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雯君眉梢輕揚,眸中閃過一絲玩味,“有意思,公主來找我們,是為何呢?”
沈桑沉吟片刻,猜測道,“難道是考慮到我們的身份?”
符雯君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輕輕搖了搖頭,那動作中透著一股不以為然的優雅,“若是上一代國主時期的話,倒是有些可能,現在,希望怕是不大,這公主怕是要來弄個下馬威,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定個調,她連茅山都不畏懼,在她的主場之下,誰若是要與她唱反調,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蘇鶯聞言,輕啟朱唇,溫婉一笑,附和道,“雯君所言,八九不離十。既然如此,這事情就交由你們兩個應付了。我去帶小劍劍放鬆放鬆。”
沈桑聞言,輕笑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歎道,“蘇鶯師妹這是要偷懶呐,罷了罷了,畢竟小劍劍剛剛晉升失敗,確實該好生放鬆一下,蘇鶯師妹你可要好好安撫它啊。”
符雯君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帶俏皮的笑意,輕啟朱唇,語帶戲謔,“你們這般,倒是真將小劍劍當作夥伴了,和人沒什麽兩樣,如此也好,對於你們的修行會大有裨益。但與此同時,你們也要清楚一點,不要陷得太深。重視自己的法器是件好事,可法器終究也隻是法器,並不能僭越替代什麽。”
蘇鶯與沈桑相視之間,眸光輕轉,仿佛有微妙的領悟在心頭悄然綻放,她們默契地以淺笑輕點螓首,那份讚同無需多言,已盡在不言中。
隨後,三人攜手步出那雕梁畫棟的屋子,符雯君和沈桑自然是著手接待高山國的公主駕臨,蘇鶯則是帶著寒客歡出了城主府。
她方才所言,自然不是托詞,而是真的要帶寒客歡散心。
不過,她剛剛離開城主府沒多久,便遇到了一人,這人正是文祥。
蘇鶯眉梢輕揚,目光中閃過一絲意外與了然,“文祥,你是要打探公主的意圖嗎?那你可問錯人了,我沒見到公主一麵。”
文祥輕輕搖頭,目光中透著一絲不以為意,“我對她不感興趣,她來仰止城要做什麽事情,見什麽人,我管不著,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城主之位必然是我的,至少在從現在開始的二十年內,都是如此,沒有第二種可能。”
蘇鶯聞言,眸光微閃,若有所思道,“看來文祥你也並沒有把自己栓死在這仰止城,是同樣心存廣袤天地嗎?”
文祥的神色凝重而莊嚴,他緩緩言道,“我是因為文大人和師娘留在這裏,我想要做的,自然是與他們一同遨遊四方,斬妖除魔,隻可惜師娘之前因為自身原因的桎梏,未能和我們一起,現在更是與文大人一同舍生取義……”
言及此處,他的話語間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淒楚,但旋即,文祥強壓下心頭的感傷,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不過這樣也好,他們至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不必像之前那般天各一方,更不用口口聲聲說不想心中卻思念對方要死了地煎熬。如此,亦是另一種形式的相守與成全。”
蘇鶯的眼眸中仿佛藏著繁星,輕輕閃爍,她柔聲道,“他們一定在天上看著一起看著你的。”
文祥輕輕一笑,現在的他情緒極盡內斂,對蘇鶯的安慰,他內心雖有觸動,卻未顯山露水。
他引領蘇鶯步入一間古色古香的茶樓雅間,室內茶香嫋嫋,與窗外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他目光深邃,緩緩開口,“蘇鶯姐姐難道就不好奇,我找你是為了什麽嗎?”
