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o:?】

邵欽第一時間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理解錯了。

【Shao:說的是你們比賽那個, 你直接退出不參加決賽了嗎?還是什麽意思】

【鄭梟兒:嗯,退出不參加了】

【鄭梟兒:他們一開始也不是真的看中我什麽想拉我進組】

邵欽看到這心裏大致也就有了數。

【Shao:過來吧,如果小區門衛太晚了不放你進, 就給我打電話】

附近一片的小區安保都算盡職盡責。

白天的時候還湊合, 但隻要一超過晚上12點,保安就會對不太常見的生麵孔要求進入登記, 查得很嚴。

邵欽考慮著鄭梟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保安可能不放他。

結果鄭梟下一秒便說。

【鄭梟兒:我就在公寓樓下,現在上去】

邵欽本來還在位置上坐得挺穩當,看到這句,下意識便怔愣伸手拉開了自己書桌前的窗簾。

發現外麵居然在飄雪。

應該是A市今年遲來已久的初雪。

入眼鬆軟的鵝毛在夜色中飄得到處一片一片,沒起風,便隻是結伴安靜地垂直往下掉落。

而鄭梟就像知道他會拉開窗簾。

說好上來, 也一直背包等在樓下昂著腦袋和他對視招手。

都不知道來了多久。

少年肩上、頭上已然沾染不少雪花, 卻連件羽絨服都沒有, 依舊隻是穿著連帽衫,裏麵看著也就簡單塞了件黑色毛衣, 跟邵欽出門裏三層外三層完全像在兩個季節。

可憐兮兮, 大半夜的, 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

邵欽立刻低頭在微信催促。

【Shao:快上來,感冒就不要你了】

鄭梟坐電梯上樓時,整理了身上的雪花。

抵達樓層, 發現邵欽公寓的門就虛掩著,裏麵露出一兩點橙黃的暖光。

鄭梟推開門進去, 屋子裏被暖氣烤得暖烘烘的。

出來迎他的人身上隻穿著件薄薄的圓領睡衣, 露著修長白皙的脖頸, 分明和從前沒什麽變化, 依舊張揚漂亮,卻被暖光襯得貌似格外柔和,抬手便要從他背上將背包接過去。

但鄭梟說沉,沒讓。

隻是自己隨手放到靠鞋櫃的地上。

他在仔細打量邵欽。

邵欽也在打量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著像是人又瘦了點,襯得整個人更高了。

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嫌棄他的衣服:“怎麽就穿這麽點,大半夜給你趕出來還把你外套扣了?”

今天是周末。

鄭梟不用回學校宿舍,在他們辦公點加班。自然現在也就隻能從那邊來,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裏一看就裝著所有行囊和電子用品。

鄭梟聽見他上來連緣由都不問便幫忙擠兌人,微皺的眉峰立刻放鬆下來,隻是垂頭又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沒有把外麵的風雪帶進來,說。

“不冷。”

邵欽伸手在他手背上碰了下。

的確熱熱乎乎還是他那個小烤火爐,沒因為最近低溫熬夜隨便熄火。

便也不再說什麽,隻是轉身:“自己倒杯熱水去我房間說。他們已經睡了,一般不太會醒。”

鄭梟乖巧點頭。

鄭煜那三個室友結課考試以前一直借住這邊,鄭梟是知道的,提前問方不方便也是因為這個。

進房間時。

他除了拿水杯和熱水壺,連帶把外麵客廳裏的椅子也多搬進來一把,說他身上不幹淨,暫時不碰邵欽房間裏的東西。

邵欽沒什麽意見。

盡管心中已然有猜想,依舊慢條斯理收拾著桌上亂七八糟散亂著的手稿,似笑非笑揶揄示意鄭梟開始。

“說吧,怎麽給你氣得這個點跑出來,隻要別告訴我是他們開的你就行。”

“他們留我,但我不願意。”

鄭梟直接把整杯水喝光:“因為他們最開始就是以借用蘇明謙的租房客廳當做交換條件,答應的蘇明謙拉我進組撮合。”

少年一口氣說完像是怕邵欽反應不過來,緊跟著劍眉微擰補充:“蘇明謙好像喜歡我。”

