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熙走後, 嬴淵的臉還是熱熱的。他盤坐在床邊,直到侍衛長進來他也沒有挪動姿勢。

老人拿出藥,嬴淵看了一眼,竭力維持鎮定:“……先放著, 等一會兒上。”

他側對著侍衛長, 收肩挺胸,手臂搭在腿上, 小臂上的肌肉因為緊張更顯形狀, 黑色的睡袍堆在腰間, 與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他半垂的眼瞼抖了抖。

侍衛長服侍嬴淵多年,幾乎瞬間感知到少年的緊張和心虛。

他的姿勢……

老人明白過來, 將藥放在桌上,沒有再靠近, 微微鞠躬, “那我等一會兒進來。”

血氣方剛的少年, 隻因為在心上人麵前脫了衣服,澎湃的**便已按捺不住。

嬴淵的背部仍然火辣辣的, 仿佛威熙的目光還在上麵逡巡。

他盯著黑色睡袍某處,既難堪又羞恥,靜靜等待著它恢複原狀。

可是疼痛著的戒尺傷口,時刻提醒著五分鍾前發生了什麽。

他根本平靜不下來。

更糟糕的是, 嬴淵不受控製地想著威熙近幾天露骨的網絡更新。曾經刺眼又刺心的句子, 此刻突然軟了峰尖,變成柔軟而紮人的刷子掃過他的身體, 少年抿著唇, 下頜角緊繃, 額上滲了汗。

她……會有那一麵嗎……

他們……會有那一天嗎……

他呼吸急促起伏一下, 為自己肮髒的想象羞恥難抑。不,不應該這樣……

姐姐想要的,絕不是這樣的人……他不要……

可是不管他在心裏警告多少次“不要”“不可以”“不行”,斥責多少次“下去”“平靜下去”“不許動”,情況依舊令人絕望。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陌生,更對自己的自製力產生摧毀性懷疑。

他怎麽能這個樣子……

他為什麽是這樣的人……

多麽肮髒齷齪的他啊,竟然妄想和帝國最優秀的女性比肩……

他哪兒來的資格?

少年咬著牙,無力地撲倒**,微妙的摩擦令他發出不堪的聲音。他嗚咽一聲,不敢相信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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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長守在門外,隨著安靜的時間變長,心中惴惴不安。

年輕的悸動總是勢不可擋,未曾經曆過欲潮的少年總要熬過難耐的折磨。

這不過是一次,漫長的成長時光他將麵對更多**和克製,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不再年輕。

侍衛長歎氣一聲,終究不忍心,悄悄發了消息:“用冷水。”

房間裏終於有了聲音,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幹脆利落的水聲,如釋重負的吐氣……

侍衛長也悄悄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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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熙對昊阿宮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然而她淩晨四點從昊阿宮離開的身影卻被蹲守的狗仔拍了個清清楚楚。

《帝國日報》用不小的篇幅描述了她的溫情:“即便她風流,會流連路上各處風景,但是她始終記得同路的人是誰。在陛下需要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放棄了享樂,溫柔地回到了陛下身邊。”

《帝國日報》也用同樣的篇幅讚美了嬴淵的沉默:“陛下的勝利是男性的榜樣——大吵大鬧並不會使女人浪子回頭,大度而寬容的丈夫才能獲得夫主的憐愛。男性們應該把目光放長遠一點,女人一夜風流的對象並不會撼動你的合法地位,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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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熙沒有回首相府,直接去了機甲研發中心。她連夜寫下昊阿宮機甲訓練室的改造方案,將文件傳輸給姚瑟元帥:“外祖母幫我看看,不夠厲害的地方再幫我改改。”

一夜未睡的伍柯終於後知後覺了解完最近發生的事,當他打開空間站的門,不敢相信威熙竟然在這裏。

“殿下……”

威熙吸完一支營養劑,抬眼看向來人,“早啊,包子。”

“您……和陛下還好嗎?”

“很好。”威熙一邊回答一邊接收了威黛的加密信息,“怎麽了?”

“沒……沒什麽。”伍柯垂下眼,圓滾滾的下巴肉疊成兩層,“我希望你們好好的。”

“謝謝。”威熙知道他了解了什麽,然而沒有多說,威黛發來的東西足夠吸引她全部注意力。

她跳下機械臂,脫下工作服,“好好工作,我走了!”

“嗯嗯……再見。”他轉身看向已經沒人的通道,“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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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熙捂了一周草奴的行蹤,昨晚讓威黛故意泄露了一點,沒想到最先摸著線索找去威黛那裏的竟然是姚爾興。

姚爾興似乎一直找人跟著威黛,威黛在俱樂部放出消息後一個小時,姚爾興直接找到威黛家裏。

“人在你府上,對嗎?”姚爾興單刀直入,“姨父想見見那個人,你帶我去。”

威黛裝傻充愣,“姨父您說的是?”

