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棗捧著楚漆星給的熱飲, 坐在他的休息室裏小口小口地喝著。
楚漆星給自己也倒了杯一模一樣的。
剛才發生的小插曲完全沒有影響兩人的心情，他們麵對麵坐著喝飲料，和熱飲一樣溫暖。
今棗單手端著杯子, 另一隻手忽然伸過去揉了揉楚漆星的腦袋。
楚漆星：？
他仰頭看見今棗的手腕，任由她搓了一會兒, 才眨著眼睛問她：“怎麽了？”
“沒看過老婆這個發型。”今棗說，“很好看, 弄亂了不給別人看。”
楚漆星低頭輕笑出聲。
今棗搓完收回手, 仔細端詳了兩秒, 又放下杯子再伸手搓了搓。
楚漆星微微眯起眼睛，像一隻正在享受被主人摸頭的大貓。
“怎麽回事呢。”今棗露出苦惱的表情, “好像怎麽搓都一樣，還是很好看。”
楚漆星抿著唇努力不笑出聲。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帶著笑意問：“那怎麽辦？”
今棗靠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開口：“過來。”
楚漆星立刻站起身子，俯身靠過去。
今棗拉著他的領帶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倒是沒用什麽力氣，牙印很輕，基本上看不出來。
今棗用手指輕蹭，笑著對楚漆星說：“待會兒給你做個標記, 讓大家都知道你已經有戀人了。”
楚漆星低垂著眼睫, 很乖地說：“好。”
今棗卻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臉：“該回去上課啦……老師。”
楚漆星的耳根一下子變得通紅，他看著今棗放下杯子起身出門，腳步快得好像不帶什麽留戀。
再看一眼時間, 果然是快遲到了。
楚漆星低頭把今棗喝過的一次性杯子收起來，自己的那個隨手揉爛扔給處理垃圾的機器人，然後跟在今棗身後一起走了出去。
但今棗一開始隻是隨便說說。
她沒想真的要求楚漆星在學校裏公開。
畢竟她不知道這會不會給楚漆星帶來什麽麻煩。
她循著自己來時的小路繞了兩圈，很快回到之前的教室裏, 站在了盛蝶身邊。
盛蝶小聲問她：“棗老師你去哪裏啦，怎麽這麽久。”
“哦。”今棗小聲嘀咕，“私會我的小情人去了。”
盛蝶：“！！？？？”
小情人！
棗老師不光有戀人，還有小情人！！
她震驚道：“你的這個小情人……他是人嗎？”
畢竟她自己在機甲圈子裏的親親老婆和地下情人也是有一大堆的。
今棗又是笑出聲來，她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直言道：“是的。”
盛蝶：！
兩人沒來得及說幾句話，下半節課就正式開始了。
楚漆星幾乎是踩著上課鈴從外麵進來。
他也沒想到今棗的腳步那麽快，她都沒等他，一眨眼人就不知道繞去哪裏了。
楚漆星隻好自己跟著領航從正兒八經的大路走過來。
他正了正有點歪掉的領帶，開始繼續上半節課的內容講解。
今棗原本以為楚漆星講的東西肯定都是課本上有的。
但她忽略了他這麽多年來的經驗。
楚漆星有很多自己的戰鬥經驗，還有對於操縱機甲的獨特理解，這是教科書上沒有，世界上也很少有人有機會能夠自己參悟到的。
是他這麽多年以來的積累。
他的話很簡短，能用最清晰簡單的詞句把該說的都說清楚。
上課時，他也很照顧聽課人的感受，哪怕有這麽多人在聽他說話，台下的水平參差不齊，他也能盡量做到讓每一個人都聽懂，每一個人都能有所感悟。
有人有不懂的地方舉手問他，他就耐心地、更詳細地拆解答案。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導師。
整個機甲科都很享受地上完了他的課。
因為他講課時平和的態度，今棗聽見周圍有人竊竊私語，說上將好像沒有看上去那麽凶嘛。
她遠遠地透過大型光屏看自家老婆，心想這些人說的叫什麽話。
她老婆看上去哪裏凶了？