蘇明謙,就是視頻照片裏那個人。

邵欽除了從鄭煜嘴裏得知,鄭梟自己也在介紹組員時給他介紹過,提了法餐那幾道就是跟他學的。

那時候說著,還覺得人家技術好挺厲害呢。

現在好了,直接連學長也不叫了,再提已經開始撇清關係:“所以我很不高興。”

邵欽當聽眾倒也配合。

撐著腦袋,便麵對麵在他腿邊的椅子坐下:“哇哦。”

這個比賽鄭梟從一開始收到邀請,其實就有點受寵若驚。

別人隻當他出名、人脈廣,認識的學姐學長多,搭上了順風車。

可隻有鄭梟自己知道。

其實他認識的主要是外院的,計院本院參加這些校級活動的少。

寥寥無幾加上微信的幾個,也隻跨一級,大二居多,哪裏能直接認識蘇明謙他們這樣大三的。

就算他在計算機方麵,也許是有那麽點小出眾的點,但鄭梟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跟人家學了兩年的大三比起來還是差多了。

所以當初他收到邀請。

但凡不是卡在跟邵欽賭氣這節骨眼,肯定是不會輕易不自量力答應。

可偏偏就卡著了。

而且第一次見麵,四位學長就對他如沐春風,仿佛一副願意傾囊相授,非常需要他的樣子。

對鄭梟來說完全是瞌睡碰到了枕頭。

哪怕知道自己接下來為了不拖後腿大概率不會輕鬆,也還是牙一咬答應了。

起初開始還都挺正常。

該怎麽分工就怎麽分,需要鄭梟補課學的內容,都會額外給他布置下來,並且順順利利爭得了蘇明謙的同意,將辦公點定在他的租房。

哪怕鄭梟話不多,幾位學長也都對他非常隨和。

有問必答,有求必應,相處起來沒有任何障礙。

尤其是過了初賽,又過了複賽看到階段性成果的時候。

鄭梟是打心底裏高興,覺得自己終於要收獲上大學以來第一個能向邵欽拿得出手的小成就。

可不知道是不是複賽得到的評價太高,隻要穩步推進便十拿九穩。

組內除了他完成工作依舊吃力,其他幾位學長都開始放鬆下來,更多時候聚在一起甚至並不聊比賽的事,隻有他一個人還在埋頭苦幹而已。

“我第一次覺得蘇明謙不對,是我們複賽成績不錯,在外麵聚餐慶祝的時候,他們要了酒,蘇明謙酒量不好,喝醉了。”

邵欽就像自己沒看過那些視頻照片。

也用他的水杯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打趣:“就你那點酒量,沒跟著一起醉?”

鄭梟自己也有些為自己的酒量不好意思:“……自從之前第一次跟你視頻那次喝酒,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我就不怎麽在聚餐的時候喝了,一般他們要我喝,我也隻是意思著喝幾杯。”

邵欽了然點頭:“所以那天你也就喝了幾杯?啤的?”

“本來應該是這樣。”

鄭梟說起這個便明顯開始不高興,低頭抿唇說:“但當時我想讓你別不理我,正找蘇明謙學做法餐,剛好酒莊那邊訂的紅酒又到了,蘇明謙就說這酒後勁有點大,要把多訂的幾瓶開了,先讓我嚐嚐,免得晚上跟你喝起來,沒兩口就醉了。”

邵欽當即眉梢便是一挑,握著熱水杯暖手,視線很是促狹在鄭梟身上轉了幾圈:“看來我們鄭梟兒很搶手啊,心思是一點沒少花。”

敢情那些視頻照片是先找由頭給鄭梟灌了個半醉,然後自己也跟著裝醉,才找人拍出來的。

鄭梟對自己“被偷拍”的事,明顯完全不知情,硬邦邦幾句話就把前因後果帶過。

“蘇明謙喝醉了從餐廳裏出來吹了風,有點站不住,其他人都還沒出來,隻能我扶,但我撫了他也不好好站著,就一直跟我說你的事,問我你私底下什麽樣子。”

