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3.22

這樣的事情隻要明說,文卓成不可能不照顧親家一二,偏偏文二夫人要暗著來,這就相當於在挑戰文卓成的權威,放在錦朝,沒幾個男人能忍。

文二夫人也是好命,文府未分家時,二房就有了自己的私產,這在大多數家族中可不算多見。很多人連孫子都有了,手上的私產都還寥寥無幾。文卓成決定不走仕途後,經商的天分逐一展露,文老太爺極為滿意,就同意他在經營公產到一定程度後,允許他將超出部分劃為他的私產。

文老太爺這一決定顯見得極為明智,不止文府家業蒸蒸日上,文卓成的荷包也日漸充盈,造成了雙贏的局麵。剛開始反對的聲音逐步消失,兄弟們雖眼紅,卻也服氣。誰不服,誰就拿出更好的業績出來,王老太爺此話一出,兄弟們就都偃旗息鼓。

文卓成的兄弟半數都想走仕途,另半數就做什麽的都有,經商沒點天分,隻能守成,想要開拓進取可沒那麽容易。

也是這樣,文二夫人程氏才有本錢一力支持娘家。程家一邊用著文家的錢,一邊卻有些看不起文卓成這個女婿。概因文卓成棄文從商,商戶在錦朝還算有地位,到底比不上士族階層,程家人自覺高文家一等。

“俊浩,你大舅說整個靖王府都要遷居錦城,他們也會隨行,你說咱家是不是也得動一動?”文二夫人眼帶熱切,同文家交往的夫人們不少也會在稍後啟程,沒道理文家紋絲不動。

“娘,這得父親回來再說,兒子不敢妄動。”文俊浩看了邊上的兩個弟弟,見他們也是這個意思,頂著母親的不滿,執意開口。

“你們都是有兒有女的人,難道你們還做不得主?”文二夫人這明顯是有些無理取鬧,文卓成作為一家之主,他不下令,文俊浩他們哪敢擅自行動。

“成了成了,你們下去吧。”文二夫人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規矩,揮揮手示意兒子們下去,讓她一個人靜靜。

“大哥,這不會是母親自己想的吧,會不會是有人在她耳邊煽風點火?”文五爺文俊傑在文二夫人親生的三個兒子中,排行最小,卻是主意最多的。他對母親的性子知之甚詳,沒人在背後慫恿,母親想不出這麽個餿主意。

文俊浩臉色變了變,對著兩個弟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聽母親的意思,應該是舅家誰提起了此事。”

文二爺文俊熙點頭附和,越長大,他們幾兄弟越不滿舅家的行事。要不是為了不讓母親夾在中間為難,他們都有些不樂意走舅家。

“確實有些久了,爹也該回家了。”文俊傑抬頭看著晴朗的天空,拋下這麽句話,沒再說什麽,隨即轉道自己的小院。

“大哥,你說五弟怎麽看著總讓人覺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文俊熙表示懷疑。

“你還不清楚五弟的性子,他既然這麽說,估摸著爹差不多已經在路上了。”文俊浩無奈搖了搖頭,不是文俊傑多神棍,而是隻要文卓成消息沒有閉塞,這個時候確實該啟程返家。

對於京城這邊的事,季宣和夫夫所知甚少,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們完全沒放在心上。

送行時,季宣和還在想著,等他到了一定年紀致仕之後,動身前往錦城定居,方便同二舅來往。誰想世事無常,原本可能要很多年後才能施行的方案,二舅那頭先有了苗頭。

文卓成踏上歸程時,季宣和還沒收到五郡王爺將常年定居錦城的消息。去年會議上,商定的隻是王爺們每年在錦城住個三五月處理事務,誰想變化來得如此之快,這才過去半年,就有了新的決定。

靖王爺八風不動,就一直安居在京城,安王爺已經挪過一次窩,這短短幾年間再挪一次,就有些勞師動眾了。幸好錦安郡官員沒有錦文郡那麽冗長,再搬一次並沒有預想中那麽繁瑣。昌寧府城離錦城也不算太遠,行動起來反倒比錦文郡更加利索。

安王府有了新動向,自然要下發文書,免得底下官員連述職都找不對地方,純粹是浪費時間。

“宣和,五郡王爺都遷到錦城,錦城勢必成為新的權力中心,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文家、季家和邵家都有可能遷居錦城,這對我們來說,未必就是好事。”邵雲辰看得很明白,雖說他家已經分宗立戶,親情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要是父母讓他們做什麽事,很容易就讓季宣和陷於兩難中。

分宗不等於斷親,季宣和這一脈和雲州府城那一脈不再是是同族人,他的直係血親卻是打斷骨頭連著筋,除非被除名或者下斷絕文書,不然這親緣關係無可更改。

現在還好,季家遠離權力中心,安心地窩在應州府城,就算季宣和的父母真在錦城安家落戶,也妨礙不到他們。問題就出在,季宣和沒可能一直在應州府任知府,總有一天會進入上層人士的視線,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原本季宣和想得挺好,最多到時候他去錦安郡王城昌寧府城當官,和季家不會有什麽交集,眼下卻不得不考慮到這點,這算不算無端起禍事?

