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翻開包袱,從裏麵將那生鐵片拿出了一片,就要往門邊去。

木瀚卿道:“你要用這生鐵片開門栓?”

“不然呢?”

木瀚卿眼見馨兒去了門邊,也沒有旁的法子,隻得將信將疑的看著馨兒動作,他則坐下將包袱理好,隨時預備跟馨兒一道出逃。

此處本就是個破宅院,那門閂風吹日曬多載,又無人看護,早就不牢靠了。生鐵片還算是夠薄,穿過門縫,向上挑了兩次,那門閂就吱呀著被挑起了。

馨兒小心的將那門開了個門縫,而後偷眼向外看下,那群熊月人並未回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馨兒招手讓木瀚卿跟上,兩人就這樣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到了大門口,馨兒和木瀚卿可是傻了眼,兩個人高馬大的熊月探子居然留在那裏沒有走,二人步步緊逼,又把馨兒和木瀚卿逼回院內。若他二人再不有所動作,怕是再難出去了。可對方看樣子是真會武功的,馨兒和木瀚卿是半點便宜也占不到。

那兩個探子向前一步,馨兒和木瀚卿就隻得後退一步,僵持之下,木瀚卿道:“你不是會武功嗎?快啊!”

馨兒那話當初都是編出騙木瀚卿的,但木瀚卿一說,倒是提醒了馨兒,她一把從袖子中扯下了那把彈弓,就著手中的小生鐵片,抬手就打了近前那探子的麵門。

“啊!”探子應聲倒地,他的同夥欲要去扶人,木瀚卿得了空,馬上蹲身撿了幾塊石子扔給馨兒。馨兒一通連發,把那二位打的睜不開眼,木瀚卿見時機已到,拿起院中木桶猛的向那二人身上猛砸。馨兒亦撿了靠牆的掃帚,給那兩個探子又補了頓打。

倒在地上的兩個探子站不起身來,疼的不住哀嚎,他二人是真沒料到,兩個練家子就這麽折在了小主事的手裏。馨兒見他二人暫無還手之力,拉了木瀚卿,奪門而逃。木瀚卿牽了匹馬,就帶著馨兒沿著小路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了。

待到那大胡子探子回來時,隻看到自己這兩個手下躺在地上,不住喊疼,一看就是讓人跑了。大胡子怒不可遏,朝著那躺在地上的兩個又踹了兩腳,吼道:“給他倆留些銀兩,剩下的人跟我追!”

大胡子懊悔得很,看著這二人好生麵善,一絲凶氣都沒有,他壓根沒覺得這兩個小主事能翻出什麽浪來,不然也不會將他二人放心關在此處。輕敵必遭反噬,大意盡失荊州,大胡子在熊月探子中也算是一號人物,經他手中落敗的大人物不知多少。沒料到這到頭來陰溝裏翻了小船,被這兩個乳臭未幹的主事給戲耍了。

馨兒和木瀚卿騎馬跑走後,在半路上兩人遇到了一處密林。兩人遂決定棄馬躲進去。要說這個決定,還真就又救了他二人一次。到底二人同乘一馬,無法跑過那群人強馬壯的探子,若不故布疑陣,他二人還真是不好脫身。

果然那群探子不多時就追到了密林外,大胡子還下馬查看了下馬蹄印子,沿著那被棄之馬留下的足跡追去了。

密林中的馨兒和木瀚卿長出了一口氣,他二人總算是暫時安全了。走大陸如此危險,二人商議一番,出了這驛道地界,還是走山路保險些。探子們自去了遠處,他二人繞了個長路,總算是躲開了追擊,一路顛簸著,回到了二人落水後被救的那個小村子。

來都來了,兩個人想著當初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二老的救命之恩,又兼著那時他二人遭難,此地又連個當鋪都沒得,囊中羞澀,也給不得恩人什麽。現下賞銀不少,給二老送些也無妨。於是他二人從市集上買了好些吃食,星夜趕回那二老的江邊小院。

他二人到了時,夜已深了,想要叫門,又不忍擾了老夫婦的清夢。馨兒也不須再瞞著自己身份,她將包袱卸下,翻身就上了牆,兩下進了院裏,給木瀚卿開了門。

木瀚卿嬉笑著拎著包裹和吃食進來,這動靜就驚醒了老夫婦:“誰在那啊?”那老伯道。

“老伯,我是木瀚卿啊!”

