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明亮的高科技麵板, 四麵特製金屬牆,軍方專用手銬,AI智能管理係統——威熙跟著威黛通過層層驗證,最終進入不足十平的禁閉室。

男人被禁錮在牆上, 手腕和腳腕處因為掙紮已經磨出血。他抬起頭, 望向來人,猩紅的眼睛直直朝威熙射來。

威熙一頓。

威黛一耳光扇過去, “小辣椒, 什麽眼神呢?”

法萊特被扇得偏向一邊, 口中腥甜一片,半邊臉腫起來, 他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凶狠冰冷, 透著篾意。他回過頭, 盯著威黛, “挨-艸的婊-子!”

威熙瞳孔一縮。

威黛盯著他,目露困惑, “他在罵什麽?”

法萊特笑了一下,麵容扭曲,眼神下作,“誇你呢, 誇你漂亮, 誇你會扭胯,誇你讓男人——”

“啪!”男人又挨一巴掌。

這是威熙打的。

法萊特吐出一口血。

威黛嚇一跳——這巴掌比她狠多了, 掌風擦臉而過, 差點兒帶到她, “你——”

“嗯……”男人痛苦悶哼。

威熙再次出手, 拳頭砸在他腹腔上,男人的臉憋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

威黛後退一步,被威熙突然的暴怒嚇住,這女人……她看了一眼威熙的手,明明被揍的是法萊特,威黛感覺自己的腹腔隱隱作痛。

還沒完。

威熙按下袖口機關,三片薄薄的刀刃從手背前射出,她一個抬手,往男人胸上紮去——

威黛一驚,緊隨抬手,對著威熙手腕一擊,按回刀刃,左手一抓,牢牢抓住她手腕,阻止了她的行為。

威熙掙了掙,沒掙開。

威黛畢竟是軍人。

二人四目相對。

威黛看著她:“你幹嘛,這一紮三個血窟窿,到時候飆你一臉血,多髒呀!”

威熙牙齒緊咬,目光森然,她重重吸一口氣,又吐出,“也對。”

她卸了力氣。

威黛這才鬆開她。

男人的目光黏在威熙身上,像陰冷劇毒的蛇,他咧唇一笑,露出血糊糊的牙齒,“就是你,就是你……”

神色似癲若狂,仿佛知道了某個巨大的秘密,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是你,是你,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來自哪裏,哈哈哈你聽得懂我說話,婊-子,婊-子,婊-子!”

威熙閉上眼,恐懼和憤怒令她渾身渾身發抖。

她豈止想戳他三個窟窿,消音槍就在她腰上,她恨不得給他三槍。

威熙緊緊捏著拳頭,半晌沒有動作。

最終,她睜開眼,直視他的眼睛,對方的眼神淬了毒,恨不得立刻至她死地;威熙又何嚐不是呢,這是兩條毒蛇的眼睛相遇。

“你最好看清楚如今的情形。”威熙沉聲道,“你會被永遠禁錮在這裏,永遠屈居女人之下,被女人打壓,被女人調弄,你會被當作一個物件,從這裏丟到那裏,從那裏扔到這裏……你將再也不能感受到身為男人的榮耀和驕傲,無數枷鎖加身,沒有解開那一天,它們最終會和你骨血相融,成為你自己——那時候,你會以你為恥,痛恨命運不公,為什麽讓你是一個男人;那時候,你會主動跪在女人腳下,親吻她們的手,擁躉偉大者皆是女性的世界;那時候——”

威熙目光森森,“你會唾罵原來的世界,唾罵它荒誕無稽,大逆不道,恨不得以死謝罪!”

他哈哈大笑,一邊大笑一邊掙紮,笑聲怖然,令人頭皮發麻,手腕拽著鐐銬錚錚作響,怒瞪的雙眼殷紅如血。

威熙笑了,輕飄飄的,原本冷意森然的眼神褪去,變得柔軟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你會親自教育你的兒子如何更好的取悅女性,你會親手折斷他的翅膀,一遍遍規訓‘男人不該要強’;你會越來越關注他的身材樣貌、打扮著裝,一心一意盼他嫁人;你會催婚,催生,無比渴望他的基因可以給夫主帶來一個女兒;你會對不同性別的後代態度迥異,你唾棄男孫,唾棄男性,仿佛自己不是男人一樣,最終,你完美的融入這個世界,也完美的教育出新的自己。一代一代,一代一代……”

威熙笑著看著他,“永恒傳承下去。”

張狂的笑聲戛然而止。掙紮聲也戛然而止。

牆上的人喘著粗氣,眼睛依舊瞪著威熙,但憤怒的目光中恐懼已掩蓋不住。

威熙眯著眼,沒有眨動眼睛。他的恐懼,多麽緩解她心中的癢意。

多麽令人愜意的眼神啊。

“你到底想幹什麽!”法萊特狂躁怒吼。

“我不想幹什麽。”奇怪,對方越急,威熙越平靜,“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想幹什麽?”

