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縣衙門。
朱慈烺一臉平靜地聽著孫燦在那裏說調查結果。
“殿下,下官已經把所有參與這次製作龍船的所有工匠全部抓了起來,正在進行嚴刑拷打!”
“還有呢?”
“還有負責這次水利的官員,以及在船上所有活下來的人。”
“有失蹤的嗎?”
“失蹤的人正在全力搜尋,肯定給殿下一個交代。”
隨後,孫燦離開了衙門,繼續開始了調查。
“殿下看起來似乎並不生氣?”孫傳庭在一旁有些驚訝地問道。
“有什麽好生氣的呢,這種事情早就該預料到了。”朱慈烺道。
從他下江南,進入鳳陽的那一刻。
早就已經想到了的。
很顯然,這是一次計劃非常周詳的刺殺行動。
刺手的凶手所有的東西都已經預料到了。
如果按照正常行為來看,得手的幾率很大。
但這幫凶手怎麽都沒有預料到,朱慈烺最後居然沒有上船。
可行動都已經開始了。
龍船的龍骨也已經被他們損壞。
本來行駛到一半路程的時候,整個龍船就應該散架的。
可那幫刺殺的人們,卻硬生生地拖到了龍船即將靠岸的時候才讓龍骨斷裂。
但終究還是斷裂了。
同樣也讓朱慈烺看到了這一幕。
知道有人刺殺自己,朱慈烺肯定不會放過對方。
既然要打,那就必須把對方給打服氣了。
“讓錦衣衛的人過來!”
關於調查方麵的手法,可能沒人比錦衣衛更熟悉了。
朱慈烺的親衛足足有兩千人。
其中有一千人都是從錦衣衛裏出來的。
之前親衛隊長是王琦光和黃麒英,如今這兩人都成為了天雄軍的領導者。
親衛隊長交給了袁小於。
袁小於看起來很年輕。
今年隻有十八歲。
年輕的他曾經也是天之驕子。
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
唯獨對朱慈烺,袁小於是由衷的欽佩。
並不僅僅因為朱慈烺是太子。
而是朱慈烺在年紀比他還小的情況下,居然就敢上陣殺敵。
甚至還立下了這些不世之功。
要知道如果一個普通官員做到了朱慈烺做的事情,可能就直接封上將軍了。
“袁小於,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本宮著急去滁州,三日之內,要個結果!”
“是!”
袁小於帶著人就下去了。
如同朱慈烺猜測的那樣。
袁小於不愧是錦衣衛出來的。
這個事情交給他之後,短短一天的時間內,就已經揪出來了一群人。
這群人是守備太監杜大初的私兵。
對待杜大初十分的忠心。
那件事情之後,這幫人就一直在思考著怎麽給杜大初報仇。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個事情。
聽到這個回答,朱慈烺隻是搖搖頭。
“袁小於,你爹把你送到本宮麵前,應該不僅僅是讓你來本宮身邊建功立業這麽簡單的,應該是讓你學習東西的。”
聽到這話,袁小於就知道,自己應該是沒有做到太子殿下滿意。
“請太子殿下教誨!”
“首先,杜大初手中的私兵,沒有一個會造船的,他們是怎麽進入工匠中的?其次,杜大初一個太監,憑什麽能夠培養出一群這麽忠心的私兵?如果這幫私兵真的忠心,為什麽當初不去營救杜大初?杜大初在本宮的手裏,可是很久都沒有死呢。這件事情還不知道真假,你需要深入的挖掘一下,或許這其中有其他勢力參與其中。”
朱慈烺簡單的兩段話,讓袁小於頓時茅廁頓開。
他立刻站起身道:“是,太子殿下,卑職這就去查!”
“冷靜一下,別這麽激動,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激動,明白嗎?”
袁小於頓時多了一些不自在。
他都已經十八歲了,居然被十五歲的朱慈烺叫冷靜一點,不要激動。
但每次朱慈烺說得又確實有道理。
袁小於忍不住想,難不成大明真的要中興了?
居然出現了太子殿下這麽一個天縱奇才?
