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開花——斷情結續(上)
老樹開花(續)
北堂傲在院子裏研究他的珠香花,王府密報扔在一旁,他掃了一眼,又回頭接著研究珠香。
撥撥葉子,北堂傲暗暗納罕,他也沒少澆水,沒少施肥,為啥他養的珠香就沒有那個冷麵神醫養得好呢?真是沒道理。難道植物這東西對大夫和王爺還有歧視不成?
北堂傲想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決定還是謙虛向學,去找那位醫術了不得的家夥請教請教。
抬頭望望天色,太陽早已升高,怎麽非離還沒起來?自從從江南回來後他就有些犯懶,初時以為是旅途勞累所致,可都過了半個多月了精神還是沒起色,常常過了巳時才起身。莫不是大半年的出遊,沒有休息好,舊疾犯了?
北堂傲想到這裏有些擔心,正要回屋,忽然大門從裏推開,言非離緩步邁了出來。
早上溫暖的陽光緩緩灑下,映照在言非離俊秀英挺的麵容上,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金。
北堂傲迎了上去,道:“起來啦。”
“嗯。”言非離揉了揉額頭,道:“最近好像沒什麽精神。”
“是呀,怎麽回事?莫不是病了?”
言非離見他擔憂的樣子,道:“我沒有那麽弱不禁風。大概是秋天到了的緣故吧。最近練功也不勤,疏懶了。”
北堂傲一笑,道:“早膳劉媽做好了,我讓她給你熱熱。”
“好。”
北堂傲去廚房讓劉媽熱了早膳,端到廳堂,坐在桌旁陪著言非離用膳,道:“待會兒陪我去後山轉轉吧。”
“怎麽?”
北堂傲指指院子裏那株珠香,道:“一個多月了也不開花,不知道什麽緣故,想去找柳冥問問。”
言非離笑道:“那老農說了,珠香是種奇花,一生隻開三次花。這株已經三開三落,再開不了了,你偏不信,花了一百兩買下,還千裏迢迢帶回穀裏。現在果然開不了,你還不死心。”
北堂傲哼了一聲,道:“天下沒有絕對的事。”
言非離看他冷著臉不服氣的樣子,輕輕一笑,低頭喝粥,不再說什麽。
下午北堂傲捧著那盆珠花,與言非離一路說說笑笑,展開輕功,片刻之後翻過山頭,進入靈霧環繞的山穀中。
柳冥正在院子裏翻曬草藥,看見他們進來,淡淡瞥了一眼,也不招呼。
北堂傲問道:“輝兒和微兒呢?”
柳冥道:“去采藥了。”說著看見他手裏的珠香,問道:“王爺,你怎麽捧了盆韶華來?”
珠香此花盛華之時名為珠香,待三開三落,紅顏老去,韶華一瞬,便名為韶華,既不開花亦不結果,隻餘瘦枝骨幹,巍巍如鬆。
北堂傲問道:“可有法讓它開花?”
柳冥勾勾唇角:“無法。”
“你還沒試過呢,怎知無法。”
柳冥不客氣地道:“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用的花花草草上。”
北堂傲氣結,回頭望望非離,見他含笑站在一旁,一幅與我無幹,不想參與的樣子,更是氣惱。忽然腦子一轉,心裏已有主意,對對他視而不見的柳冥慢聲道:“柳神醫,前些日子本王和非離去了趟江南。江南果然好風光啊,本王路過某地,聽說江湖上新近傳聞的一件趣事,好像是某位教主正在尋拿失蹤的一個男寵。說來這個男寵架子還真大,竟然……”
柳冥忽然轉過身來,接過他手裏的韶華,道:“這韶華也不見得開不了花,仔細研究研究說不定有辦法。”
北堂傲點點頭,道:“你是冷麵神醫,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定有辦法讓這株珠香枯木再逢春的。”
柳冥冷冷地道:“王爺真是太抬舉我了。”
北堂傲淡淡一笑:“神醫不必過謙。”
言非離輕咳一聲,道:“柳師弟,麻煩你了。”
柳冥立刻麵色一變,對言非離燦爛一笑,道:“不必客氣。言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北堂傲看見這明顯的差別待遇,心中不悅,正要說話,柳冥忽然“咦”了一聲,道:“言師兄,你氣色不好,是不是身體有恙?”
北堂傲突然想起他這些日子的精神不濟,連忙道:“他最近是有些不舒服,正好來了,你給他看看。”
言非離微微蹙眉。自從前些年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後,他便對吃藥看病這事有些抵觸,真是多一口都不想再聞到藥味。可北堂傲和柳冥都態度堅定,不由他拒絕,隻好隨著他們進了廳堂,讓柳冥幫他切脈。
“非離……”
“走開!”