“法萊特,威熙的情人。”

威黛笑容寡淡,“別開玩笑了姨父,威熙的情人怎麽會在我這裏,姐妹感情再好,男人是不會分享的。”

“你如果真對威熙好,就讓我去見見那個人。”姚爾興神色嚴肅,不再是平時溫和的樣子,“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賤種,膽敢勾引我女兒,我要不敲打敲打他,指不定生出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來!”

威黛沒想到姚爾興是因為這個原因找到這裏來,也不確定是不是實話,隻好順著姚爾興的話道:“姨父,威熙多大個人了,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您就別操心了。”

她頓了頓,“一個奴隸而已,犯不著您如此上心。”

“要真是個下賤的奴隸,她玩玩兒就是了。”姚爾興皺眉,“可她偏偏要把人藏這麽緊,寶貝得跟什麽似的,要是和你姐姐一樣拎不清,斷送了——”

“姨父!”威黛的臉色驀地沉下來,“你在胡說些什麽!”

姚爾興一頓,雖意識到自己失言,但想到威熙的異常,愛女心切,也不想迂回,“我就是不想威熙步威蕉後塵!趁一切還來得及,你把人交給我,我去當這個惡人!”

威黛臉黑如鍋底,“送客!”

“威黛!”姚爾興也生氣了,“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威熙被一個奴隸毀了嗎?!”

威黛因為被戳到逆鱗,不願和姚爾興拉扯,留人在大廳,徑直離開了。

前腳離開自己家,後腳就被威燕在俱樂部門口堵住了。

“聽說威熙的小情人被關在你那裏?”

威黛白她一眼,“關你屁事!”

威燕冷笑一聲,“你們倒是姐妹情深,連男人都共享,三人行很爽哈?”

“嗬。”威黛倒沒想到第二個招來的還是威家的人,她斜倚著牆,雙手環胸,“怎麽,你嫉妒呀?想四人行?”

“你和威熙用過的男人我威燕嫌髒!”

“那你跑來逼逼賴賴幹嘛?”威黛冷眼看著她,“有事沒事打聽自家妹妹的男人,閑得慌?”

“你!”威燕氣得跺腳。

威黛側身進入俱樂部,未曾想威燕明明被氣成那樣,竟還是跟著進了來,她跟在威黛身後,問:“威熙真對那奴隸動感情了?”

威黛心中一動,看了威燕一眼。

這妮子平時要被她刺兩句能半年不和她說話,今天倒是稀奇,能忍下這口氣。

“動感情又怎樣?不動感情又怎樣?”威黛找了個沙發坐下,目光看向舞台上跳舞的男人,“你今天真的很閑啊。”

“本小姐好奇不行?”威燕眼神閃了閃。

“行。”威黛喝了口酒,嘴角微不可聞揚起,“你好奇什麽,我知道的都跟你說。”

“真的?”威燕眼睛一亮。

“那當然。”威黛漫不經心的,和她平時與威燕說話的樣子一樣,“我們都是威家人,有什麽不能說的。”

“那確實是。”威燕和她在同一個沙發坐下,得意地仰著頭,靠著沙發,“再怎麽不和,我們也是姐妹。”

“嗯,可比別人親多了。”威黛又喝了口酒,神色自若。

“威熙發在網上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那個奴隸總說‘草’嗎?這個有點兒奇怪呀……”她頓了頓,“威熙就不好奇嗎?那男人來曆不明,還總說奇怪的話,威熙也敢直接用?”

威黛看著她,威燕身著美豔熱辣的紅色連衣裙,一雙長腿交疊在一起,傲人的雪峰半露,紅唇皓齒,豔光四射。看起來確實是個美人,要是沒有那副愚蠢的神情的話。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威黛轉著酒杯,半垂眼,“那男人來自貝瓦星,常年混跡賭場,從小幹苦力,是最低廉的勞工,有一些我們不了解的地方方言很正常。”

“威熙就沒問問是什麽意思?”

“問了。”

“什麽意思?”

威黛沒有回答,她側目看著威燕,笑了一下。

威燕眨著天生嫵媚的桃花眼,眼神裏透出一股和她傲人身材不符的天真,“你看我幹嘛,說呀,什麽意思?”

“人家**的小情趣,即便威熙問了,也不會跟我說呀。”

“可是我聽說——”威燕驀地住口。

“聽說什麽?”

