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冷戰期間。

鄭梟退掉了之前加入的所有校級組織, 一個不留,包括學生會。

但相應卻並沒有因此清閑。

而是和幾個直係大三學長一起組隊,參加了全國大學生創業競賽。

原本競賽這類關注的人並不算多。

但因為鄭梟特殊的身份和知名度, 大小也算是一則新聞慢慢在A大校園裏傳開了。

據說和他同組的全是拿過獎的大牛, 隻要參加就有80%的幾率躺贏保送。

於是不少人覺得鄭梟靠著萊鳴直播那波出名,一本萬利, 連這種有分量的比賽都能成功混上掛件。

但很快就有計院本院的學生在校園論壇辟了謠。

列舉了一係列描述鄭梟專業水平的東西, 表示他絕對有資格去給大佬打雜。

外專業的人看不懂門道,但結論能看明白。

大致意思就是鄭梟作為新生,可能技術層麵是有些許稚嫩,天才談不上,但思路和天賦絕對超過他們學校90%的計院人。

要知道計算機本就是A大王牌,錄取分數線沒低過。

如果鄭梟能在A大計院公認拿到這樣的評價, 那多半確實是有點東西在的。

所以一連好幾周, 兩人之間的交流都極有限。

因為邵欽真正害怕的事, 他們心中其實都有數。

就是仍覺得鄭梟還是個尚未真正看過世界的孩子,見過的新鮮太少, 不相信他的長性。

鄭梟想不出辦法解決。

便隻能幹脆真如邵欽所希望的那樣, 更加忙碌嚐試不同的東西。

除了參加競賽, 他也開始幫專業老師們做事,盡可能快得接觸不同的領域和事務,以至於把行程塞得滿滿當當。

和邵欽每周末固定的見麵, 也縮減到了隻有周六一個晚上。

雖然鄭梟沒說過自己的打算。

但邵欽完全能從他憋著勁兒想要證明什麽的狀態看明白。

他很想告訴鄭梟不用這麽著急。

他才大一,不需要揠苗助長把自己搞得太累。

甚至有好幾次邵欽看見他周六過來也要背著電腦忙碌, 差點直接告訴他, 反正他們已經做過了一個學期的約定。

隻要鄭梟到時候不膩, 他們遲早會在一起。

可少年明顯已經不滿足於那一紙協議。

天氣漸漸涼起來。

鄭梟肉眼可見瘦了點。

盡管小麥的膚色讓他看不太出黑眼圈, 但五官輪廓更加深邃突出,連帶他們兩個之間,少眠的人也掉了個個兒。

經常邵欽做完困了,倒頭睡了,鄭梟卻會默默回到客廳,再次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

等到邵欽第二天睡醒睜眼,鄭梟又已經從**起來繼續。

但凡不是身邊被褥有被壓過的褶皺痕跡,邵欽都要懷疑這人其實一整晚通宵根本沒睡。

邵欽知道兩人這樣不對。

他不對,鄭梟也不對。

所以在又一次周六,鄭梟以為他睡著回到客廳時,邵欽幾乎緊跟在後腳便側躺在**睜開了眼。

他決定正式地跟鄭梟談一談。

隻是邵欽自己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被打擾,自然也不會貿然去打擾鄭梟。

他抓來鄭梟的枕頭疊在自己的枕頭上,墊到後腰,準備看看最近葛嵐布置下來的書目,等鄭梟忙完從客廳回來。

結果這一等居然就從晚上十一點,等到了淩晨兩三點。

從前夜都不能熬的少年,如今為了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得到一點成果,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加有信服力,惜時如金到這種程度。

明明都快忙死了,卻也還是堅持每周要見上他一麵。

邵欽捧著手機靠在床頭頓了好半晌。

終於還是決定下床出去看看,想要告訴鄭梟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麽緊。

可當他走出房間,進入客廳。

鄭梟卻並不如他想象在電腦跟前坐著,而是背對他,站在客廳陽台上抽煙。

整間公寓。

除了邵欽房間床頭亮著的那一小盞橘燈,就剩少年手裏撚著的煙頭亮著幾抹猩紅。

飄飛的白霧,隨著深秋的涼風斷斷續續散在夜色裏。有的直接就沒了,有的則要挨到少年刀削的輪廓打個轉。

看鄭梟夾煙的動作,和吐出來煙團的透明程度。

這明顯不是他第一次抽。

甚至也不是頭幾次,至少持續一兩個禮拜以上。

邵欽冷不丁撞見少年抽煙,微微怔眼甚至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

怪他嗎?