蘇鶯微微一笑,那笑容裏既有對文祥的了解,也有對自己判斷的自信,“你若願說,自會娓娓道來;我若不問,也是相信時機一到,自會明了。”
文祥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隨即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蘇鶯姐姐是個聰明直爽之人,我若是那般千轉百回,定然要讓蘇鶯姐姐生厭了。”
蘇鶯的目光深邃而堅定,牢牢鎖在文祥的臉上,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感慨,“你真的變了。”
文祥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眼神中閃爍著幾分無奈與釋然,“蘇鶯姐姐,這世上誰又能保證自己能夠一成不變呢?我找蘇鶯姐姐,便是為了你的桃木劍,我想要暫借三日,三日後,我定當原物奉還,保證不讓其損傷分毫。”
蘇鶯輕輕搖頭,麵上的神情淡然如水,仿佛早已料到這一切,“你果然是為小劍劍而來,可若我不答應呢,你當如何?”
文祥的笑容裏悄然融入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那雙眸子卻異常明亮而真摯,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角落,“姐姐莫不是不信我?”
蘇鶯輕輕搖頭,語氣堅定而略帶幾分孤傲,“在這個世界上,我隻信我自己,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從來都是如此。”
文祥聞言,神色變得莊重起來,他緩緩說道,“姐姐若是不願借劍,文祥也自然不敢強求,隻是稍有遺憾罷了。我向姐姐借劍,便是因為這桃木劍陪伴文大人和師娘戰鬥到了最後,對於它,我是羨慕的,也想著好好看一看,文大人和師娘在它身上留下的印記。”
他的話語中滿溢著真摯與誠懇,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無絲毫矯飾與虛妄。
寒客歡自己也不排斥被暫借三天給他。
蘇鶯倒也沒有油鹽不進,靜默了三息後,就將寒客歡遞送給了文祥。
文祥接過寒客歡,那份珍視之情溢於言表,仿佛擁抱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緊緊相擁,不願有絲毫鬆懈。而寒客歡,雖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勒得略感不適,卻在心底悄然泛起一抹暖意,暗自思量:
看你是個孩子,還如此重情,我就原諒你了……
蘇鶯、沈桑,還有符雯君,看來我們要暫別三日了。
想到不能時時刻刻看到這三個女子,寒客歡不禁心生些許可惜。
……
同一時刻,符雯君與沈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位尊貴的公主身上,仿佛時間在這一刻特意為她的登場而凝滯。
公主風采卓絕,一襲潔白無瑕的長裙輕輕搖曳,宛如初雪降臨人間,純潔而高雅。
她的身後,一列黑衣甲衛如同暗影中的守護者,步伐沉穩,氣勢磅礴,每一名甲士身上都散發著不弱於問道巔峰的渾厚修為,更有佼佼者,修為已至法師圓滿之境,令人心生敬畏。
看到這般情狀,符雯君和沈桑早已快速打量審視一番,同時也是恭敬地上前迎接,她們齊齊拱手,由符雯君率先道,“恭迎公主殿下大駕,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公主正值豆蔻年華,約莫十四五歲的光景,和符雯君年紀相仿,容顏嬌俏,聽聞符雯君之言,並未急於回應,而是以一種近乎稚貓窺探新奇世界的姿態,緩緩繞著她轉起了圈,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眸中,閃爍著對未知世界無盡的好奇與探索之光。
見此,沈桑意欲開口,公主雖然身份尊貴,但她茅山的長老,也不是讓人隨意這般探看的。
然而,未及她開口,符雯君已以一抹溫婉笑意輕輕擺手,示意沈桑無需介懷,任由小公主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在她身上自由遊移。
公主的身高,要比符雯君高上一些,但於此刻,卻也表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性。
當然,符雯君,似是將自己那份純真不羈、對美食無盡向往的天性深鎖於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與內斂,舉手投足間,儼然一位智者的風範,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敬意。
而公主,在她那端莊高貴的外表之下,卻仿佛化身為一位俏皮靈動的小精靈,不經意間流露出孩童般的純真與頑皮。
驟然間,小公主仿佛被一陣不可抗拒的芬芳牽引,悄然貼近了符雯君,輕輕而堅決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眼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嘴角綻放出純真的笑顏,歡愉地低語,“小姐姐,你好香啊!”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親昵,符雯君麵上雖保持著那份淡然的優雅,心湖卻已悄然泛起漣漪。她不動聲色地調整著身姿,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舞蹈,實則已暗暗布下了守護的防線。
這份戒備,並非源自對小公主潛在侵擾的畏懼,而是源自她內心深處對珍饈美饌的守護之情。空氣中,她微妙地捕捉到了同類的氣息,那微妙而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緊繃了神經。尤其是小公主那不經意間流露的讚歎“你好香啊”,更是讓她心生警惕。
然而,小公主的舉止卻出乎她的意料。那份對未知世界的好奇與探索欲,仿佛被一陣清風拂過,瞬間收斂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認真與莊重,她正色而言,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尊貴與純真,“先自我介紹一下,本公主名為達霏霏,雨雪霏霏的霏霏,你們茅山聲名遠播,大物龐然,想來也不會在乎我們小小高山國有什麽人物。”
這其中的揶揄,沈桑和符雯君都是聽得出,但也都沒什麽所謂,因為事實還真就是如此。
她們有這個底氣。
頓了頓,她們也一一自我介紹,“茅山斬妖學院,符雯君(沈桑)。”
言語很是簡潔。
語氣中不帶絲毫的卑微或傲慢,唯有那份對自我身份的堅定與自豪。
符雯君眼神清澈,不卑不亢地繼續道,“不知公主殿下來找我們所為何事?”