“非離,你聽我說……”
“出去!”
好大一聲摔門聲,要不是北堂傲功夫高躲得快,這閉門羹鐵定摔他俊美的臉上。
北堂傲苦笑。在門外站了片刻,輕輕叩門道:“非離,不要生氣!莫要氣壞了身子。我剛才那話是胡說,你別放在心上。非離……”
北堂傲好言好語喚了半天,屋裏也無人應他。北堂傲沒辦法,呆站了半晌,隻好轉身去了書房。
唉,真是沒想到啊……當時一句玩笑話,誰知卻一語中地,此刻還成了非離遷怒他的借口。他和非離年紀加起來一大把,離兒都十二歲了,月兒辰兒也快八歲了,誰知竟然會……
北堂傲想起剛才他和言非離呆若木雞地在柳冥那裏聽著他的診斷結果,真真是嚇壞了!(某十:小糖啊,膽子變小了哦^^)非離已經年近四十,這不惑之年,竟然還能、還能……
柳冥抿唇笑道:“這有什麽。言師兄正當壯年嘛。”
“可是他……”
“嘿,可是什麽?北堂王爺,柳冥還見過六旬婦人老蚌生珠呢。言師兄這根本不算什麽!”
言非離聽見‘老蚌生珠’這個詞,嘴角抽搐了一下,撐著額角,深吸口氣道:“可是柳師弟,我一直有服藥啊。”
“你確定嗎?”柳冥看向他,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言師兄,你確定你每一次都服過了嗎?你確定沒有一次疏忽,每次都按時嗎?”他把每一個‘確定’都咬得極重,讓人不覺有些遲疑。
“這……”
言非離和北堂傲怔愣,彼此對看一眼。
摩耶男子特別服用的避孕湯藥,與所愛之人歡好之前或之後三天內服用都有效,因而並不是很難把握。隻是言非離與北堂傲突然想到兩個多月前他們從江南返回時,路過當年越國境內的那口溫泉。北堂傲纏著他重溫舊夢,在那山裏小住了半個月,正好二人所帶的藥物不夠了,最後幾天便沒有按時服用。
想到這裏,二人臉上都有些變色。
柳冥輕輕一笑,道:“不管怎樣,言師兄確實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症狀還不是很明顯,不過要開始注意調養了。柳冥先在這裏恭喜了!”
言非離有些手足無措。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這把年紀了還能再度有孕。雖然柳冥口口聲聲說他還年輕,正當壯年,可言非離心下卻忐忑不安,一時不能接受。
至於北堂傲,則想起當時他們在溫泉裏歡好,自己逼非離第一次口出愛語,欣喜若狂,不免放浪形骸了一些,還玩笑道讓非離再生一個老來子,省得孩子們年紀漸長,他二人將來寂寞。誰知當時的玩笑之語,此刻卻一語成真了。
言非離顯然也想到了當時之事,無來由得越想越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對柳冥道:“柳師弟,今日打攪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北堂傲剛要追上去,卻被柳冥拉住:“等等,我給言師兄開些安胎養身的藥,王爺你拿了再走。”
北堂傲沒辦法,隻好耐著性子等柳冥準備好藥材,又對他說了如何如何服用等等,這才取了藥追出穀外。
一路急奔,在半山腰趕上言非離。他並未施展輕功,隻是一人青衣如鬆,寬袖而行。
北堂傲幾步趕到他身邊,局促地問道:“累不累?走了這麽久,要不要歇會兒?”
言非離也不理他,悶頭向前走。
北堂傲道:“這山路陡峭,不易步行,要不我抱你過……”
話還未說完,言非離已提氣躍起,展開輕功騰躍而起。
北堂傲見狀,連忙跟上,拉過他的手。言非離掙了掙,被他用力握住,真氣緩緩傳入體內。
言非離知道是北堂傲怕他辛苦,給他渡氣過山,可心裏就是有莫名的火氣,很想把他一把甩開,不加理睬。隻是心中還有一絲理智提醒他,以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必須小心一些,還是接受他的幫助比較好。何況有他相助,確實輕鬆許多。
二人翻過山頭,從另一邊緩坡而下。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還是確實身體疲憊,言非離走了一段,突然收了腳步道:“我們歇一歇吧。”
“啊,好。”北堂傲剛才在發呆,此時聽他這麽說,連忙停步,尋了一塊幹淨的空地,二人稍坐休息。
其實他們與柳冥所住的山穀相距頗遠,若是騎馬的話,大概要兩天的路程。但他二人輕功極佳,直接翻山而行,從峭壁躍過,最多也就兩個時辰的路。可是這會返回時,言非離因為顧念腹中那團意想不到的稚嫩生命,未敢使用輕功,隻在翻越峭壁時用了一段,然後一直徒步行走,因而耽誤了許多時間。
此時已過申時,天色漸暮。北堂傲問道:“非離,身上可有不舒服?”
