恐懼,看見唐念到來下意識想要阻攔,“夫人……”

唐念推開人走過去,看向**的人。

一瞬間,後頸像有冰塊滑過。

**的少女張大了嘴,臉上沒有眼球。

纖弱嬌慣的身體滿是劃痕,關節的皮膚被利器割開,不遠處扔著一把染血的剪刀,

她手中血肉模糊,抓住兩團肉狀物,聯想到她臉上缺失的五官,讓人一陣頭皮發麻。

和唐念在剛剛的幻覺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不是幻覺。

她清楚地意識到,剛剛廢棄古堡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唐念問,“你們在哪裏發現的她?”

得到的答案令人驚訝,“小姐一直都在房間裏,下午時還在睡覺,到了晚上忽然就開始自殘……”

“她一直在**?沒出去過嗎?”唐念問,“她今天見過誰?是不是還有朋友和她在一起?男的,很愛吃東西。”

“愛吃東西?”仆人頓了一下,恍然想起了什麽,“卡丘索殿下在樓下的餐廳進食……”

唐念讓仆人領路,一路跑過去,卻發現餐廳沒有人。

她心跳得很快。

“廚房在哪?”

“廚房?”

仆人不理解這位新夫人去廚房做什麽,正統貴族很少踏入那個地方,他們討厭油煙,認為廚房是下人工作的區域。

可他沒辦法拒絕主人的命令。

仆人不情不願地帶著唐念去尋找廚房,一層層走下去,空氣中沒有絲毫食物的香氣,反而裹脅著越來越濃鬱的腥臭氣息。

等到廚房時,那個被稱作卡丘索殿下的貴族青年已經麵目全非。

他平躺在桌子上,手裏握著刀叉,身體像被絞肉機打磨過,幾隻本應該被鎖鏈捆綁在花園裏的獵犬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裏,正悶頭啃噬著他的身體。

張著嘴的男人,成為了狗的食物。

“唔……”男仆看了一眼就捂住嘴,到一旁嘔吐起來。

唐念屏住呼吸,朝長桌看去。

那是一幅幾乎和她夢境中看到的畫麵一模一樣,隻不過夢境中男人躺在長桌上,周遭拿著餐具進食的鬼怪們正在享用他的身體。

而現在,躺在長桌上的青年被獵犬撕咬,腳下的血液已經蜿蜒匯聚成了一大灘。

看灰敗的膚色,已經死去多時。

不是夢。

剛剛那些經曆,是遊戲的一部分。

唐念沒有靠近,退了出來,關上門,將獵犬和貴族關在一起。

然後詢問身旁臉色難看的仆人,“你喊他卡丘索殿下,他是什麽身份?”

仆人張嘴,又想嘔。

緩和了一會兒,艱難地說,“是皇宮中年齡最小的王子,奧古拉斯帝國第二順位繼承人。”

這還是個身份頗為顯赫的npc。

唐念頭皮發麻。

什麽鬼遊戲。

不玩了,她不玩了……

宮廷醫生連夜趕來,聚集在卡文迪莊園,他們神情嚴肅,帶著黑胡桃木和用絲絨包裹的銀器,鐵籠裏裝著斑紋豔麗的巨蟒,進入了蘿絲的房間。

透過門縫,唐念看到那些“醫生”穿上了獨特的漆黑長袍,舉起劍和蠟燭。

黑暗之中,先是燭火燃燒,再是砍斷頭顱的巨蟒的血。

它們依次出現在蘿絲身上。

等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終於出來宣布,蘿絲在痛苦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同離去的還有小王子殿下卡丘索。

一時之間,整個莊園的人都籠罩在一種恐懼與不安的低氣壓當中,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麽危險和不可名狀之物,正在向他們迫近。

回別館的路上,唐念忍不住扶著樹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腹中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看過許多電影和書籍,她甚至不會想到剛剛那些所謂的醫生一係列令蘿絲死前更加痛苦的舉動,並非治愈,而更像是驅魔。

回到熟悉的房間,身體因為接連的意外難受至極,疲乏無力。

仆人推著餐車進來,給她帶來了那種鐵鏽味的紅酒。

這次唐念沒有拒絕,仰頭,用唇抿了一口。

有種暖流湧進四肢百骸的感覺,雖然還是犯惡心,但竟然神奇般地產生了一點飽腹感。

好怪。

她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仆人收走了空了的高腳杯,又從餐車裏拿出一塊紅絲絨蛋糕,唐念挖了一小塊,入口即化,口感很好,卻始終帶著若有似無的鐵鏽氣息。

這個世界的食物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