可能出於某種古怪的獨占欲。

鄭梟向來是不喜歡跟其他人聊邵欽的,哪怕是他們萊鳴那些老同學問起來,鄭梟都提得很是簡略,別說還是大學競賽才認識的蘇明謙。

隻是那時的蘇明謙兩頰飛紅,明擺就是喝醉了。

哪怕他扶著人直言表示他不想聊,蘇明謙也像是酒精上頭,真對邵欽這麽個名人很好奇一樣,完全聽不進去,兀自追著他問。

邊問還要邊往他身上靠。

靠的第一下,蘇明謙大概是發現他有抗拒。

當即便樂嗬嗬嘲笑他,說他自作多情,自己是彎的,就以為全世界都是彎的,男的多碰他一下就是對他有意思。

鄭梟愣是一下被堵了個紮紮實實。

想說什麽,看蘇明謙油鹽不進的樣子也閉嘴了,就算心裏覺得不妥,看在蘇明謙前腳剛盡心盡力教他做會法餐的份上也忍了。

於是隻能再次將人扶好簡單粗暴表示:“跟性取向沒關係,就是單純不喜歡別人這麽挨著我。”

蘇明謙拖著尾調長長“噢——”了聲,像是終於聽進去一句。

可就在鄭梟以為他接下來能自己安分站好時。

蘇明謙卻再次猝不及防湊上來,神秘兮兮昂著腦袋壓住嗓門問:“難道邵欽挨著你你也不喜歡?”

說實話。

鄭梟當時一對劍眉便緊緊皺起,哪怕知道蘇明謙喝醉了發酒瘋,也實在是開始不高興。

隻是礙於巧克力的膚色,看不太出他黑了臉而已。

“學長你喝醉了。”

鄭梟扔下這句,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人扶好,頻頻回頭望餐廳裏其他學長什麽時候出來。

可蘇明謙就像身上一點力氣沒有,不找個地方靠著根本站不住。

這一拉扯一鬧,也算是給鄭梟那點酒意鬧醒了。

正在忍受極限的邊緣,孫學長便忽得不知從哪冒出來,飛快一把從他手裏接過人訕訕道歉:“不好意思啊,明謙就是這樣的,又菜癮又大,喝完了還喜歡粘著人發酒瘋。”

當時鄭梟看蘇明謙被孫學長接過去,的確也很快貼到孫學長身上,算是徹底計較不出什麽,畢竟計較也沒用。

完了事後蘇明謙酒醒又立馬非常誠懇給他道了歉。

話裏話外都是他發酒瘋不受控製,旁邊其他學長也都開始幫忙說話。

說他們認識蘇明謙三年,蘇明謙一直這樣,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提了比賽隻差最後一點就能完成的事。

這一下弄得於情於理,鄭梟也不好再把情緒露在麵上。

再加上他的確很忙。

蘇明謙後續表現又開始正常,好像對自己喝醉酒問過鄭梟那些關於邵欽的話直接斷了片。

所以當鄭梟第一次針對他打水路過“不小心”看見屏幕這件事,提出想法,表示他已經提過並不喜歡和人分享邵欽的事宜時。

蘇明謙臉上完全茫然。

然後就是被他製止的第二次。

蘇明謙終於直接表示了他以後不會再看,不會再提。

“那你是怎麽知道他喜歡的?”

邵欽架腿靠著椅背,眨著雙桃花眼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知道這鋪墊了半天,最終東窗事發的重頭戲終於是要來了。

鄭梟也果不其然拿出他最沉的臉,說。

“我本來隻是想把我做好的東西發給其中一個學長,因為他負責整合,但那個學長在我背後泡咖啡,讓我自己去他電腦操作。”

鄭梟沒多想,因為之前這種事也不少,整合也沒什麽技術含量。

隻是他才剛走到電腦前沒挪兩下鼠標,就在學長微信裏他的聊天框底下,緊挨著看見了另一個聊天框。

“他們四個人拉了個沒我的小群。”

邵欽:“哇哦。”

