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認為,就羅慶的耐力,最多隻能堅持一晚上,就會把自己供出來,於是便連夜做好接客的準備。

“秋蘭,你可有顏色鮮豔的襦裙?對,就是那天,我送你的那一套,還有那支金簪。”李攸拽著秋蘭,不讓她去睡覺。

“都……都帶著,就在行囊裏。”小丫頭還以為李攸是渴了,雖然心底裏,是有點不情願的,但是嘛,軍令如山,隻能執行,“奴婢這就去換……”

“對,你先沐浴,然後換上這襦裙和金簪,再抹些胭脂水粉,然後往我臉上也砸一些。不對,你的臉上應該抹最紅的胭脂,然後把頭發、額頭都弄濕,最好讓人感覺,是香汗淋漓一樣。”

“哈?”

“對,我再洗一些櫻桃,到時候,你就坐在我的腿上,你吃一顆,我吃一顆。越膩乎,就越好。”李攸越說越來勁。

秋蘭真想立刻寫封信回建康,問一問梅姐、竹妹或菊妹,她們誰饑渴,渴的話就速來京口,跟自己換個班……

反正她現在是寧願當個粗使丫鬟,也不願當這機要秘書了。

“秋蘭,你可是哪裏不舒服?”李攸見她這模樣,還以為是她那啥又來了,忙倒了盞熱水,遞給她,“快喝吧,熱的。”

“謝校尉……”灌了一肚子熱水後,秋蘭拖著沉甸甸的身軀回房更衣去了。

李攸則對著銅鏡落座,開始思考自己該怎麽梳妝,才能顯得浪**風流,不思進取。

——

客人沒讓李攸久等,晨曦初現,金光遍地之時,便有軍士來報稱,沈太守到。

“秋蘭,秋蘭……”李攸連連敲著案幾,好讓這小丫頭盡快醒來。

“啊?校尉……”

“快,坐我腿上來。”李攸道,“沈太守是個君子,我們越是放浪,他就越是難堪,思路也就越亂,明白嗎?”

秋蘭這才知道李攸大概想做什麽,便順從地坐在李攸腿上,而後上半身一軟,傾倒在李攸懷中,右手一探,青蔥便搭在李攸的下巴上。

李攸如遭電擊,身子登時一硬。

“唔……”秋蘭冷不丁地被捅了一下,渾身一僵,她似也是初次如此,因此道心一亂,眼神也隨之一閃。

沈師行剛來到正廳,就大吃一驚,因為他是萬萬沒想到,這李攸身為駙馬,卻還敢當著外人的麵,跟一侍女,共吃一顆櫻桃!

“啊……校尉,看來是沈某唐突了。”沈師行道,“不過沈某什麽都沒看見。”

“唉,何由一相見,滅燭解羅衣。”李攸說著,左頰往秋蘭右頰處一貼,右手順著她的衣裙,往下摸,“娘子~”

“郎君~”秋蘭嬌滴滴的應了聲,那眼神,更是能滴出水來,分明是在說,沒有人比我更懂勾引男子!哪裏還有半點,殺手的冷酷,處子的清純?

怪不得十公主給她的賞賜,動輒就是數十貫了!這等級別的人才,必須得寵著啊!

“哎呦呦,校尉,這不是沈某該來的地方啊!”沈師行捂著雙眼道,“沈某告退,告退!”

“哎,哎……”李攸被秋蘭揉著,隻覺得呼吸驟然加速,但現在,哪裏是享受之時,隻得硬著頭皮忙道,“實在抱歉……隻是,正是那個時候,停不下來了。太守此時前來,是有什麽急事吧?”

“哈哈,急事確實有一件。”沈師行道,“我便,長話短說了。”

“嗯,好。等明日,李某定親自登門,拜謝,賠罪……”李攸喘著粗氣道,同時摟著秋蘭的雙手,也更加用力了。

秋蘭又撿起一粒櫻桃,將其中一半叼在嘴裏,而後腦袋微微一轉,看向李攸,雙眼一眨,便是情波萬頃。

李攸隻與她對視一眼,便知今日在劫難逃,但奈何,主意是他出的,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昨日,張禦史在留人巷,抓了一賊子。此賊,自稱羅慶,說是奉校尉之命,出售陶家的玉印。”沈師行道,“此印乃兵部與禦史台監製,有此印信者,可押送三船貨物,暢行於國朝境內。所以,如果校尉真的找到了此印,還請校尉,立刻交給張禦史。”

李攸用力一咬櫻桃,肉軟汁甜,甚是醉人。許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哦,如果我有,自當立刻上交張禦史。”

“多謝校尉。”沈師行躬身行禮道。

這就是衣冠禽獸和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的區別。李攸是前者,言談舉止皆令人厭惡。而沈師行,就是後者,雖然心黑,但舉止卻必定是彬彬有禮的。

“校尉,那這羅慶?”

“哎,他確實曾跟隨我左右。不過好賭,我讓他戒賭,還為此與他爭吵過。他一氣之下,就跑了。不過念及往日之情,如果他不是罪大惡極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幫一幫他的。”

“哦,此舉是合適的。畢竟,這羅慶,並未有違律之舉。”沈師行起身施禮道,“校尉,沈某這便回去,處理羅慶之事,告退了。”

“太守,攸還有一事,想請教太守。”李攸卻叫住他。

“校尉還有何事?”

“我有個舊友,想見陶遼一麵,不知沈太守,是否能代為引薦?”李攸道。

“嗬嗬,不瞞校尉。陶遠的管家,正指控陶遼涉嫌殺害陶遠,所以陶遼現在,正羈押在獄。”

“曉得了,多謝太守。明日一早,我便親自登門賠罪。”李攸說著,又拿起一粒櫻桃,塞進秋蘭嘴裏。

“沈某定恭候校尉。”沈師行終於走了。

秋蘭“咻”地從李攸懷中掙開,捂著雙臀,雙眸含淚地看著李攸:“校尉……奴婢……”

李攸摸了摸自己的衣裳,很是幹爽,便問道:“你是在擔心沈師行會胡言亂語嗎?”

“是……”

秋蘭已是淚流滿臉,這淚水,因滿腹的委屈而生。而這委屈,則源自於她的身份——奴婢。

作為奴婢,就得同時兼顧兩個家主的命令和情感,而這卑微的身份,又決定了她無法向任何一個家主的命令說“不”!而不能說“不”的後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秋蘭既不敢想象,當十公主得知,她和李攸竟抽象到,當著一個太守的麵,差點行了男女之事後,會不會暴跳如雷!也不敢想象,此事若是傳到魏帝耳中,魏帝會不會認為李攸這就是在寵妾滅妻,繼而一刀宰了她。

“如果我連你都保不住,其他人,還會相信我嗎?”李攸平靜地回答道。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誰敢動他的人,他就令誰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