明明就又漂亮又可愛，還很溫柔乖巧。
不管是作為人還是作為大貓貓，都算得上是脾氣好的那一款呢。
今棗心裏還在犯嘀咕，就看見角落機甲科的一個導師，在校長的鼓勵下走上講台，走到楚漆星身邊，喊住了上完課準備離開的楚漆星。
一同上台的還有徐大師。
楚漆星的機甲有很多台都是徐大師做的，他顯然認識對方，跟徐大師點頭交流了兩句。
教室的擴音設備在這個時候很懂事地關閉了，沒人聽見他們說了什麽。
隻看見機甲科的那位導師向前走了兩步，用他的擴音設備對著下麵的學生說：“難得上將有時間，我們這邊同學有什麽問題都抓緊問一問！”
楚漆星跟徐大師的對話停頓了下，徐鳶冬笑著打開自己的擴音設備，道：“譚老師，讓人家小楚先下去休息吧，怎麽回母校來友情上個課還要被拉著加班啊？”
被點名的譚老師：“……回、回答幾個問題而已。”
同時麵對徐大師和楚上將的目光，譚老師也有點緊張。
聽說徐大師對年輕人會比較心慈手軟，他想也不想就決定把這個作為切入口，很快離開設備靠近徐大師，小聲說：“這也是上級的命令嘛，大師不要為難我，我也是個小年輕呢。”
徐鳶冬看著譚老師稀疏的頭頂，歎道：“譚老師，你聽傳言聽一半啊。我會隻對長得好看的年輕人心軟。”
譚老師：“……”大師講話好直接。
“沒事。”楚漆星看了眼台下，今棗好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回答幾個問題而已。”
他腦子裏還過了遍今棗的課表。
今天下午沒有其他的課了。
再等會兒他們可以一起回去，剛好做飯吃晚餐。
譚老師這才鬆了口氣，讓幾個同事往前擠一擠，開始點名讓人提問。
最初提問的幾個人都是機甲科的老師，問的也都是一些很專業的問題。楚漆星認真地一一回答完。
底下的學生大多數都聽不懂那些，想舉手又不會被點到，很快躁動起來。
譚老師曾經也是軍人，抗壓能力還是可以的，不是麵對大師和上將，隻是麵對學生的躁動，完全放任隨意不予理睬。
徐大師又幫著學生說了句話：“你也讓孩子們問一問啊。”
譚老師：“……好的。”
有一個男生被點到，亢奮得差點兒跳起來。他站在那兒接收到楚漆星認真的目光，忽然大腦宕機，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了。
眼看著周圍同學們期待的目光，男生撓了撓頭，著急地想了半天，最後問出來一句：“我想問，上將還這麽年輕，目前是就是說是不是有戀人了啊？”
話一出口，台下當時一陣嘩然。
同學們都瞳孔地震起來，用一種目睹勇士的目光盯著這位男同學。
他問完也有點後悔，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這是隱私問題我忘了……”
好可惜。
他應該問上將能不能把機甲借給他開一把。
誰也沒想到，楚漆星思索了片刻，非常認真地低頭靠近麥克，輕聲說：“是，我有戀人。”
——！！！！
這句話激起了更大的喧嘩聲，不少同學甚至導師都直接從椅子前站起來。
教室最後麵還有想辦法混進來的媒體人，聽見這話更是激動不已，差點都暴露身份。
今棗：“………………”
她或許是這個教室裏，除了上將本人以外，最冷靜的人了。
畢竟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麽新聞。
……但她也沒想到楚漆星會這麽直接地說出來。
他就站在那兒，神情比剛才講課的時候還要更平和，甚至能稱得上一句溫柔。
“這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楚漆星補充說道，“我有戀人，並且很愛她，不怕被任何人知道。”
今棗：“…………！！！”
整個機甲科陷入震驚和喧鬧。
今棗被當眾表白，臉紅了一大片，眼睜睜看著楚漆星對她投來一個真誠地目光，然後功成身退，轉身離場。
在無法再重新維持秩序的第一教室，巨大的喧嘩吵鬧聲中，今棗感覺到自己的光腦震了一下。
是楚漆星發來的消息。
【楚：回家吃飯？】
【楚：停車場等你。】