這個念頭並沒有在袁小於的腦海裏存在太久,他抓緊時間回到了天牢裏,繼續審訊了起來。
同時,也把之前放走的那些工匠再次抓了回來,進行二次審訊。
孫燦在旁邊協助。
孫燦看到袁小於怎麽對付那些工匠和私兵的時候,內心都忍不住一陣惡寒。
他發誓這輩子肯定不會和朱慈烺作對,他可不想麵對這樣的錦衣衛。
這一次審訊,袁小於用的時間長了許多。
他本就是聰慧之人,這次學會了動腦子,也更加沉穩了起來。
直到把所有的東西都問清楚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來到朱慈烺麵前,把得到的訊息給朱慈烺匯報了一下。
“殿下,通過那幫私兵,我們得知他們和工匠是親戚,那工匠姓牛。”
“牛嗎?”
朱慈烺很快就想到了牛定輝那家夥。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應天府那邊還有一個大家族牛家吧。
看樣子,事情似乎沒有朱慈烺想的這麽簡單。
想來也是。
他們要刺殺的可是當朝太子,如果真的這麽簡單那反而才讓人奇怪。
“看看還能不能挖出來點什麽,如果什麽都挖不出來,就砍了吧。”
都打算要殺死自己了,朱慈烺斷然不可能把他們給留下來。
而且,這還是個重罪。
在確定從他們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訊息之後,直接誅三族。
這幫殺手到死都沒想到,本以為是自己的事情。
沒曾想卻把自己家人的性命也給搭進去了。
第二天,午時。
朱慈烺親自督斬。
本來見到朱慈烺之後,這幫人都會呲牙。
但現在不會了。
他們希望朱慈烺能夠放過他們妻兒老小一命。
“造反按律法,應該是什麽罪?”朱慈烺對孫燦問道。
孫燦頓時大聲道:“誅九族!”
這三個字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那幫反賊沒辦法誅九族,但這幫人還是有九族的。
他們要繼續下去,朱慈烺不介意誅九族。
不過誅九族從古到今,都是用來嚇人的。
整個大明朝也就發生過一次。
而且誅九族需要的時間成本巨大,人力成本也巨大。
而且還有殘暴的名聲。
這其中更有很多無辜的人牽連其中。
對於朱慈烺來說,吃力不討好。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鳳陽還是廬州。
如今都剛剛安定下來,這裏的百姓也在逐漸的接受朱慈烺的到來。
如果真的來一次誅九族,還不知道要殺多少人。
但既然敢造反,敢刺殺他,該有的威懾力不能少。
誅三族是逃不掉了。
望著整個刑場的人頭開始紛紛落地,朱慈烺轉身離開了刑場。
接下來,他要前往滁州了。
至於六安,那個地方小股的匪口太多,短時間內黃德勝肯定解決不掉的。
廬州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江寧。
徐工靖等一群人在徐府再次碰了個頭。
徐宏偉道:“相信太子殿下應該已經查到我們了,但他並沒有來應天,估計是打算敲打敲打我們,諸位,我們要加大藥量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
好一會兒,牛家的人才說道:“這次是我們牛家動的手,那麽下一次就應該是你們動手了,你們誰上!”
一群人頓時看向了錢家。
朱慈烺在鳳陽大殺特殺的時候,其中不僅有牛家的人,還有很多錢家的商人。
錢家和牛家對朱慈烺的恨是最深的。
錢有梁站了出來道:“好,那這一次就由我錢家出馬,如果成功,此事我錢家居首功,如果成功不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這次要開始,就要來一次狠的,明白嗎?”
徐宏偉那渾濁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精光。
看得在座的人都忍不住閃躲了起來。
……
朱老三側過頭,又躲過了一槍。
望著旁邊的彈痕,他長長吸了口氣。
差一點點,就把自己的小命給交代在這裏了。
雖然朱老三不認識這個劉家豪,但李自成很明顯非常會用人。
夏文昊在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後,立刻帶著所有人繼續進入了河水中。
火銃再怎麽厲害,當這幫人進入水中之後,火銃的威力也會迅速減弱。
對進入水中的情報大隊造不成任何威脅了。
當他們全部上船之後,朱老三立刻大聲喊道:“撤!”
他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夜襲對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弄明白對方的戰鬥力到底怎麽樣。
他們的炮兵已經在那裏準備妥當。
到現在還沒有發射。
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估計肯定是炮兵的技術不到家。
如果現在還不抓緊時間離開的話,到時候船上挨了一炮,他們就都走不了了。
到了那種情況下,不死戰估計都要死戰。
哪怕贏,這五千人估計也就全打沒了。
這可是洛陽用了兩年時間培養出來的,不能隨隨便便折在這裏。
“胡波,你在幹什麽?”
