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隻開了盞落地夜燈, 米黃色的光線有些昏暗,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什麽原因, 餘秋感覺腦袋有些發漲, 他移開視線, 又喝了口酒,“鶴弘一, 我之前和你說過吧, 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也不想對誰負責任。”

鶴弘一點頭, 回答的痛快又輕鬆, “說過。”

“但我也從來沒需要你對我負責。”

“還是你從哪裏看出來了,我需要你對我負責?”

道理好像也是這樣,但邏輯總感覺不對。

被鶴弘一這麽一說, 餘秋總有種他是渣男的錯覺, 他撇撇嘴, “但我不能白占你便宜, 利用你的人情,住你家, 還用你給我組建的團隊。”

鶴弘一, “我幫你做這些又不是為了讓你和我在一起。”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餘秋膽子大了不少, 他瞥了眼鶴弘一, 撇撇嘴,戰術後仰, “你說這話你就不心虛嗎?”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啊朋友。

你對我好就是因為饞我身子, 別裝了,弟弟。

鶴弘一看他,“我有什麽好心虛的?”

“小時候我幫你幫的還少了?”

“幫你寫作業,幫你代替家長簽卷子,你翹課踢球幫你騙你媽,你要買樂高還得給你借錢,還有...”

“停停停,我說鶴弘一你沒完了是吧?”餘秋就不懂了,明明今晚是他要跟鶴弘一攤牌,他應該占據主動地位,怎麽現在就變成了鶴弘一檢舉他小時候蠢事兒的大會了?鶴弘一反而占據了上風。

鶴弘一喝了口酒,聽餘秋的話,他不說話了。

餘秋在沙發上挪了挪,半天都沒找到一個舒適的坐姿。看著鶴弘一得意洋洋的樣子,餘秋現在就隻想滅滅他的威風,餘秋回憶了下鶴弘一的話,雙手猛地一抱胸,故意做出副恐懼萬分的表情,“你不會從小就暗戀我吧?鶴弘一,你變態,你有戀\\童癖吧你?”

他就是要重新拿回話語上風權!

要讓鶴弘一無地自容。

鶴弘一上下打量了眼餘秋,沒說話,隻拋給餘秋一個帶著笑的你自己猜的眼神。

餘秋一下就又給尬在了原地。

所以鶴弘一到底是不是從小就暗戀他啊?

他怎麽感覺好像是不是呢,好像是他自戀了來著。

尷尬住了,嗬嗬。

為了自我挽尊,餘秋又喝了口酒,感覺腦袋更暈乎了,他看了眼杯中酒,誰知道鶴弘一給他下的什麽酒。

餘秋揉了把頭發,決定快刀斬亂麻,劃清兩人界限,“就不說別的了,無論怎麽說,我都不能白占你的便宜。鶴弘一,你報個價吧。今晚就當我和餘揪揪住酒店了,住你家我折錢給你,還有組建團隊花了多錢,我一起給你。”

反正他現在有錢,小尾巴給他的片酬他還沒用過呢,足足一百二十萬呢,他是有錢人不怕事兒。

在餘秋的想象裏,鶴弘一畢竟對他多少有點意思,應該也不會亂要價,甚至為了吸引他的好感,可能還不會問他要錢。

難搞哦:)

餘秋現在就隻想給鶴弘一錢,了了這樁破桃花。

鶴弘一,“真要和我算賬?”

餘秋自信挑眉,“我們老餘家從沒有欠人爛賬的習慣。”

鶴弘一敲敲桌子,“行,那我們就開始算賬。今晚你帶著揪揪借助我家,按照酒店標準,一晚我收你三千五。我家不提供接送服務,所以我之前去接你要收費,一次兩千。你今晚借用我家會議室三個小時,一小時收費一千,共計收費八千五。”

餘秋停了下,還帶這麽玩呢?

鶴弘一,“有問題?”

餘秋咬牙點頭,“沒毛病。”

不愧是你啊,鶴奸商,接一次人回家,連車都不用開,走路就五分鍾,你也好意思收費兩千,你怎麽不去搶錢啊。

鶴弘一繼續往下道,“你經紀人韓玲的團隊不好挖,我找中間人請客吃了兩次飯,一次一萬四,兩次兩萬八,算上中間人的無形人情消耗,我一共收你三十萬;聯係到韓玲後,我方提供她的團隊機票酒店費用,加上我利用私人時間,出去幫你洽談合作,收你六十萬已經是給了親情價,不接受還價。以及我司法務是按小時收費,一人一小時兩千五,審核韓玲團隊同你的合同條款,用了五位法務三個工作日,成本預計十五萬...”

鶴弘一每說一筆,餘秋便在心底統計一筆,越算他臉色越沉。眼見他那一百二十萬,壓根都不夠給鶴弘一付個零頭時,餘秋連忙打斷鶴弘一的話,臭著張臉,這會兒他也不講究坐姿了,癱在沙發上,指著鶴弘一,目露凶光,“你怎麽不把你給我打印合同的用紙成本算進去呢?不把你因為談判口渴買水的錢算進去呢?”

鶴弘一笑笑,拋給餘秋一個“你這就玩不起了啊?”的眼神。

看出鶴弘一的挑釁和戲弄之意,餘秋氣急,他仰頭將杯中酒喝完,怒視鶴弘一,“就你這扣毛樣,你還好意思說你暗戀我?”