今棗：“……”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居然還敢去停車場。
見識過地球上娛樂狗仔本領的今棗，覺得星際時代的狗仔隻會更瘋狂。
她悄悄給楚漆星回了消息，讓他自己先回去，最好是回她租的房子。
畢竟他自己的家在哪應該早就有人知道了。
今棗還不忘囑咐楚漆星路上記得用精神力感知一下，別被人跟蹤了發現住址。
楚漆星顯然有點委屈，很快發來消息問。
【楚：你不高興了？】
【楚：我是不是不應該公開回答？】
【楚：……我很見不得人嗎？】
今棗：“……”
老婆每天都在瞎學些什麽。
她做賊心虛地左右看了看，飛快打字回應：【不是的老婆，別多想啦，等我回家。】
今棗打完看了一眼，又覺得很像敷衍人的渣男，趕忙補了句：【愛你啵啵啵】
停頓不過兩秒，楚漆星那邊立刻回了句：【啵啵】
真是可愛死了。
今棗的光腦屏幕開了隱私設置，自然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看到。
但身邊的盛蝶把腦袋伸過來的時候，今棗還是嚇了一跳。
“天哪棗老師！”盛蝶震驚道，“我們這算不算是見證曆史了啊！馬上……不是，這個消息好像已經上新聞了！！”
今棗：“……是嗎。”
上將去世的新聞都沒傳播得這麽迅速。
星際時代的人類是否太八卦了一點。
今棗打開星網看了眼，果然看見各大平台上相關詞條都被頂到了最前。
所有獲得一手消息的媒體，現在已經把首頁C位的地方換上了相關的宣傳字畫，十分吸睛。
……哪些媒體往這節體驗課裏塞了“臥底”，可以說是清晰明了。
今棗掃了一圈就退回來，對盛蝶小聲說：“我先回家了哦，家裏還有事。”
“這麽大的八卦棗老師你都不圍觀！”盛蝶驚道，“這就是未來大師的沉穩嗎？”
今棗：“不是……哎算了。”
盛蝶畢竟是她在星際時代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今棗歎息一聲，拍了拍盛蝶的肩膀：“寶，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你的。”
盛蝶：“？？？”
……
……
今棗回到家時，楚漆星正在做飯。
他果然乖乖聽話回了她租的小房子，並且把精神力守在了這一層樓裏。
今棗到這層的時候楚漆星就感覺到了，他下意識就計算好時間，等今棗推門進來時，剛好把所有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今棗一抬眼，就看見楚漆星解開圍裙摘下來的樣子。
就差把乖巧人.妻四個字焊在他的圍裙上。
他身上還穿著講課時穿的那身軍服，跟圍裙搭配在一起，是很有衝擊力的畫麵。
今棗被震住，忍不住張口就喊：“老婆……”
楚漆星很輕地“嗯”了一聲，看起來有點像做錯了事的狗勾，耷拉著尾巴低頭看著她。
好像要任由她教訓。
但仔細看——能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抿著嘴，分明是還有點不服氣。
大貓貓的那一丁點傲嬌在此刻盡顯無遺。
今棗好笑道：“老婆，你是不是不高興啦？”
是他之前問她的話。
楚漆星搖頭，誠懇答道：“我隻是怕你不高興。”
今棗對他伸出手：“過來抱抱。”
楚漆星走過去，彎下腰抱住她。
今棗摟著楚漆星的脖子，非常熟練地順毛擼了一把他的腦袋，靠在他耳邊哄到：“老婆，我不是不願意跟你公開。我還得在學校上課呢，之後要是被人圍觀怎麽辦？而且我會擔心這影響你的生活啊。”
她理所當然道：“要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戀人了，結果之後上課我門門掛科，你的麵子往哪裏放？”
楚漆星臉埋在她肩膀上，做了發型翹起的發尾蹭著她的耳尖。
他聲音悶悶的，像是什麽委屈的嘟囔：“我不要那些麵子。而且是你說……”
楚漆星停頓了一下，後麵的聲音更加委屈：“說要給我做一個標記，讓大家都知道。”