朱老三見胡波還在桅杆上,忍不住大聲喊道。
胡波道:“將軍,我想在試試!”
“你試什麽?”
朱老三很快就管不了他了。
情報大隊的傷兵有很多。
船上也有醫務兵,但他們的數量不夠了。
朱老三隻能上前去幫忙。
前方的營帳內,劉家豪憤怒道:“這幫可惡的明狗,他們怎麽敢?”
之前無論他怎麽挑釁,洛陽裏的那幫士兵都沒有一個敢出來的。
怎麽今天就出來了?
還一下子出來了這麽多。
但最讓劉家豪內心震撼的,還是剛才那一聲又一聲的炸響。
仿佛雷公在耳邊放了一記巨大的響雷一般。
這種武器,劉家豪這輩子也沒有見識過。
也也是為什麽,那些炮兵沒有繼續操作大炮。
因為他們都被嚇傻了。
情報大隊之所以能夠這麽順利地逃到船上,也是因為這幫人愣在了原地。
望著逐漸在黑暗中消失的大船。
劉家豪終於放鬆了警惕。
他急忙來到剛才爆炸的地方。
當他看到這些爆炸的畫麵之後,整個人都傻眼了。
隻見在原地,一個巨大的深坑。
剛才在深坑周圍的士兵們,全部都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些距離爆炸的比較遠的士兵,捂著自己受傷的地方,哭爹喊娘。
一些看不清的殘肢和內髒,在巨大的爆炸聲中,早就變成了一坨焦黑。
劉家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有些沒弄明白。
為什麽這幫明軍在之前攻城的時候,沒有用處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為什麽現在用出來了?
就因為他們打算把這些武器放在主動攻擊的時候用嗎?
桅杆上。
大船早就陷入了黑暗中。
劉家豪那邊也看不清大船的具體動向。
但營帳裏到處都是火焰,光亮。
桅杆上方的胡波,眼睛死死地盯著即將變成螞蟻的反賊人影。
終於,他看到了他要看到的目標。
之前的指導員和教官在教他如何使用這種火銃的時候,教的非常認真。
發射之前,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呼吸逐漸變輕。
甚至停止呼吸。
因為距離遠的目標,哪怕隻是輕輕地動彈一下槍管,都有可能失之毫厘差以千裏。
這些教導的東西,一直都在胡波的腦海裏。
之前在城牆上的時候,胡波和他的狙擊大隊就一直在實戰中練槍。
這讓他們的瞄準技術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可之前,他們的巴總隻是說,看到目標就射擊。
從來沒有人跟朱老三一樣跟他說,你單獨射擊某個人。
說實話,胡波也想要嚐試一下。
如果真的把目標定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麽他能把這個獨立目標給射中嗎?
胡波整個人都開始放鬆下來。
甚至呼吸平緩到他自己都快感知不到。
直到那個目標,出現在他目光中的準星上時。
胡波整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一刻,他仿佛變成了一個雕塑。
渾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沒有一點動作。
那槍管,死死地定在了劉家豪的腦袋上。
但劉家豪還在動,突然,他不動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家豪果斷地點燃了引信。
渾身上下的動作再次恢複到一動不動。
砰的一聲。
在嘈雜的船上,並不明顯。
在亂糟糟的大營裏,更是沒人在意。
幾個親兵跟在劉家豪的身邊。
他們隻覺得劉家豪整個人抖動了一下,隨後便摔倒在地。
隨著一陣顫抖,惡臭和血腥味一起竄了出來。
劉家豪在地上不動了。
幾個輕微急忙上前查看劉家豪是什麽情況。
“大人,你怎麽了?”
當他們把劉家豪扶起來之後,才發現劉家豪的後腦袋上正在慘慘地流著血。
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順著他的後腦穿過了前腦。
幾個輕微嚇得差點把劉家豪的屍體給扔掉。
但也因此,劉家豪率領的三萬反賊亂套了。
“打中了嗎?”
湖泊從桅杆上下來的時候,朱老三還上前打趣地問道。
他以為對方肯定沒打中,畢竟距離都已經這麽遠了。
胡波自己也不是太確定。
“不知道,看不見了。”
“都這麽遠了,打不中也沒關係,你們狙擊大隊沒有損傷吧?”