老伯一聽是舊人,披衣來迎:“兩位主事,哎呀,我家老太婆天天念叨你二人,這可算見到了。老太婆…老太婆…”

老夫婦將馨兒和木瀚卿讓入屋內,馨兒環顧四周,還是往日之陳設,絲毫未變。他二人這一路走來,也沒用多少銀子,此處離雲寧也不很遠了,於是二人留足了船資和一點使喚銀子,其餘的都留給了兩位恩人。

老伯和老婆婆當然是不肯收的:“什麽恩情不恩情的,人命關天,必是要救的。你二人沉冤得雪,回去不容易,多留些銀子吧。”

“我二人在此借宿,還喝了草藥,這些都是您二老掏的銀錢,請全了我二人心思。”馨兒將銀錢又推給二老:“若您二位願意,拿著這些做本,去鎮子上租個店麵,賣些手工器物,也比在此開荒種地要來得輕鬆些。婆婆的草鞋穿著可是合腳。”

老婆婆一聽馨兒誇,可是高興:“我們兩個老的,倒也曾想過賣些草鞋器物,可真是沒甚本錢啊。兒子去北地後的恤金,那可是救命錢,不敢輕動,還想著有朝一日他能回還,好給他留著。”

四個人提到北地,都沉默了,半晌,馨兒道:“若有機會,我二人必要勸陛下改了工匠離家之製!”

木瀚卿拉了拉馨兒:“莫要如此動肝火,快歇下吧。”

“土主事,木主事,你二人可成親了?”老伯笑笑問。老婆婆也在等著答複。

“她…她還沒答應做我娘子…”木瀚卿說得很是小聲。

老夫婦欲要再勸,馨兒馬上拉起木瀚卿道:“您二位早些歇著吧,這銀子就當本錢。若您二位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是我二人借給您二位的,不需返利,用著便是了。這一路勞頓,我要先去歇下了。”

馨兒走後,這三位也自散去。老婆婆收了銀兩,不住的跟老伯念叨,他日定要去雲寧見這二人成親。

木瀚卿心中知道馨兒在顧慮什麽,但他也覺出馨兒對他情意,不然馨兒為何要一次次救他於水火之中呢?不過就是心結還未過,木瀚卿等的起。

這一夜,兩位主事難得睡了個安穩覺。醒來後,二人馬不停蹄地的就趕去渡口,想要快些乘上船,好回得雲寧,擺脫這群熊月人的糾纏。

包袱輕了,二人也走得快,不多時就到了渡口,遠遠一看,那群熊月人早就立在了渡口邊。真是冤家路窄,出門不吉,兩人剛要悄聲折返,那大胡子一個回頭,就瞄見了兩個冤家。

“在這呢!給我追!”

馨兒和木瀚卿無法,隻得繼續開跑,那熊月人也早就棄了馬,兩方算是速度均等,故而一直拉著距離,還未追上。但對方人多勢眾,硬耗下去不是法子。

馨兒對木瀚卿急道:“往山上跑!”

木瀚卿一聽,並未多想,跟著馨兒就上了山。坡上的林地成了天然的屏障,熊月人進來後,一時辨不清方向。馨兒趁機喘了口氣,跟木瀚卿商議,要去上次躲過的岩洞裏藏身。

二人穿林而過,剛想進洞,沒料到大胡子也是個追蹤高手,他在地上憑著泥土上留下的印記,一路追了過來。岩洞前是一片平坦的荒地,再無遮攔,若馨兒和木瀚卿再進洞去,等於送了對手一個甕中捉鱉的大禮,實為不妥。

情急之下,馨兒大喊道:“紅狐兄,我二人又來此地,可否相助?”一麵說,馨兒還一麵朝天鞠躬。

大胡子見她這樣,一時不知這是大興的什麽法式,便沒再向前。馨兒一扯那彈弓,一個生鐵片就射了出去,正打在大胡子的左臉上!

後麵的探子也靠著大胡子留下的記號趕來了,自家領頭的被打了,這可是惹了眾怒,他們朝著馨兒和木瀚卿合圍起來。

眼看一個探子就要觸碰到馨兒,不知從哪裏跳出了一隻灰色小狐,對著那探子的脖子就是一口。探子頓時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灰色狐狸後麵,還跟著十幾隻狐狸,似乎還有兩隻黃鼠狼。之前馨兒和木瀚卿救過的紅狐也在其中,那紅狐直接跑到馨兒腳邊,用嘴輕咬馨兒下袴腳踝處,又抬起前腳指了指下山的方向。

熊月一向以紅狐為尊,馨兒和木瀚卿都不知有此說法。有幾個熊月探子見了紅狐指路,已經跪下來開始拜了。還有群不信邪的上來要逮馨兒和木瀚卿,被這群小狐一通撕咬攔住了。

馨兒見熊月人被拖住,雙手一拱道:“狐兄在上,救命之恩,不言重謝!”

木瀚卿愣在原地,馨兒可顧不得太多,拉了人就朝山下跑。

那兩隻黃鼠狼像通了人性一般,見木瀚卿和馨兒走了,後丘朝後的連賞了熊月人兩個響屁,之後便跟著狐狸們一道跑走了。

熊月探子們被熏的不輕,倒地昏厥,就連那最強壯的大胡子也是手腳發麻,不住捶地道:“你們給我起來!起來啊!”

一群壯漢,就這樣被兩個畜生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