言非離背靠大樹,有些鬱鬱地道:“沒有,就是有些累了。”
北堂傲伸手抱住他,低頭看著他平坦的肚子,喃喃道:“我說你最近怎麽不對勁呢,還以為是舊病複發呢,擔心之極。誰知病倒是真的,卻原來是這個‘舊病’。”一邊喃喃說著,一邊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又似自言自語地道:“非離,你可真了不起,稍微碰一碰就有了。幸好有摩耶人的那個藥,不然我們現在不知還有多少兒女。”
言非離惱怒,一把拍開他的手道:“什麽叫碰一碰!?我都叫你節製了,你偏不聽!現在這樣子,你說怎麽辦?”
北堂傲一愣,道:“我當日說再生一個,隻是玩笑,並非當真的。剛才你出來得急,我也沒來得及向柳冥問清楚。明天我再把他請來給你仔細看看脈,若是不合適,這孩子我們就……”
言非離臉色微變,道:“你是說不要了?”
北堂傲遲疑道:“非離,你受過傷,又身有舊疾,年紀也大了,萬一……”
言非離深吸口氣,猛地推開他,站起身道:“別和我說話,我現在不想理你。”說著一口氣奔下山來,返回他們幽居腳下的竹園。
北堂傲知自己說的話讓他惱了,在後麵賠了許多不是,言非離卻不理不睬,回家之後毫不客氣地給了北堂傲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北堂傲鬱悶地回到書房。其實他何嚐不知道言非離的心思。可是想到當年他生月兒辰兒時的慘狀,心裏便一陣陣發顫,實在是怕得很了。當年便已那般提心吊膽,此時又怎能讓他心平氣和心懷喜悅?想到這裏又暗怪自己不周,竟然這把歲數還讓非離再受孕,不由又悔又憂,在書房裏坐立不安。
至於言非離,在臥房裏心煩意亂一陣,忽然又平下心來。雖然生孩子恐怖了點,但他又不是沒有生過,想到可以再次為北堂傲孕育一個孩子,心裏還是由衷感到喜悅的。
可是謙之那個混帳,怎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失望呢?
言非離歎口氣,知道他也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嚇得怕了。記得他剛從昏迷中醒來時,北堂傲俊美的麵容變得憔悴而消瘦。那雙風神如月的雙眸也失去了往日的驕傲和神采,裏麵盛滿的是濃濃的擔憂與關懷。對著那樣的他,言非離怎能不感動,怎能不愛憐。
摸摸肚子,言非離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有幾次他也並未按時吃藥,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不可能再生了,誰知道一趟溫泉之旅,再度藍田種玉,真是……唉!罷罷罷,自己上輩子真是欠了他的。
想到這裏,言非離看看天色已晚,不忍心讓北堂傲再呆在書房裏。於是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卻看見劉媽正在廳堂收拾桌子。
“劉媽,謙之呢?”
劉媽是靈隱穀的人,也是摩耶人,因而與言非離分外親近,看見他出來,捂著嘴笑道:“北堂王爺現在忙著呢。”
“忙?他忙什麽呢?”還在忙前些日子從江南帶回來的花草嗎?