“沒有。”
朱老三鬆了口氣。
這場試探幾乎大多數人都是在船上完成的。
除了情報大隊以外,沒人上過岸。
所以所有的兵種裏隻有情報大隊受到了損失。
但他們隻有一千人。
當他們把手捧雷扔到對方的營地之後,便快速地離開了岸邊。
損失並不大,而且給劉家豪的部隊真的製造了很大的傷害。
這次的試探很明顯是成功的。
接下來就看明天了。
如果劉家豪仍舊帶著反賊繼續進攻洛陽的話,那就說明他們這邊沒有傷筋動骨。
或者說明對於劉家豪來說,還沒有正確地認識到天雄軍的威懾力。
如果沒有繼續進攻。
整個洛陽也都能鬆口氣。
畢竟對方有三萬人,而且可以隨時補給。
開封那邊還有七萬人在等著洛陽。
真的打起來了。
對於朱慈烺來說也是一場麻煩。
朱慈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南地區。
整個南直隸麵積很大。
等到朱慈烺把那裏搞定,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如果朱老三搞不定洛陽這邊的事情,對於朱慈烺來說,他就需要轉過頭來管洛陽。
那是朱老三不想看見的。
他不想在朱慈烺麵前表現得這麽沒用。
等到一群人返回洛陽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微微亮了。
經過清點,情報大隊損失了二百多人。
船上的天雄軍在和岸邊的反賊彼此對拚火銃的時候也損失了五百多人。
但他們最起碼打擊了對方兩千多人。
這麽多手捧雷一起扔過去,可以想象威力有多麽的巨大。
接下來就是等待。
看看這麽多手捧雷的效果到底有沒有發揮出來?
早飯過後,所有人都在城牆上望著前方。
許章在旁邊有些好奇的問道:“昨天那場巨大的爆炸是不是你們弄的?”
“不是我們還能是誰,知府大人就放心吧,隻要有我們天雄軍在洛陽就不會有事兒。”
朱老三的存在確實讓許章內心的焦慮下降了許多。
最起碼整個洛陽不需要靠著他一個人去撐著了。
直到日上三竿。
即將要吃午飯的時候,反賊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朱老三知道他們應該是成功了。
果然隨著探子來報
得知劉家豪的三萬反賊全部都朝著開封撤退而回。
頓時整個洛陽都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他們最起碼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許章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這是慶幸的。
沒人知道這段時間他的壓力有多大。
一個人把洛陽都扛在了肩膀上拖著。
隻希望洛陽城千萬別破。
一旦洛陽城破
他許章這條小命也就沒了。
幸好朱老三來了。
許章都不祈禱能來多少援軍。
本身他洛陽的軍隊就不少。
缺少的是一個能夠真正指揮軍隊的將才。
最終他等來了朱老三,而朱老三也不負他的眾望。
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朱老三帶走的五千人成功地把這場危難給解決了。
朱老三也鬆了口氣。
但警惕性還是必不可少的。
雖然確定了那幫反賊都返回了開封府。
可萬一對方又折返而回
或者對方又來了一個類似於劉家豪一樣的將軍。
打洛陽一個回馬槍,那可就不美了。
但最起碼這兩天應該可以輕鬆一會兒了。
朱老三並沒有在軍隊裏待太長時間。
他急忙派情報大隊前往鳳陽給朱慈烺匯報這個消息。
說實話,朱老三還是更喜歡在朱慈烺身邊做事兒。
自己一個人做事兒總覺得有些心虛。
在弄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朱老三才選擇了回家。
雖然父母早已離世,他自己也沒有妻兒子女。
幸好還有個弟弟在洛陽城。
這也是為什麽朱老三選擇回洛陽的原因。
不僅是因為他更熟悉這裏,更因為這裏還有他唯一的家人。
哪怕是為了老四他們一家,朱老三也絕對不允許這幫反賊攻打入洛陽。
離開僅僅才兩年。
彼時的朱老三完全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跟著朱慈烺走遍小半個大明。
當初的他就是從這個房屋裏出來。
手裏拎著柴刀要去暗殺朱慈烺。
也幸好他沒怎麽做。
否則根本走不到朱慈烺身邊就被格殺了。
自然也就沒有了現在的朱老三。
正當朱老三打算敲門的時候,大門已經被打開。
朱老四和他的妻子慌慌張張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朱老三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
“老三,你回來了?”
“叫三哥。”
“老三,我們現在沒空搭理你,你直接在家裏坐一會兒。”
說著兩人就朝新城趕去。
還沒等他們走兩步。
朱老三就把他們攔住了。
“到底什麽情況?你們走得這麽著急做什麽?”