這劇情宿命意味安排的,蘇明謙偷看鄭梟微信,鄭梟不湊巧就看回去。

並且當時迎麵蹦入鄭梟眼簾的第一句。

【蘇:就有點氣,決賽最後三天,老子要是再搞不到鄭梟,就他媽拉倒】

鄭梟當時嗡得一下腦子就懵了。

而在他工位旁邊吧水台泡咖啡的學長,明顯也是後知後覺想起什麽,猛然抬頭和他複雜的視線撞個正著。

再然後自然就是鄭梟經典的直球式攤牌。

直接把所有人,包括書房裏的蘇明謙也全都叫到了客廳一起對峙。

——這件事之所以會穿幫,就是因為隻有他們四個在外麵,蘇明謙自己的工作位,是在書房裏,所以並不知道鄭梟走到了其他人的位置上,還在群裏發消息。

鄭梟生氣是理所當然的。

活到這麽大,第一次如此真情實感地付出結果被欺騙辜負。

隻是大家似乎看他之前都很容易說話,以為這次一起糊弄幾句軟話也能糊弄過去。

死勁拿“喜歡”能有什麽錯,這種鬼話做文章。

但鄭梟完全不為所動。

看著默不吭聲,其實腦瓜裏的思路跟他寫代碼的時候一樣清晰:“喜歡是沒錯,喜歡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欺瞞。”

“那還不是怕直接被你給拒了嗎,你那麽喜歡邵欽。”

鄭梟一雙墨眸深不見底,全是風雨欲來的震怒:“所以就一直瞞著,認為日久生情、溫水煮青蛙可行嗎?”

就他平時和人說話的頻率。

但凡不是總聽邵欽和鄭煜在他耳朵旁邊說話,嘴皮都絕不可能這麽順溜。

幾人似乎也是發現糊弄不過去了,便又開始拿比賽說事:“這就三天馬上要決賽了,組內也不好鬧得太僵是不是?有什麽等比完了再說。”

又是能拖一時是一時,覺得拖過了鄭梟氣頭,話也就好說了。

但鄭梟完全不吃這套。

當場便撂了挑子,非常冷靜交了底:“決賽你們去吧,我退出了,拿獎不用加我名字。”

“???”

明顯大家都沒想到他決定下得如此幹脆,這一段時間他的付出和辛苦,就算他們偏心蘇明謙,那也都是看在眼裏的。

於是又開始勸他不要意氣用事,不劃算。

但鄭梟明顯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回到自己的工位直接開始收拾東西裝進包裏。

最後還是蘇明謙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覺得你這個時候退出有點太不負責了嗎?”

鄭梟聽見這句話,正好拿起套頭連帽衫。

很是幽幽抬眼掃了他一眼,說:“雖然很多東西我暫時還不懂,但也不至於真傻,內容具體推進到什麽進程我心裏還是有數的。”

通常大家都隻是給他分配任務,並不太會把整合好的東西給他看。

但鄭梟這點還是能反推出來的。

最後那點收尾,誰做都行,他在與不在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鄭梟套好衣服。

留下一句剩下的東西會打包發他們郵箱,便徑直當著這幫學長的麵穿鞋離開了。

幹幹淨淨,一點東西都沒留。

然後便有了他給邵欽發的微信消息。

交代完一切前因後果。

鄭梟覺得丟人,一直垂眼低頭在邵欽麵前的板凳上坐著,帶著少見得低落:“……我是不是有點笨。”

邵欽好整以暇“安慰”他:“也還可以吧,不過就是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嘛,被蒙了,還白貼這麽長時間免費勞動力。”

嘲諷的話,鄭梟卻聽笑了。

抬臉便撞進邵欽那雙滿目含笑的桃花眼裏,問他:“怎麽樣,外麵好玩嗎,玩得開不開心?”

鄭梟抿嘴又是笑。

好像那點氣被邵欽嘲上兩句反而沒了,故意嘴硬:“也還可以。”

但邵欽緊跟著問:“那還出去玩嗎?”

這會兒鄭梟又知道要乖了,老老實實抿著笑搖頭:“不出去了。”

“別啊,還是出去玩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邵欽仿佛特別大方勸他:“不過就是玩的時候,有那麽億點點容易被坑、被騙,忍耐很多負麵情緒,還得白幹很多不情願幹的事。”

鄭梟先是悶著腦袋跟著傻樂。

但傻樂完了,沒兩刻便想起什麽忽然抬頭看他:“你以前也這樣過嗎?”