不至於,壓力大了就是會忍不住抽,他當年也是這麽開始抽的。

但要說真的一點想法沒有,那也不可能。

畢竟他自己已經很久沒碰過,就是不希望鄭梟聞到煙味……

結果現在他戒了,卻輪到鄭梟自己開始抽。

造化弄人,邵欽感覺自己準備的所有說辭都跟著心境跌到穀底。

在良久的靜默注視後。

邵欽終於還是默默轉身重新從客廳回到了房間,隻是在接下來額外留了個心眼。

果不其然發現少年大概是想瞞著他。

煙隻在他“睡著”以後抽,抽的也不凶,有時在陽台,有時在電腦跟前。

抽完都會刷牙漱口。

基本也隻是一根淺嚐輒止,並不會接二連三有癮地抽。

剛好邵欽中途有幾門小課也忙起來。

再找到空,已經是鄭梟競賽複賽結束。

據說他們得到的評價比其他項目高出不隻一星半點,決賽十拿九穩已經非常有把握。

少年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因為這個姍姍來遲的階段性成功放鬆。

周五中午結束,他和幾位組員中午在外麵聚了餐。

久違得沒有別的安排,提前一天趕到公寓,沒一直等到周六晚上。

兩人都暫時閑下來。

邵欽原本是打算這時找他聊,結果鄭煜震怒的微信已經搶先一步過來。

雖說邵欽會做飯,但因為他懶,一直默認鄭梟準備。

眼下少年在外麵廚房忙活。

邵欽則坐在臥室書桌,正零零碎碎寫著手稿,就被鄭煜一條接一條轟炸的微信消息打斷。

【敢劈腿看看:他媽的你看我給你說什麽了?是不是男的都是傻逼?你們《老實本分》的寶貝心肝終於還是不負眾望開始了,你自己睜大眼睛看,微笑.jpg x3】

【敢劈腿看看:就說他才大一急著搞什麽比賽,敢情是無利不起早,是我我也搞,微笑.jpg】

隨後便是七八張照片、三段小視頻,以及鄭煜進一步的催促。

【敢劈腿看看:邵欽?】

【敢劈腿看看:邵欽你媽的人呢?晚上七點都沒到別裝死啊,再不回老子要給你打語音了,微笑.jpg】

邵欽一直專注寫完手裏最後一段話,才放筆回他。

【Shao:等我看看】

【敢劈腿看看:快,看,老子已經在找人打聽這狗崽子現在人在哪了,微笑.jpg x3】

邵欽返回去仔細點開。

發現那些視頻和照片都是同一時段拍的,在大學城附近比較有名一家網紅餐廳門口。

隔著寬寬的馬路。

除了鄭梟標誌性的外型,並不能直接看清另外一個人的長相。

隻知道大致是個纖細高挑的男生,遠遠看著皮膚很白。

起初兩人隻是麵對麵站著說話。

但後麵緊跟著鄭梟的手便隨著男生的靠近,扶到了那男生胳膊上,幾乎迎麵將人擁著。

天知道鄭煜收到自己室友發來的這些玩意,有多爆炸。

【敢劈腿看看:人證物證俱在,人家親眼所見。這也就是拍到的人,剛好是我室友關係不錯的朋友,不然鄭梟分分鍾上熱搜你信不信,微笑.jpg】

邵欽極其冷靜瀏覽完了鄭煜發來的所有消息。

又極其冷靜從旁邊拽來外套披好,從書桌前起身。

微信那頭。

鄭煜提著刀,已經火急火燎開始四處詢問鄭梟的下落,像是現在就要立刻找到這不守男德的狗崽子弄死。

結果他們一宿舍四個人問來問去,誰都不知道。

反而是邵欽寡淡平常的反應讓鄭煜忽然想起什麽,更加惱火質問。

【敢劈腿看看:媽的該不會人就在你那兒吧????】

【敢劈腿看看:你別跟我搞聖母包容那一套啊我警告你,微笑.jpg】

邵欽走出房間,本來想告訴鄭煜人的確在他這裏。

可等他進到客廳,意外發現少年做了滿滿一桌法餐。

魚子醬生蠔、鬆茸鵝肝、法國扇貝、法式煎鴨胸肉、紅酒燉牛肉等等。

當時邵欽便有些頓住,手下原本打算回的消息也變了,打字道。

【Shao:先讓我自己跟他說】

鄭梟把這些菜從開放廚房端上桌時,身上依舊穿著他廚房那件最為簡單的綠色格紋圍裙。