“對了,老三,你不是天雄軍的什麽哨總,千總嗎?快帶我們一起去天雄村的駐地看一下。”
朱老三被他這個四弟弄得迷迷瞪瞪的。
一行三人從洛陽的家裏又跑到了洛陽新城。
洛陽新城還是跟走的時候差不多沒什麽變化。
因為那幫反賊的原因,最近洛陽新城的貿易減少了許多。
但仍舊有人在這裏進行貿易。
畢竟賺錢是真的賺錢。
商人們都逐利,隻要能夠賺錢,他們可以視生命危險而不顧。
事實證明洛陽新城的安保做得也確實很好,讓這幫商人有了一個相對平穩的經商場所。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地方,才讓洛陽新城一直發展到現在。
三人又路過了洛陽新城,朝著城外的天雄軍駐紮地而去。
朱老四以為他們人就會被攔在天雄軍的駐地外麵。
都打算直接把朱老三拉出來當擋箭牌了。
卻不曾想天雄軍看守在見到朱老三之後立刻立正道:“總兵好!”
因為朱慈烺的帶動,整個天雄軍不管是打招呼的方式還是彼此溝通交流的方式,都顯得很現代化。
“狗曰的三哥,你什麽時候當上了天雄軍的總兵?”
朱老三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問道:“你快說說你們到底有什麽事兒吧?”
“當官了怎麽不早說?早說我們也不會跑這麽急了。”
“你們也沒問呀?”
“我們還以為你隻是個把總千總的,想著找你也沒什麽大用,所以就沒問.....你大侄子也在這裏麵當兵,昨天不知道有沒有跟著出去,現在我倆很擔心他的安全,你能不能進去幫我們看看?”
聽到這話朱老三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昨天?我大侄子是哪個隊裏的?”
朱老三的內心怦怦直跳。
現在他終於感覺到了害怕。
昨天他帶了五千人出去。
有情報大隊的,有狙擊大隊的,還有正常的天雄軍火銃隊。
其中受到損失的隻有情報大隊和天雄軍的火銃隊。
損失加起來總共將近七百人。
因為沒辦法返回作戰場所。
所以這七百人至今還未知道身份。
不過後勤部隊已經開始確定這七百人的姓名了。
他們在軍隊裏留的都有名字。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大侄子也在天雄軍裏麵。
如果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把他大侄子給拉過去。
他們朱家如今隻剩下了這麽一個獨苗。
自從朱老三跟著朱慈烺離開洛陽之後,他也就沒有想過娶妻的事情。
畢竟自己這條小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丟在戰場上。
娶妻生子對他們來說反而不公平。
這個年代很講究傳宗接代,但他還有個弟弟。
因為朱老四已經結婚生子,所以傳宗接代的事情朱老三並不在乎。
可如今朱老四年過半百。
朱老三又沒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萬一這最後一個侄子在他的手裏出現了意外,朱老三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於是他帶著朱老四以及他的弟妹三人一起來到了後勤部。
“昨日死傷士兵的名單整理出來了嗎?”
“還沒呢,總兵有什麽事兒嗎?”
“沒事兒,你先整理。”
隨後朱老三又帶著兩人直接來到了部隊上。
因為朱老四不識字,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到底在哪個部隊。
就隻能從上到下,一級一級地問。
在用了一天的時間,他們終於找到了朱厚才所在的部隊。
朱老三聽到這個部隊的名稱之後,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這個部隊正是他昨天帶出去的那支部隊。
於是朱老三又直接帶著兩人去了傷兵營。
朱老四被朱老三轉來轉去帶的內心都開始發毛了起來。
“三哥,到底什麽情況?”
朱老三沒有回答他。
傷兵營附近是昨日跟著他出去的部隊。
這幫人都在這裏休整。
彼此有個擦傷,碰傷,頭疼腦熱的,他們都會選擇在這裏解決。
打完仗之後,如果人手充足的話。
打過仗的也都會在這個地方休整。
昨日的所有人都在這個傷兵營裏。
朱老三衝進去之後,所有人都站起身對著朱老三打招呼。
朱老三找到了夏文昊,又找到了胡波。
“你們兩個部隊裏有沒有叫朱厚才的人?”
兩人愣了一下,都是搖搖頭。
於是朱老三找到了昨天跟著他的兩個千總。
“朱厚才在你們部隊裏嗎?”