要真這樣,季宣和更願意看到自己二舅也出現在錦城中,總不能壞處他全占,好處一點都不給他吧?

“雲辰,這事我們說了不算,怎麽決定都是他們的事,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孩子的禮儀教育得更抓緊一些,我有預感,我們可能在應州府城待不長了。”季宣和神色嚴肅,自從他在寫手係統的收益越來越高,寫手係統對他的潛移默化就越加明顯,不僅記憶力變好,身體素質同步提高,五感也更敏銳了。冥冥之中,他有感覺,寫手係統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於季宣和這樣莫名其妙的直覺,邵雲辰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開始收攏季家在應州府城的家業,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季宣和每搬一次家,家業就得重新安置,他家不是豪富,用不著各地開花,他換到應州府城就任知府,西林縣的產業就陸續拋售,直至田鋪全部處理完畢。

季家主子少,人手比不得大家族那樣,隨手一指就能派出旁支族人到各地打理產業。西林縣和應州府相距甚遠,沒人坐鎮,季宣和不大放心,考驗人心的事最好別幹。派邱伯總管,讓他們夫婦分隔兩地,季宣和又不忍心。

想來想去,季宣和索性就將西林縣的田鋪全都處理,再到應州府城重新置辦。可信的人手都帶上,不願意離開西林縣的婢仆,則有能力贖身的放他們走,沒能力的就聯係可靠的中人,將他們送進不苛刻仆役的人家,主仆一場,季家也算是對得起他們。

剛得到消息沒幾天,邵雲辰就接到了來自世子的信。

“宣和,這是安王世子的信。”季宣和一下衙,邵雲辰就遞上了一個封著火漆,顏色很是莊重的信封。

季宣和沒有立即打開,信到現在才送到他手上,說明這不是加急信,早看晚看沒多少區別。官服穿了一整天,怪不舒服的,他拿過擱在一旁的居家服穿上。晚上沒事,連便服都不用,直接就換上了最舒適的衣衫。

見季宣和不急,邵雲辰就沒管,很是自然的在邊上幫忙,為季宣和整理儀容。待一切妥當,季宣和才撕開封條,開始認真閱看。

信中陳煜說了他們啟程遷居錦城的消息,在後麵還附帶了半年當中他不明白的一些問題。季宣和看了,這些問題有些深度。想來也是,簡單的問題,世子身邊的術科師傅就能解決,再不然,也能請教一些有學之士。能拿來問他的,必是難度較大或者師傅們講不明白的地方。

季宣和感覺挺新奇,他這是第一回正式當人先生,教的還是錦安郡世子,雖然他隻出教程,那也改變不了他名義上成了世子先生的事實。世子不比太子,教太子的侍講學士,除開個別人之外,其實沒幾個官員樂意的,除非能成為太子的太傅之類,不然讓人跪著授學,事實上就是對士人的折辱,誰讓皇家勢大,旁人置喙不得。

各郡世子就不存在此問題,無論是主講學士,還是侍講學士,境遇雖有所差別,卻不用再如同對待太子那樣小心翼翼。也因為這樣,世子先生成了炙手可熱的職位,很多人都願意衝著這個位子努力。像季宣和這樣隻出教材,不用費多少心力,雖然與世子拉不上多少關係,但也有的是人眼熱。

現在停戰了,文官前途遠大,風險也低,有能力的人都使出渾身解數,爭取謀個一官半爵或者再進一步。交好世子,進而與安王搭上線,那好處不用說,是人就明白。

自從給陳煜出了一份術科教材,這個季宣和名義上的學生可是從來沒問過他任何問題,上麵也沒人來催他出第二冊,季宣和樂得清閑,他自是不會給自己增添麻煩,隨教材一起送上一份禮之後就再沒管過。

沒人提不代表季宣和就不用編寫教程了,真要這麽想,那季宣和就枉自活了這麽多年。他隻是沒有主動出擊,該他做的他一點沒落下,第二冊術冊正穩步編寫中。

當晚,季家包括甄老夫子在內,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飯後,幾人隨意閑聊。

甄老夫子可謂是老而彌堅,這不年不節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同他一起共膳,想必是有什麽事要商量。他也不裝深沉,主動開了口:“幹脆點,有什麽事就說,不用吊人胃口。”

“先生,這不剛用膳完畢,也得讓學生喘口氣不是?”季宣和同甄老夫子混熟了,沒有尋常師生間那麽循規蹈矩,言談舉止很是隨意。扯談了一會,他才端正態度,神色嚴肅地說道,“先生,這就是錦朝的現狀,安王差不多已經動身前往錦城,從世子送到我手上的信中字裏行間透露的消息來看,我能在應州府城的時間不久了。先生,關於此事,您怎麽看?”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小疑惑:季大夫人討人嫌,那沒說的,設定就如此,她大女兒季錦嫻,我貌似沒寫什麽讓人厭煩她的作為吧?人都是親疏有別的,一個是從小沒生活在一起,跟陌生人沒好上多少的弟弟,一個是養育她十幾年的母親,就算知道母親做的有錯,為這點事,誰還能大義滅親不成?莫不是恨屋及烏,還是我哪裏寫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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