見自己提前從房間出來,還愣了一下,明顯有些沒防備,隨即立刻加快速度將不知何時準備好的紅酒也拿出來。

開酒、醒酒一套動作做的像模像樣。

盡管說起話來還帶著這段時間冷戰的別扭,卻也依舊笨拙抿唇,認真為他介紹每一樣食材的訂購來源。

還說本來應該再做道蝸牛。

但他自己做了嚐了,感覺味道總有點古怪。

做這一切的少年,看起來沒任何反常。

就像戀愛中所有堅持不住冷戰,想要借著喜訊率先低頭找台階的一方,幾乎直接把“害怕初學,在邵欽麵前班門弄斧討不到好”寫在腦門上。

邵欽知道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和緊張,也知道他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成果,一定非常迫切想要和他分享。

覺得自己總算是有那麽點底氣。

隻是鄭煜在微信裏也說了。

那些“罪證”就是今天中午,鄭梟和競賽組員出去聚餐時被拍到的。

而那個和鄭梟站一起的人,自然也就是他們這個比賽小組裏的組員之一。

大三的學長。

專業很強,長相完全沒有工科男的影子,據說之前還交換去法國待過一陣,很會做法餐。

然後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正好就是一桌法餐。

少年始終等待驗收般局促在餐桌旁站著,像是始終在緊張自己這場破冰能不能成功。

邵欽卻頂著他的視線拖開椅子,單刀直入:“找誰學的?”

鄭梟沒能瞧出邵欽現在的態度,到底算緩和了,還是沒有。

倒是一五一十實話實說:“競賽同小組的一位學長。他在校外租了房子,我們辦公一般定在他家裏。”

學做東西比較方便。

邵欽想到這人昨天晚上在陽台抽煙,又問:“比賽壓力很大嗎?”

“嗯?”

少年愣了下,像是有點沒從極速轉換的話題裏反應過來。

邵欽換了種說法:“最近都沒再聽你跟我提比賽的事。”

提到涉及上一次矛盾的話題。

鄭梟又不自然抿唇:“……我怕你不感興趣。”

可邵欽坐下,就那麽直勾勾昂著腦袋看他:“沒別的要跟我講了嗎?”

問題拋出來。

鄭梟看起來是真懵了,完全不明所以。

左思右想,最終還是在這頓晚餐桌上和從前分享學校活動一樣,嚐試著把他們繁複的創業策劃先說了。

打算試試水,先看看邵欽的反應。

可邵欽邊吃邊認真聽著,根本看不出感不感興趣。

鄭梟摸了下鼻子,幹脆把後麵比賽中他們碰到的難點和問題也說了。

其實很多都是技術層麵的問題,專業術語邵欽確實聽不明白。

但這不妨礙他看出鄭梟越說眼睛越亮,越說沉悶的嗓音越高,大概自己都沒察覺,明顯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專業和這個比賽項目。

實話是。

邵欽曾一度擔心鄭梟當初隻是因為計算機在未來發展更有前景,才選擇報考的這個專業。

但現在看他的確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邵欽嘴角終於還是露出了點笑。

鄭梟幾乎立刻捕捉到。

胸口憋了整整一晚上的擔憂終於落地,但很快又垂下眼眸道:“再就是決賽了,這段時間可能會更忙一點,不太能抽出空見……但忙完我就沒別的安排了。”

少年的語氣起了又低,低了又起。

像是有些為自己接下來的提議不好意思,說:“正好可以一起過元旦和聖誕。”

這還是兩人頭一次直麵過節問題。

盡管邵欽看著完全不像有儀式感會在意這些的人,但鄭梟還是堅持用那雙盛著深邃星空的眼睛,專注望著眼前人提了。

哪怕被拒絕也想提。

邵欽大概和他對視了兩秒,然後漫不經心挑著冷盤中的食物翹起唇角。

“好啊。”