“他在廚房忙著幫你煨湯呢。”
言非離立刻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抬腳想回房。不是他腹誹,北堂傲頭腦聰慧,樣樣出色,可唯獨這廚藝和花藝,卻不是一般的糟糕。他們隱居這些年來,北堂傲除了偶爾回趟王府,處理一下府中和門中的事務,大部分時間都陪著他遊山玩水。閑來無事時,也曾心血**下過廚房,學做一些小菜,不過那成績……不是一般的慘不忍睹。
想他一個王爺,堂堂門主,出生以來就被人伺候慣了。十指蔥蔥,除了拿劍握書,幾曾做過這種事?想來人無完人,自不可能樣樣皆全。可偏偏北堂傲的脾氣有時候極為執拗,孩子氣一般固執,越是做不到的事情越是想奮發向上。
言非離覺得自己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極度不好,他很懷疑,喝了北堂傲煨的湯,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劉媽見了言非離的臉色,知道他在想什麽,對他悄聲笑道:“你放心,我留了飯菜在後房的籃子裏,若是北堂王爺做的菜實在難以下咽,你可千萬別委屈自己。飯菜都是現成的,熱熱就行了。”
言非離感激地道:“劉媽,謝謝你。”
“都是同族,別客氣。天晚了,我先回去了。”劉媽並不住在這裏,隻是每隔一天來這裏幫他們做做飯清掃一下什麽的。她與兒子兒媳就住在山下的小鎮上,傍晚的時候返回去,來回用不了多久。
“劉媽,路上小心。”言非離送劉媽離開,關上院門,想了想,還是抬腳向廚房走去。
剛走進後院,就看見滾滾濃煙從廚房裏冒出。
言非離黑著臉走近,透過濃煙看見裏麵北堂傲慌慌張張有些無措的身影,不由歎了口氣。
也虧得北堂傲內力深厚功夫好,在那種煙霧中竟然也沒嗆到,一般人早就跑出來了。
北堂傲雖在廚房裏忙碌,可耳力不是一般的好,言非離一踏進後院他就聽到了,待感覺他站在門外看著,忙道:“非離,你離遠點,這裏煙大。”
言非離心想,你也知道煙大啊。沒好氣地道:“謙之,你出來吧,別燒了廚房。”
北堂傲一窒,悶聲道:“馬上好了。”說完熄了火,用內力貫滿衣袖揮了揮,衝散大部分的煙氣。把鍋裏的湯倒進大碗裏,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有些討好地笑道:“我給你燉了雞湯。”
言非離望了那黑漆漆的湯一眼,沒說話,轉身回了廳堂。
北堂傲仔細看看自己的作品,覺得成色還不錯,比以前有進步,應該……還入得了口吧。這樣一想,他便十分坦然地端著自己的‘大作’進了大廳。
“非離,下午的話是我錯了,你別惱,小心傷了身子。來來,喝碗我煨的三鮮雞湯,看看可比你的手藝如何?”
言非離看著他把盛好的湯端到自己麵前,歎了口氣,道:“謙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生氣了。”
北堂傲眼睛一亮,紅唇勾起。
言非離接著道:“所以湯就不喝了吧。”
北堂傲沈下臉,有些不悅地道:“我知道自己手藝不好,可你也不能嚐都不嚐就否定了啊。”
言非離皺眉,轉換話題道:“這個孩子你到底想不想要?”
“想啊。”北堂傲點頭,道:“非離,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擔心你的身體,我也不會說那樣的話。離兒月兒他們如今都大了,我看你有時也很寂寞,再養一個由你親自悉心教養,一定很好。”
言非離舒了口氣。其實他心底還是有些擔心北堂傲的態度,如今見他這樣說,終於安下心來。
北堂傲見狀,再次把湯遞上,柔聲哄道:“非離,嚐嚐吧。這可是我親手為你熬製的。”
言非離是很感動,可對他的手藝實在沒有信心,但看見北堂傲期待的神情他又拒絕不了,隻好接過碗來,咬牙喝了一口。
“咦?”
言非離意外的發現北堂傲這次做的湯雖然成色不是很好,但味道卻比從前好了很多,並不是那麽難以下咽。
北堂傲見了他驚訝讚賞的神色,秀眉剛剛欣喜地挑起,就見言非離忽然濃眉一擰,撲到門口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北堂傲大驚。難道我做的湯真的那麽難喝?
自從那日過後,北堂傲再也不敢隨便給言非離做東西吃了。因為從那日之後非離開始了艱難的妊娠反應,而這一切他都怪在了北堂傲的頭上。
北堂傲苦笑。懷孕的人最大,言非離現在就像灌了火藥,隨時都會爆一爆。而他爆發的對象責無旁貸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北堂傲近些年來與言非離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遠離了複雜的朝堂和喧囂的江湖,脾氣收斂很多,人也更加疏朗了。自從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後,他好似又重新回到當年準備做父親的欣喜裏,整日笑逐顏開。畢竟說到子嗣,他是覺得越多越好。而且柳冥也說了非離現在的身體很好,再生一個完全沒問題,於是更是放下心頭大石,全心投入到對新生命的期待中。不過言非離卻因為這麽大年紀再度有孕,脾氣變得有些古怪。
比如有一天晚上,北堂傲心情很好,看著言非離,笑眯眯地道:“非離,你真是了不起。沒想到這個歲數還能再給我添個孩子。”
言非離立刻臉色一沈:“你諷刺我呢?”