兩個千總手裏將近三千的人馬,他們當然不知道部隊裏有沒有叫朱厚才。
於是又一級一級地往下問。
終於在問到一個把總的時候,那個把總說在他的隊伍裏。
朱老四見到那個把總的時候也一陣激動。
因為他們見過這個把總。
朱老三急忙上前激動的問道:“朱厚才在哪?”
“犧牲了,後勤部應該把他的名字給記錄上了......”
朱老三和周圍的幾個千總聽到這話都沉默了。
其實這個消息,很早就應該出現在朱老三麵前的。
但這個把總一直都不敢說。
整個部隊都知道朱厚才和朱老三的關係。
但在昨天之前,朱老三還不是總兵,在他們的印象裏隻是一個千總。
哪怕是新編製的天雄軍裏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哨總。
把總想著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按照流程再去和朱老三說。
卻沒想到朱老三突然間就成為了洛陽的總兵。
官職瞬間升的這麽大,讓這個把總有些不敢開口。
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朱老三居然帶著朱厚才的家人親自找了過來。
當聽到朱後才犧牲的消息之後,朱老四整個人都愣了。
他的妻子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昏迷了過去。
“醫務兵!”朱老三大聲的喊道。
一群義務兵急忙上前各種按摩加針灸,才終於把兩個人從昏迷狀態救了過來。
朱老三鬆了口氣。
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但朱老四卻主動的握住了朱老三的手。
“三哥,千萬千萬不要讓那幫反賊打進洛陽!擊敗他們給你的大侄子報仇!”
“好,我知道了。”
從始至終,朱老三也不敢說大侄子的死是因為他。
......
朱慈烺來到滁州已經一周了。
這一周的時間,姚毅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每當去任何地方,姚毅都要把自己做過的事情給說一下。
這家夥就好像驕傲的孔雀一般。
展現著這段時間在滁州做出來的成果。
但他也確實有能力。
從遼東戰場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目前的情況來看,整個滁州和鳳陽幾乎差不多。
所有的土地在收回之後又慢慢的分給了底下的百姓。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分完,畢竟人數很多。
同時關於如何收容百姓和災民的措施也在緩慢的進行著。
畢竟把土地分配完之後,房子得他們自己搭建。
糧食種植出來之前他們也需要吃飯。
那這些飯就需要滁州官府自己承擔。
這些都需要錢,也需要調度,甚至需要上下級官員的配合。
把這些全部都處理妥當,絕對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能力。
朱慈烺對姚毅進行的工作做出了十分的肯定。
接下來就是對整個滁州府進行建造了。
先是火器局,然後是正常的征兵。
這些東西一個都少不了。
能戰方能止戰。
所以任何地方都是優先發展兵力。
發展完了兵力之後才是經濟。
不過百姓的食和住也必須和兵力齊頭並進。
發展兵力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百姓,如果百姓連吃和住的地方都沒有。
發展兵力也就沒有了意義。
姚毅把自己的想法和朱慈烺簡單的說了一聲。
再次得到了朱慈烺的肯定。
於是又驕傲的像一個企鵝一般。
他這個驕傲是給王琦光看的。
因為王琦光是正營總他隻是副的。
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錯,彼此也互相喜歡攀比一些東西。
朱慈烺明白這些事情,所以並沒有多加幹涉。
隻要他們彼此之間不給自己拖後腿,隨便他們怎麽玩。
滁州的行程結束之後,朱慈烺便打算回鳳陽了。
鳳陽可是他最主要的根據地。
那裏也是需要絕對優先發展的。
“太子殿下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卑職送您?”