簡簡單單兩個字。

卻讓鄭梟立刻控製不住臉上的笑,像是懸而未決的心徹底落地,終於得到一針破冰成功的強心劑。

宿舍裏。

鄭煜一直耐著性子等邵欽說好的他來說,結果第二天問說的怎麽樣。

邵欽居然直接告訴他沒事了,讓他不要在學校鬧。

當時鄭煜一肚子火就躥得更高。

以為這人又開始犯病,載著一車三個室友就準備殺到邵欽公寓。

美其名曰,他這三個懶豬室友早上起不來,搶不到圖書館的自習位置,準備不好哪門哪門課的結課考試,讓邵欽借個地兒給他們。

但其實就是要幹盯梢的活兒。

準備著鄭梟什麽時候一過來,首先給人套麻袋錘一頓再說。

鄭煜這三人室友嗑cp嗑到破裂,成功被提純到邵欽這邊。自然是稍息立正,同仇敵愾,一致對外,保證完成任務。

邵欽對他們印象本就不錯。

又是鄭煜拜托過來給他們一個搞學習的地方,索性也就應了,很給鄭煜麵子的提前買好了拖鞋和簡單的日用品。

明知道這四人上門少不了一頓教育,也還是在迎接四人當天點好了相當豐盛的餐廳外送。

而鄭煜也果不其然又是還沒踏進門檻,嘴上便已經開始。

“邵欽你他媽的給我出來,叫我看看你腦子到底有沒有進水!劈腿,狗不幹的事,我都不幹!你這也能跟我說‘沒事了’???”

跟在鄭煜身後進門的三人,幾乎立刻小雞啄米點著腦袋開始應。

“對啊對啊,這是原則問題了。”

“欽欽你就算不在意,也不能連這也不在意吧!”

“雖然我真的很不想相信鄭梟能這樣,但做錯了事情就是應該挨打的啊QAQ!”

邵欽聽著聲從臥室出來時,隻覺得好笑:“我還一句沒吱聲,你們就先頂我四句。”

眼前抱著胳膊站在他們麵前的人,好像真跟從前沒什麽兩樣。

腰杆筆直,完全沒有他們想象中慘遭背叛,強撐鎮定的憔悴,甚至眼睛居然比前幾個禮拜鄭煜見到他的時候更有神?

鄭煜尋思著這怎麽還像是回春了,嘴邊罵人的話先是一頓:“……你幹嘛?該不會是快刀斬亂麻已經分了吧?”

邵欽笑得更樂了:“沒有啊,感情穩定,剛還聊微信。”

三人和鄭煜:“?????”

鄭煜當時血壓就又要上來了。

一把關上大門,眼睛都快冒火:“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小組辦公點就定的那人家裏啊?嗯?比賽比賽,比得都樂不思蜀了!你還在這兒跟我說你倆聊微信??”

現在就是邵欽越鎮定,他這裏新仇舊恨buff疊得越高,越想殺人。

邵欽看他生氣看得直笑,知道這是真傷著肝了,難得親自拍著誰的背安撫起來。

笑說:“我知道他們辦公點在那邊,鄭梟給我說了,我也跟他提了,如果有什麽想跟我說的,直接告訴我就行。”

“說什麽啊??!”

鄭煜感覺自己人都要瘋了,就差伸手揪邵欽衣領讓他醒醒:“請問你哪位啊?你跟他說要說,他就說?真這麽老實還能管不住嘴偷吃???”

這別說鄭煜。

就是鄭煜三個室友也忍不住又想說邵欽了。

你一言我一語,非常自覺洗手,開始幫忙在餐桌擺放碗筷。

“欽欽你這樣不行的,真的不能對男人抱有僥幸心理。”

“對啊對啊,那些照片和視頻我們也都研究過了,確實隔著馬路有點遠,不排除角度原因,但最主要的是我們那個朋友親眼看到了!”

“我們怕冤枉人,找他問的可仔細,還說是鄭梟先動的手,拽的人家手腕,人家才靠過去QAQ!”

邵欽依舊笑笑,加入他們整理餐盤的行列仿若無意:“你們這朋友哪個學院的,大幾啊?”

結果四人頓時齊齊抬臉望他警惕:“你問這幹嘛!”

邵欽又樂了,一語點破:“問問怎麽了,你們幹嘛這麽激動?人家還叮囑你們不要告訴別人他是誰了?證人保護?”

看四人卡殼的反應,明顯就是被說中了心事。

邵欽好整以暇揚了下桃花眼:“如果再給你們說,而且計院好多人都知道那男的喜歡鄭梟,是不是更典了?”

四人:“?”

四人:“你咋知道?”

