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藕花摔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被陸越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拖住她的後腰眼,輕輕往自己身邊一帶,眼神裏流淌著關切和擔憂。
她朝他輕輕搖頭,表示沒摔著。
陸越棠才放下心來。
“越棠,你太不像話了,你對象是貝貝,你可別搞錯了,平白亂了自己名聲,別人不要臉,我們還要。”顧宛如指桑罵槐道。
“這個臉,我陸越棠要不起。”他冷笑道。
“你瘋了,胡說八道什麽?”
顧宛如快被親兒子氣瘋了。
但陸越棠接下來的話,令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名字可不是一個代號這麽簡單,首先胡婧笙是怎麽變宋貝貝的,又是怎麽從一個高考落榜生,取得大專上學資格的?真正的宋貝貝又在哪裏呢?”陸越棠口吻幽幽道。
每一句話落地,都帶著逼人的殺氣。
在場的人險些被顧宛如帶偏了,還真把注意力放在胡藕花來“鬧事”的上頭,硬是把其中關鍵點忽略了。
“這是她一個人的主意,還是合謀?宋家是知情人,還是閉目塞聽?”陸越棠再次出擊,拳拳到肉。
宋貝貝抖得跟篩子似的。
她以為她要贏了。
沒想到,陸越棠一早沒有反駁她,暗中一直給她挖坑……
“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把我搞糊塗了。”
“是不是說,宋鐵生有兩個女兒,都在外地,姐妹倆互換身份,一個在老家,一個進城……這也不合理呀,既然都是宋家骨肉,合該都接回家呀。”
“要我說呢,沒人幫忙,宋貝貝憑一己之力,隻怕連介紹信也開不出來吧。”
“一定有人從旁協助。”
宋家人臉色都變了。
蘇鑫枝最先站出來,大聲道:“跟我們無關,我們都不知情,一開始鐵生接她回家,我們都被蒙在鼓裏,還以為是他前妻所生的女兒,誰知道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哼,宋鐵生,你自己做的好事兒,連我們都蒙騙,你還是個人嗎?”
被背刺的可不是宋汶立一個。
她和女兒不是受害者嗎?
兩人結婚這麽多年,女兒都快小學畢業了,枕邊人竟然向她隱瞞這麽大個秘密,從宋鐵生紕漏這件事起,她早壓著一肚子火。
萬一宋貝貝又犯下原則性錯誤……豈不是連帶蘇家一塊兒受累?
那些年的痛苦,再不能承受第二次了。
“鑫枝,你聽我解釋,我……”
宋鐵生抓住妻子的手,但被她甩開了。
“宋鐵生,我隻問你,這件事兒,你有沒有參與?”蘇鑫枝厲聲問。
她一問,連宋汶立也露出憤恨的目光,仿佛要聽一個真正的答案。
“爸,爸,你救救我,嗚嗚嗚,我是你親生女兒呀,這麽多年來,吃了這麽多苦,日子有多艱難,你——”
“你閉嘴!”
蘇鑫枝上去就揪住了宋貝貝的頭發,一巴掌扇上去,打得她臉頰上的粉撲簌撲簌地掉落,也糊了蘇鑫枝一手。
宋鐵生露出痛苦麵具。
半晌,他歎息一聲道:“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兒,當初去接貝貝,無意看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心裏很是狐疑,直到我看見她遞給我的照片,才知道原來王春蘭當年生的是雙胞胎……”
宋貝貝被教養得極好。
她恭敬有禮,學習也出色,性格更是內斂,深得宋鐵生的喜愛,胡婧笙驕傲跋扈,還蠻不講理,更是性子淺薄,還很貪婪無知,可誰讓她們都是他的親骨肉。
宋鐵生唯有硬著頭皮,打算把兩個孩子一起接走的。
誰知,臨時有事兒耽擱了幾天。
等他再回來時,貝貝摔到頭,變得癡癡傻傻的,連話都說不清楚,而且胡大全堅持貝貝是他女兒,死活不讓他們把貝貝帶走。
那種情況下,胡婧笙哭著求他,讓她頂替宋貝貝,發誓會重新做人,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胡作非為……
情非得已,宋鐵生也想就近掰扯下胡婧笙的性子,就默認了。
啪——
蘇鑫枝眼眶發紅,狠狠扇了宋鐵生一耳光,厲聲道:“宋鐵生,囡囡沒你這樣的父親,回去就離婚,我會帶囡囡走。”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挨了一巴掌的宋鐵生,轉頭看向身邊人,卻見宋汶立一臉失望地看著父親,然後深吸一口氣也離開了。
“阿立——”
宋鐵生無力地喊了一聲。
“爸,爸,你不能丟下我,我承認以前是我的錯,可不管怎麽樣,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也一直聽你的話,沒有闖出什麽大的禍事,哪怕這次也不是我的錯,是他們一步步引誘我,最後還逼得女兒……嗚嗚嗚……”
宋貝貝,或者說胡婧笙,哭得泣不成聲。
宋家顏麵盡失,宋鐵生也知道一切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錯,害得孩子們跟著他陷入泥濘,被人指指點點,如今還要遭受這樣的苦果。
他扶住小女兒,紅著臉對陸越棠硬氣道:“陸團長,好樣的,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穿當年的事兒,我沒話說,錯在我。但你很清楚,哪怕是我們錯了,她也是我的孩子,她也姓宋,她昔日的過錯,不能影響你們陸家推卸責任。”
不就是為了悔婚嗎?
陸家除了顧宛如,一個個都沒個好臉色待他們家小笙,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步步緊逼,逼著他們主動提退婚。
橫豎丟臉丟幹淨了。
他破罐子破摔也好,為女兒謀個出路也好,今天說什麽也要把這場婚宴辦完。
“如果你們覺得兩姐妹換身份不好,我明天就替她重新登記戶口,但請記住她的名字,她叫宋婧笙。”
宋鐵生一字一句表明態度。
但也正是這份魄力,令在場的人對他印象稍有改觀。
人生在世,難免犯錯。
他逆流而上,願意承擔責任,也不失為一種彌補吧。
“爸,謝謝你。”
宋婧笙投入他的懷中,心裏又一次生出希望來。
盡管腦海裏翻出雨夜那一幕,可世界上不會有旁人知曉的……
從今往後,她會重新做人。
一切都來得及。
宋婧笙歪出頭來,對胡藕花露出一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