“怎麽會。”北堂傲驚訝地挑挑眉,笑道:“這說明你保養得好啊。沒聽柳冥說,這是年輕的表現嗎。”
言非離皺眉:“我本來便比你大,再年輕又有什麽用,過幾年頭發就白了。”
北堂傲忙道:“不會不會。等你頭發白了我也白了,我們也沒差幾歲。”
言非離口氣更是不好:“你的明月神功越練越精深,定能長命百歲,永葆青春。以後我不在了,你再娶幾個老婆都沒問題,到時子孫滿堂,還能記得我是誰。”
北堂傲冷汗:“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也定能長命百歲,與我白頭偕老的。”
言非離道:“誰知道呢。女人生孩子尚去鬼門關轉一圈,我男子之身又是這把年紀,說不定……”
“非離!”北堂傲突然大吼一聲,上前捂住他的嘴,怒道:“你胡說什麽呢!”
言非離怔愣了一下,望了望他,忽然歎口氣:“我胡說呢,你別理我。”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
言非離知道他真的惱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點過,心情緩了緩,沒有剛才那般躁鬱了,道:“知道了,以後不說了。”
北堂傲半鬆口氣,摟住他安慰道:“你別瞎想,有我在,沒事的。”
誰知言非離突然又想到一事,對他道:“為什麽我這把年紀還要給你生孩子?孩子你到時是不是還要送回王府?我告訴你,這次我既沒中毒也沒受傷,說什麽孩子也要自己撫養,你別送回去。”
“是是,不是說好了嗎,這個孩子我們自己養。”
言非離這才放下心來。在他心裏一直對離兒和月兒他們未能在自己身邊長大的事情耿耿於懷。離兒三歲時才回到身邊,後來沒過多久又再次分離。月兒辰兒雖在身邊長到兩歲,但之前一年他一直昏迷,醒來後又身體不好,北堂傲怕他操心也一直沒讓他和孩子相處很多,不久就送回了王府。所以他一直心有遺憾,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孩子在身邊撫養長大。
北堂傲見他終於緩下神色,這才鬆了口氣。不過言非離有時心裏煩得很了,總是會拿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脾氣。北堂傲知道這也不是他的本意,他自己也控製不住,所以都好脾氣的一一包容了。事後言非離自己想起來,都疑惑自己那時候怎麽會脾氣那麽大?簡直不可思議。不過北堂傲那種甘之如飴的態度更是不可思議……
轉眼過了兩個多月,炎炎夏季終於過去,進入十月天氣轉寒,言非離身上沒有那般躁熱了,心情也好了許多。不過這日他看到王府來的人,火藥再次爆發。
“北堂傲!這件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言非離握著手裏的書信衝北堂傲低吼。
北堂傲莫名地望了望那封信,忽然想到前兩個月的密報,臉色一變,有些訥訥地道:“我忘了……”
“你忘了?!”言非離怒瞪著他:“離兒要來靈隱穀的事你竟然忘了?他是不是你親兒子!?”
北堂傲難得的覺得有些慚愧。其實那日他本來是要告訴非離的,誰知他們去了柳冥那裏後聽到那個消息,早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非離,離兒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不用發這麽大的火吧?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言非離打斷:“不是大事?我們在王府過完春節直接去了江南,到現在有十個多月沒見離兒和月兒他們了,你竟然說不是大事?”言非離氣的雙手發抖,“我看你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心上。兩個月前離兒就來了信說要過來,你竟然也沒告訴我一聲,現在他明天就到了,我們這裏還什麽都沒準備呢。”
北堂傲忙安撫他道:“莫氣莫氣,別傷了身子。這次就離兒一個人過來,月兒辰兒都在府裏。我讓人把離兒的房間收拾收拾就行了,有什麽好準備的。”
言非離突然想起一事,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顯形的肚子,羞惱道:“這可怎麽辦?我不想讓離兒看見我這個樣子。”
北堂傲奇道:“這有什麽的。”說著摸了摸他的肚子,笑道:“離兒知道他又要多弟妹了,一定會很高興。”
言非離一把推開他,怒道:“我若是早幾年生離兒,現在都可以當爺爺了。在兒子麵前好意思嗎!”
北堂傲一想,也是。男人生子,本來便是天下奇事。離兒當年年紀小,朦朦朧朧的也許還能接受,這些年來未曾聽他提過,他也早已懂事,隻怕……隻怕現在看見會別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