滿打滿算,邵欽隻比他大三歲。

卻真的就能比他成熟那麽多,懂得那麽多人情世故。

以前鄭梟非常在意這件事,總想趕緊追上他。

但這段時間他跟幾個學長相處,除了被騙,倒也不算毫無收獲。

起碼他明白了跟邵欽有差距不是他的問題,是所有人跟邵欽都有差距。

這件事完全不以年齡為轉移。

邵欽就是比任何人都好,沒什麽好心中不平。

他很好奇邵欽的過去。

除開邵賢給他講過的家裏的事,其他瑣碎的東西也很好奇。

好奇邵欽這麽聰明的人,會不會也有吃虧的時候。

而邵欽就那麽吊著人胃口,揚著眉梢把他看著:“想知道啊?”

“嗯。”

鄭梟亮著眼睛點頭啊點頭。

然後腿上就被邵欽霍然從椅子起身時順手抽了一下,徑直翻身上床:“先去洗澡。”

鄭梟也覺得自己該洗,但他還是好奇:“我洗了你就告訴我嗎?”

“出去玩一圈還知道談條件了。”

邵欽已然舒舒服服躺進被窩裏安頓好,逗他,“說不定你出來我都睡著了。”

鄭梟立刻頓住進他房間浴室的腳步,抓緊時間般:“……那你真的不會嫌我幼稚嗎?”

邵欽直接看都不想看他,背朝他頭也不回翻身。

“你看我的智商像是分不出誰幼稚誰成熟嗎?我要是想找成熟的,跟人天天坐一起悶心裏算計,我找你幹嘛?”

那就是他確實幼稚。

但鄭梟卻一反常態突然完全不喪氣了,甚至有點茅塞頓開。

對哦,邵欽肯定比他更知道他自己。

他到底為什麽要浪費這麽長時間,一個人鑽牛角尖?

邵欽聽不到鄭梟心裏在想什麽。

但他知道隻要這段時間他調整好了心態,鄭梟也調整好了,那就不算浪費。

正打算重新從暖融融的被子裏冒出腦袋,把床頭的小台燈關掉。

某個本該進浴室的人,卻又忽然風雲殘卷飛快回來,低頭便在他伸出來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句:“身上不幹淨,嘴幹淨,怕你睡了,先親。”

然後又風雲殘卷飛快關上浴室門離去。

邵欽有點被氣笑。

但凡不是他知道以鄭梟的心眼,還不至於拿“偷吃”和“嘴幹淨”做隱喻,都肯定要以為這人出去玩一趟真轉了性。

等到鄭梟洗漱出來,邵欽躺在**早沒了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習慣了邵欽在他前麵睡,鄭梟幾乎沒考慮過別的可能,輕手輕腳摸進被子,怕吵醒邵欽便不敢將他摟進懷裏。

隻敢輕輕輕輕在邵欽白皙的後頸又親了一下,小聲:“睡了也親。”

結果下一秒身前人便悶笑出聲:“嗯,已閱,睡吧。”

“!”

“……”

鄭梟整個人又是熟透冒煙。

第二天一早。

鄭煜那三個室友聽著鬧鍾,打著哈欠起床從房間出來,沒什麽意外又看見邵欽早早便在客廳裏躺在他的懶人椅上看書。

三人對邵欽的少眠習以為常。

正跟他問完早上好,準備繼續打著哈欠摸去他們征用已久用來搞學習的餐桌,就聽一個沉悶的嗓音忽然橫插出來道。

“早飯吃通心粉可以嗎?”

三人:“?”

三人齊齊扭頭看向開放廚房,穿著綠格子圍裙,拿著鐵鍋和鍋鏟朝他們望的人,開始了一段三人繞口令。

“其實我剛剛就看到他了,但我看你們沒反應,以為是我還沒睡醒。”

“我也是,你們怎麽沒反應?我剛聽見他問吃通心粉行不行,你們聽到了嗎?”

“啊……我聽見了啊,也看到了,所以什麽情況,你們為什麽都沒反應?”

鄭梟:“……”

盡管他哥派來蹲他的室友看起來不太聰明,但他還是正式打了招呼:“早上好,我昨天晚上來的。”

結果三人還沒搞清楚狀況,紛紛撐著惺忪的睡眼走到他麵前端詳:“什麽啊,是真人啊?”

鄭梟躲開他們企圖伸過來摸一下的手:“……是的。”

三人:“?”

三人:“??”

足足靜了三秒,他們才覺得自己瞌睡徹底醒了。

然後:“!!!!!”

操!是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