邵欽已經失笑在餐桌坐好,示意鄭煜盛飯:“當然因為我有腦子啊,還能因為什麽,不然書怎麽賣得出去。”

總之那天聚首的結論。

就是邵欽認為有問題的人不是鄭梟。

而四人將信將疑,懷疑他第一次搞對象昏了頭,認不清現實。

於是暫住邵欽家裏的事還是敲定了。

除了蹲點鄭梟,他們也是真的需要一個地方搞學習。

但鄭煜不可能真跟他們一直待在邵欽這六根清淨的和尚廟裏,該出去跟女朋友約會還是得去。

據說他的對象,已經從剛開學的大一英語係,換了好幾輪,換回他們大一金融本係。

鄭煜就把自己宿舍裏的三隻扔給邵欽。

囑咐他們住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就得漂漂亮亮把盯梢的活兒幹好。

事實也證明,既然三人能跟鄭煜處得好,自然就能跟邵欽處好。

並且他們還都熱衷幹飯。

同住這段時間來。

邵欽有事沒事就帶他們出去吃好吃的,倒是多了三個相當不錯可以交流的飯友。

甚至搞到最後,有個幼稚鬼又開始吃醋。

覺得他們四個明明是因為他介紹才認識的,結果現在一起玩把他甩了,比跟他還好!

而真正的目標人物鄭梟,卻居然真如他所說忙起來。

一次麵沒露過,又是給鄭煜氣得不輕。

疑心病非常重得懷疑,是不是他們在邵欽公寓蹲點的事從哪兒走漏了風聲,這人知道不敢來了。

可事實是鄭梟忙得的確夠嗆。

最近一段時間。

鄭梟不僅要跟學長們推決賽的進度,班級裏的課程也都進入結課尾聲,需要認真準備結課考試,還得額外應付專業老師時不時找上門給他的任務。

畢竟之前是他自己主動湊到的各位老師跟前,總不好現在臨到真有事了才開始推辭。

幾位學長倒是比較隨和,表示比賽方麵的事他們課少,可以多幹點。

但鄭梟自然不可能願意真劃水。

不僅不願意,還得額外加碼,力所能及補足一下自己跟學長們的差距。

總之所有事情堆到一起,就像來討債的,每天校裏校外幾點一線忙得像陀螺。

以至於他跟邵欽發微信聊得最多,就是他哪天又通宵了,哪天又熬夜了。

邵欽經常笑話他。

說這是他當初不自量力,急於求成自己討來的苦果。

鄭梟想想也覺得自己這口氣賭得有點好笑。

正在和邵欽的聊天框裏,輸入著還有三天決賽結束就能解放。

身後便驀然傳來一道含笑的男聲。

“又在跟邵欽聊天嗎?”

鄭梟幾乎立刻按動鍵盤將微信界麵切走,霍然起身擋住屏幕無奈:“學長,說了好幾次了,不要看我屏幕。”

“那我打水路過不小心瞟到了嘛。”

眼下端著咖啡杯,站在鄭梟麵前說話的,赫然是鄭煜後來搞到正臉照發給邵欽看的“劈腿對象”。

的確書香門第出身,氣質出挑優越。

在自己租房裏單穿一件白色高領毛衣,笑起來頗有意氣風發少年的漂亮親和氣。

鄭梟卻非常在意隱私問題:“如果學長再‘不小心’,我隻能跟孫學長換工位了。”

他們在男生租房隔出的辦公位,在客廳。

他剛好是背朝走廊的位置,而他嘴裏的孫學長,則坐在他對麵,背朝客廳陽台,一般不太容易被經過看到。

男生見他認真。

立刻擺出好像隻是鄭梟大題小做般揶揄:“知道了知道了,看把你緊張的,反正隻要是跟邵欽有關的你都緊張唄。”

“學長……”

鄭梟已經開始皺眉準備嚴正申明。

畢竟他追邵欽的事本就不是秘密,誰都知道。

可大家都不會當著他的麵拿出來說,隻有這位,仿佛非常清楚“玩笑”的底線在哪裏,根本不給他嚴肅的機會。

彎著眉眼便同四周另外幾位抬起視線望過來的組員一眼對視,飛快留下漂亮話離開:“好好,以後我都不提邵欽了!”

鄭梟:“……”

可也就是當天晚上。

邵欽前腳才收到鄭梟說最後堅持三天決賽結束的微信,後腳沒過幾個小時,大致淩晨一點便收到了峰回路轉的第二條。

【鄭梟兒:睡了嗎,我剛把競賽小組退了,想現在過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