今棗聽到這裏心都軟沒了。
她揉著楚漆星的腦袋，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是揉著他的腦袋，軟了聲音一個勁地哄他：“乖乖，寶貝，乖乖老婆……”
楚漆星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想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戀人。”
省的一些沒眼力見的小男生跟她搭話。
還想往她麵前跪。
憑什麽啊，那些小屁孩。
楚漆星這飛醋吃得太可愛了，今棗恨不得把他整個摟進自己懷裏哄。
她抱著楚漆星順毛順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老婆，我也很想說啊，但咱們得一步一步來，給大家一個接收信息的過程。”
楚漆星今天已經徹底放飛自我，聽到今棗這樣解釋，他還是有點委屈：“大家是誰，我才不管。”
今棗笑道：“那你希望大家都來圍觀我上課嗎？”
楚漆星：“……大家要多久才能接受？”
“噢。”今棗想了想說，“今天就先公布到這裏吧，過兩天你再透露，你的戀人是軍校學生——對了，別忘了說清楚，在上軍校之前咱們就在一起了。”
楚漆星這才放鬆下來，緩聲說道：“好。”
這小貓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乖乖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菜都還沒涼。
*
今棗本來沒太擔心這方麵的問題，也是那天見識到機甲科的學生反應有多激烈，才稍微擔心了一點兒。
兩三天以後，當楚漆星聽她的，公開承認了自己的戀人是軍校學生。
班級裏的議論聲更是要掀翻了屋頂。
在這樣的環境中，作為實際上的議論中心，今棗很難不慌。
她悄悄問盛蝶：“上將有戀人這事，大家怎麽這麽激動？”
“怎麽能不激動啊。”盛蝶歎道，“那可是聯邦有史以來的最強天才，死而複生的英雄上將，直接、間接地拯救過無數人的生命……而且這個時代我哪個遠房親戚有了戀人都能連帶著全家激動好多天呢，何況是上將？”
今棗：“……是嗎。”
盛蝶嘖嘖歎道：“反倒是棗老師，你這麽平靜……”
今棗：“……”
她還以為盛蝶要發現了，緊張地心都提到嗓子眼。
結果盛蝶話鋒一轉，對著她就是一個大拇指：“真牛掰啊，你必成大師！”
今棗：“…………”
行。
她要真是徐大師那種級別的大師，估計現在也沒這麽慌了。
也不知道是盛蝶真的講話太靈驗，還是今棗心裏的碎碎念被哪路神仙給聽見了。
在楚漆星公布戀人是軍校學生的第二天，今棗竟然真的收到一條來自徐大師的消息。
但不是作為“今棗”本人收到的。
而是她在機甲論壇的ID大紅棗。
今棗用她的紅紅火火恍惚賬號加了徐大師的聯係方式。
徐大師很和藹地發來一條消息。
【您好。您在論壇發布的作品我都有仔細觀摩。聽聞您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就有如此水平的設計天賦，著實令人讚歎。此次冒昧聯係您，是因為下個月月初我將在寒舍舉辦一次機甲設計進步研討交流會——當然並不是什麽嚴格的學術會議，隻是一個交流宴會，特此邀請您賞臉前來參加，不知您是否有空，期待您的回信。】
……可以看得出來大師在網上發消息有多嚴格了。
用詞還都很……謙卑。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級別的大師嗎？
自己何德何能收到這種消息啊！
今棗看著這封私信猶豫了很久，甚至覺得它有點兒燙手。
她忽然想到之前楚漆星來上體驗課的時候，跟徐大師好像有幾句交流，應該是比較熟悉的關係。
今棗連忙拿著這私信去找自家老婆，讓他幫忙想想該怎麽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