威燕“哼”一聲,“你什麽都沒跟我說呢,還想從我這裏知道東西,你真當我蠢呢!”

威黛眨眨眼,“那你就冤枉我了,我說了我知道的我都會跟你說,我不知道當然就沒什麽好說的,你要還想知道些什麽,我要是知道,一定也說。”

威燕又“哼”一聲,“那好,你老實告訴我,威熙有沒有動真感情?”

“那哪兒能呀!” 威黛回答幹脆,“她什麽時候對除陛下以外的男人上心過!”

“那她——”

“當然是故意氣陛下的呀。”威黛附耳小聲道,“不過湊巧看上這個男人罷了,逢場作戲,你沒看到陛下一被氣生病她就巴巴趕回去了呀!”

威燕眼神一亮,“好像是這樣!”

“要不了幾天威熙就會徹底膩了的。”威黛笑了一下,“一個奴隸而已。”

“可是我聽說……”威燕頓了頓,“貝瓦星還流傳著古老的巫術和各類靈異的咒語,有些男人會把靈魂獻祭給魔鬼,得到讓女人隻癡迷他一人的咒語,男人隻需要在**反複念誦咒語,女人就會被魔鬼控製住。”

威黛:“……”

威燕真是比她想象的還要愚蠢一點。

“哦,是嗎?”威黛驚訝地看著她,“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威燕靠近她小聲說道,“這種靈異的東西平常人接觸不到,我是聽一個皇室的老人說的……”

皇室。

“這麽說,你是因為擔心威熙被什麽巫術控製了特意來關心她的?”

威燕喝了一杯酒,故作自然轉著酒杯,“畢竟是姐妹。”

“放心吧,她好著呢。”

“那就好。”威燕問到自己想問的了,不再逗留,“行吧,你叫她多注意一些,別聰明了一世,糊塗一時,最後栽在男人身上。”

威黛笑了笑,“好。”

威燕走後沒多久,收到消息的威熙走進俱樂部,和威黛碰頭。

一夜未睡,又做了昊阿宮訓練室改造方案,威熙一坐下就打了個哈欠。

威黛盯著她青黑的眼睛,“怎麽,真照顧了一晚上?”

“沒有。”威熙喝了一口酒,醒神,“找到你的隻有我父親和威燕?”

“情況剛發你了呀。”威黛和她碰杯,“我順手查了一下是誰告訴威燕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嬴汀夫人。”威熙說。

威黛看著她,“你來的路上查的?”

“猜的。”

“洗耳恭聽。”

隻釣上來一些小魚,威熙語氣懨懨,“威燕工作的地方離皇室禮儀隊那麽近,她平時又享受禮儀隊那些人捧臭腳,能明裏暗裏講這種事的不就隻有禮儀隊了嗎……”

“嬴汀夫人和威燕可不是一個陣營。”

“不是一個陣營不代表不能利用。”威熙看著金黃的酒液,“威燕這是被人當槍使了。”

“那可不。”威黛想到威燕蹩腳的演技和一眼就能看穿的目的,歎息一聲,“她可真怕你英雄難過美人關,一衝動就和嬴淵分道揚鑣,跑回來搶她威家繼承人的位置。”

如此荒唐的事威燕也能聽風就是雨,威家交到她手上令人堪憂。

“威然表哥不是時刻關注著他的寶貝妹妹嗎?”威熙突然說,“嬴汀夫人跟威燕說了這些,威然表哥不知道嗎?”

威黛一頓,有些疑惑地看向威熙,“就算知道也沒什麽吧,這種事威燕這個蠢貨非要相信,威然還能阻止她相信不成?”

“那可不一定。”威熙一口飲完酒。有些時候不僅要看有些人做了什麽,還要看他沒做什麽。

謹慎的人不會衝在前麵。

“那你打算?”

“該膩的時候還是要膩的。”威熙吐出一口氣,“我膩了,真正對他感興趣的人才會出手。”

姚爾興和威燕都不是衝著法萊特來的,他們更多的是關注威熙,這不是威熙想找的人。

“那把他重新放回拍賣台?”威黛問。

“不行。”威熙皺眉,“這男人不能脫手。”從已有的資料看,這男人對女性充滿敵意,又被她關了這麽久,不管被誰拍去了都是隱患。

他要是再亂說些什麽,講了阿爾思的事,引起帝國恐慌,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謝罪。

這顆定時炸彈隻能在她手裏。

“他最近說什麽了嗎?”威熙問。

“沒有。關在禁閉室,隻會發狂怒吼。”威黛看著她,“你已經一周沒見人了,冷靜也冷靜得差不多了吧?”

嗯,也該去見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