鶴弘一點頭,不覺得哪裏有問題,他看著餘秋,舉杯優雅笑道,“好意思。”

“我喜歡你有什麽不能說的?”

“還是你覺得我喜歡你是件很丟人的事兒?”

“鶴弘一你沒完了是吧?”

“你臭不要臉!”

看著鶴弘一那副氣定神閑的架勢,三兩下就把話語中的主動權拿走,餘秋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整個人氣到圍著客廳沙發走了幾圈。

為什麽他永遠要被鶴弘一壓一頭。

估計是喝多了,餘秋這會內心情緒被放大無數倍,他現在就隻想壓鶴弘一一頭,不想看著鶴弘一騎在自己腦袋上作威作福,他就想看鶴弘一在他麵前吃癟。

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壓鶴弘一一頭?

看著餘秋暴走的樣子,鶴弘一低頭笑了下,拍拍身邊的沙發,“別晃了,看著眼睛花,過來好好坐著。”

餘秋瞥一眼鶴弘一,倏地想到了能壓鶴弘一一頭的東西了!他繞到何弘一身後,半手搭在鶴弘一肩上,彎腰對著鶴弘一耳朵挑釁地吹了口氣,帶著酒味的聲音緩緩飄進鶴弘一耳朵裏,“你知道餘揪揪是我和誰的孩子嗎?”

他是真的喝多了,什麽都敢往出說。

鶴弘一回眸。

就見餘秋的臉幾乎快要貼在他的臉上,燈光下餘秋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幾乎快要同頭發一個顏色。他搭在鶴弘一肩上的手吊兒郎當的,唇角一勾,顯得頗有幾分浪子的味道,一字一句道,“他是我和你的孩子。”

盡管早就知道餘揪揪是自己和餘秋的孩子,但現在聽到餘秋親口說餘揪揪是兩人的孩子,鶴弘一心跳還是加快了不少。

餘秋挑著眉,期待著鶴弘一聽到這話後吃癟的反應。

但鶴弘一隻是輕輕拍著餘秋搭在他身上的那隻手,淡定著微笑道,“我知道啊。”

餘秋:...

不是這怎麽又和他想的不一樣呢!

餘秋嘖了聲,臉上笑容也沒了,“我沒逗你,他真是我和你的孩子,他真來自未來,不信你可以去驗DNA。”

鶴弘一抬頭看著他,拆台都不帶商量的,“餘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之前說的因為暗戀我,所以收養餘揪揪,騙他說他爸爸是我的謊話麽?”

餘秋下意識後退兩步,“你什麽意思?”

鶴弘一拽著他的手,把他又撈回來,兩人隔著沙發對視,“我早就驗過DNA,知道他是我和你的孩子。”

餘秋眨眼:...

再聯想道鶴弘一之前對餘揪揪異常的好。

鶴弘一明明知道餘揪揪的身份,還看著他傻不唧唧的演戲,不拆穿他。

餘秋此刻心裏隻有悲愴,有點想哭,酒精放大情緒,餘秋一側臉,一撇嘴,嗷嗚一聲就幹嚎了出來。鶴弘一嚇了一跳,起身,握著餘秋的手腕,話裏話外帶著點哄人的意思,“真生氣了?”

餘秋一把甩開鶴弘一的手,倒頭往沙發靠背上一栽,“鶴弘一,我恨你!”

鶴弘一一個沒注意,餘秋就從沙發背上滾了下去,滾到了沙發內側的地毯上。餘秋在地毯上翻了兩圈,爬到茶幾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又開始倒酒灌酒,委屈勁兒一下就上來了,“你這樣整我很有意思嗎?”

鶴弘一頓了下。他之前確實隻想著逗餘秋玩了,沒考慮過餘秋的感受,沒有及時分擔餘秋的壓力,這點是他做的不對,“對不起,我...”

餘秋轉頭瞪他,撒酒瘋,“從小到大你就知道欺負我。”

緊接著,他又一把捂住胸口,如萍上身,想哭但是卻掉不出來眼淚,隻能硬嚎,“我算什麽呢?我充其量就是一個無助的單親母親啊!”

鶴弘一,“母親?”

餘秋狠狠剮了他一眼,鶴弘一自覺不說話了。

餘秋抿了抿嘴,又喝酒,低聲自言自語,自怨自艾,“單身父親也很可憐很無助,難道就不值得同情嗎?”

鶴弘一實在忍不住地伸手揉揉餘秋的後腦勺,“值得。”

“可憐的單身父親還要被奸商克扣,他就一百二十萬的養孩子錢,奸商卻要吸他的血,扒他的皮,要把這一百二十萬都拿走。不對,不是拿,是騙,是搶!”

說著,餘秋轉頭一指鶴弘一,“你,你就是那個克扣可憐單身父親的奸商,奸商!強盜!”

“而且這個奸商還是我孩子他爸,孩他爸要搶孩子的奶粉錢。”

“我怎麽命就那麽苦啊!”

鶴弘一起身拿掉餘秋手中酒杯,“別喝了。”

餘秋堅定守護自己的酒杯,他現在隻想喝酒,“你憑什麽不讓我喝了?”

鶴弘一站在他身前,長長的影子落在餘秋身上,“你明天酒醒會後悔的。”

餘秋不屑冷笑,“嗬,我們老餘家人做事從不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