男權運動,飛行器,頻繁的魂穿……

曆史中每一次權利的覺醒,都來自經濟發展,手上有了能力,才會要求權益——瓦弗波德的男性能力沒有任何大的提升,為什麽會突然興起男權運動?

莫名其妙的思潮之下,一定有一位水土不服的遠來者。

更妄論早被威熙發現的飛行器異常,新鮮落地的法萊特……

兩個星球之間,不會有如此多且頻繁的意外。

她出事的時候是十年前。

這場戰爭,早已開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我將就你的智商,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威熙耐心得很,“你們是怎樣有計劃有規模的來到這裏,想要得到什麽?這裏有多少你們的人?”

威黛前麵聽得迷迷糊糊,不懂威熙在講什麽,一到此處,熟悉的問話拉響了一個軍人的雷達,威黛目光如劍,瞬間鉗住法萊特脖子,“你是星際奸細?”

“我不是!”法萊特突然怒氣衝衝,惱怒地看著威黛,“愚蠢的女人!——嗯……”威黛毫不留情揍了他一拳。

“在看到各類刑具之前,沒有一個奸細會承認自己是奸細。”威黛活動著脖子,抻了抻手指。看樣子打算大幹一場。

她止住要說話的威熙,“寶貝兒,術業有專攻。”

“你是機甲少將。”即便不合時宜,威熙還是毫不留情拆台,“拷問間諜也在你的術業之內?”

威黛手指輕放紅唇上,示意她閉嘴,“除了我自己的專業,其他人的專業我都學得可好了。”

威熙:“……”她是怎麽做到一臉驕傲的?

威黛手指按上冷亮的金屬牆壁,原本光滑如一體的金屬牆瞬間顯現出紅外線分隔,她滑到某一格,手掌相貼,金屬牆驀地凸出一塊,威黛拿出工具,凸起的格子隱回牆壁,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那工具隻有威黛一半手掌大小,長長的,扁扁的,像一截無用的鐵塊兒。

威黛顛耍著它,看起來重量也輕。

她走到法萊特身邊,二話不說,對著他腦門一敲,法萊特發出驚恐的叫聲。

撕心裂肺,痛苦似乎流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聞者無一不膽寒。

威黛嚇了一跳,她揉揉耳朵,“誇張了誇張了,我才開了一檔呢!”

當二人目光對上,法萊特瞳孔一縮,那瞬間非人的痛苦他不想嚐試第二遍。

威黛沒有理會他的動搖,幹脆利落又是一敲,敲下後沒有拿開,鐵塊貼著他的腦袋。

更驚恐痛苦的慘叫連連不斷,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威熙,你不得好死!!!”

“& $ !# % …………”

瓦弗波德沒有的詞語一個接一個蹦出來,一個比一個髒,威熙的臉色驀地沉下來。

威黛挪開刑具,暫時讓耳邊清靜,叫得她要耳聾了。

男人喘著粗氣,身體肌肉因為劇烈緊繃怪異地**著,他的目光一片混沌。

威黛看了看銀色的鐵塊,滿意點頭,“審訊室新發明的精神攻擊器果真好用。”折磨人的神經絲可比折磨人的□□有意思得多了。

隻是這個人精神力也太差了吧,這才一檔就叫得要死要活,嘖。

“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有計劃的來到這裏嗎?”威黛問。她看了威熙一眼,剛是想問這個問題來著是吧?

威熙握著拳頭,似乎還在為男人說的話生氣。

“沒有。”

“第二個問題,你們幾個人?”

“沒有。”

“第三個問題,你們最終目的是什麽?”

“沒有。”

威黛笑了一下,將刑具調到三檔,“精神力不強,骨頭倒挺硬的。”

撕心裂肺的慘叫再次在禁閉室響起,得益於上佳的隔音牆,少將府其他人免受噪音磨難。

半個小時後,跟人杠上的威黛心一狠,將攻擊器推滿,威熙製止了她,“算了,今天就到這裏。”

不用威黛解釋,光聽男人這一個小時的慘叫,她也知道若推滿了會是什麽後果。

摧毀他容易,撬開他嘴難。

-

兩個人離開禁閉室。

威黛臉色微沉,“什麽都沒問出來。”

“也有收獲的。”

“什麽?”

“原本隻是猜測,現在猜測被證實了。”

“什麽猜測?”

對方訓練有素,確實是有規模的組織著穿越。

都不是意外。

那句“是你”,表明了她也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