“就明日吧,不在這裏久待了。”
如今聽說在淮南那邊已經發現了一個巨大煤礦。
跟著煤礦一起發現的還有一個鐵礦,鐵礦的含量不如煤礦,但用來應付一個二十萬人的部隊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至於煤礦更是多的數不過來。
哪怕是敞開了用,用個幾百年估計都用不完。
得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火器局的所有人都激動的蹦了起來。
這代表著朱慈烺可以直接把天雄軍的兵力朝著二十萬擴張。
因為二十萬是保守估計。
不保守的話,從淮南那片地方發現的那些礦,組建三十萬人都綽綽有餘。
整個鳳陽的麵積很大。
其中就包括了後世的山東,安徽和江蘇等地。
安徽的占比麵積最大。
同時安徽也是一個擁有一定礦產資源的地方。
按照朱慈烺後世的記憶,再讓現在的尋礦隊伍在朱慈烺說的那幾個地方探測一下,基本都能找的到礦。
有了這些礦之後,朱慈烺才能真正的在整個大明發展工業。
但目前來看工業還不著急。
國家還沒有穩定呢。
隨著天色漸漸漆黑下來。
朱慈烺並沒有心情睡覺。
他居住的地方是滁州的衙門。
按理說大明的皇子是不允許居住衙門的。
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因為發生了一次龍船事件。
朱慈烺知道有一夥人在幕後盯著自己。
住在衙門既安全又好防守,比住在當地的行宮要好許多。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朱慈烺又失眠了。
兩年的時間過去,這兩年的時間朱慈烺一直都兢兢業業的。
但他還是覺得太慢了。
不管是科技還是經濟都太慢了。
韃子雖然暫時沒有把目光放在大明身上,但他們仍舊虎視眈眈,遲早有一天會對大明再次發難。
李自成如今更是十萬大軍在洛陽待著。
等到拿下洛陽就會直逼京城。
朱慈烺也會擔心洛陽到底能不能堅持下來。
更何況在武昌地區還有個張獻忠,不知道躲在哪裏。
如今朱慈烺能夠掌控的地方也就隻有洛陽,鳳陽府,以及下轄的幾個州縣。
仔細看來朱慈烺能夠徹底管轄的地區並不多。
現在唯一對他有利的就是他管轄的這幾個地方,不管是民生還是經濟都增長的非常快。
周圍的所有百姓隻要聽到朱慈烺手底下有管轄的城市之後都會蜂擁而去。
因為他們知道跟著朱慈烺有飯吃,有田種,有屋住。
但這個優勢還沒有徹底的發揮出來,還是那句話,時間太短了。
尤其是當朱慈烺跟這幫江南的富商開始有了接觸之後,
便忽然明白了什麽?
曆史上的大明為什麽會被李自成打下來?
因為百姓都吃不上飯了,於是崇禎開始動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世家大族自然不願意。
可他們又不可能憑空變出一群人出來反抗崇禎。
但他們有錢,而且有文化。
於是他們給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支援了一大筆錢,讓他們去攻打朝廷。
這樣就合理了,否則的話李自成和張獻宗憑什麽能夠把京城給打下來?
不管當時的大明朝廷有多麽的腐敗。
從京營和神機營這批人的質量來看,抵擋住一群連飯都吃不飽的反賊士兵還是輕而易舉的。
除非這幫反賊士兵已經經過一段時間的正規訓練。
正規訓練需要吃喝拉撒,需要錢。
把李自成和那幫世家大族聯係起來之後,朱慈烺便什麽都明白了。
這些錢,肯定是世家大族那些人給的。
他真正要解決的還是應天府的那幫富商們。
甚至比那幫晉商還要急切。
那幫晉商已經和關外的韃子聯係在了一起。
目前被朱慈烺整治一番之後顯得非常老實。
最起碼暫時不會給朱慈烺帶來麻煩。
可他即將要給江南的那些富商們帶來麻煩,這幫富商可不是這麽好說話,你動他們,他們就會動你,不管你是誰!
如何解決掉他們才是朱慈烺此刻最為頭疼的問題。
在合肥的時候,朱慈烺已經掌握到了一些證據。
可這些證據還不夠。
不管證據是真的還是假的,哪怕是偽造的,隻要有,朱慈烺就能夠名正言順的對他們動手!
還沒等朱慈烺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證據來了。
“有刺客!”
隨著袁小於的一聲暴喊,
所有錦衣衛和親衛立刻朝著朱慈烺所在的房間圍攏過來。
隻聽砰砰砰的聲音。
那是火銃的聲音。
一群黑衣人拎著短刀從衙門牆上的各個地方竄了進來。
哪怕是個傻子,見到他們這身裝扮也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真他娘的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這下本宮終於有機會對你們動手了。”
就在這時,五個刺客直接衝進了朱慈烺的房間裏。
朱慈烺掏出輪轉手槍吹了口氣。
下一秒便點燃了引線。
隻聽砰砰砰砰。
衝過來的5個人全部都倒在了朱慈烺的手槍之下。
“保護太子殿下!”袁小於大聲的喊道。
他們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滁州軍。
麵前的此刻們彼此對視一眼,悍不畏死的再次朝著被包圍著的朱慈烺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