小公主達霏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迷人的弧度,仿佛春日裏初綻的花朵,既帶著青春的俏皮,又不失皇族的高貴。她輕輕一笑,反將一軍,“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要爭奪仰止城城主之位?此番前來,是為敲打你們一番?”
沈桑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輕聲道:“小公主,若真欲行此非常之事,還需貴方具備相應的能耐與智謀,方能如願以償。”
小公主聞言,雙肩輕輕一聳,眉宇間流露出幾分無奈與釋然,“論及壓製茅山術士,我等確乎力有不逮,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符雯君目光閃爍,“所以,你不是來……”
她話還未說完,小公主卻已搶先一步,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意,打斷道,“我們來還真是要來殺一殺你們的威風的,茅山又如何?這裏是高山國地界,更有斬妖司府坐鎮,若無足夠正當的理由,你們也不能輕易對我們發難。”
如此說著,她也更加挺直了胸膛。
她和她背後的高山國也是有依仗的。
這也同樣是事實。
斬妖司府,在各界各域,不僅僅承擔著斬妖除魔之重任,在一定程度上也保衛了當地的安寧。
妖魔之恐怖,固然令人心悸,但世間之紛擾,往往源自人心。那些潛藏於人類之中的龐大勢力,若不加規製,其破壞力之巨,足以與最凶惡的妖魔相提並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等符雯君和沈桑有所反應,小公主達霏霏便又雙肩一塌,唉聲歎氣道,“實則是身不由己,父王之命難違,此行任務,我縱有千般不願,亦不得不從。”
她擺出一副“我也很無奈,我也是受迫”的模樣,攤手道,“所以,方才的話,我說了,就當是做做樣子,你們聽聽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瞧著小公主這般表現,沈桑和符雯君也是有些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公主頗為有趣,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相當的光明磊落。
小公主的這番表現,非但未顯矯情,反而增添了幾分率真與俏皮。
符雯君與沈桑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輕輕交匯,如同夜空中兩顆遙遠星辰的微妙邂逅。而就在這一瞬,小公主卻似未覺周遭風雲變幻,悠然自得地移至一旁雕花木椅,隨性落座。她指尖輕挑,便從案上拈起一盞清茶,朱唇微啟,茶香與少女的氣息交織,全然不顧及那皇室應有的矜持與高貴,展現出一派率性自然的模樣。
她渾然沒把自己當外人,同時,自然也沒有絲毫身為公主的優雅和尊貴。
她的黑衣甲衛,如影隨形地立於四周,目光中閃過一絲欲言又止的猶豫。這些忠誠的守護者,對於小公主這般不拘小節的舉止,早已見怪不怪,心中雖有提點之意,卻也深知這不過是公主率真性情的又一體現,終究選擇了沉默以對。
當然了,嚴格來說,整個高山國都算是她家的,也沒必要把自己當外人。
符雯君與沈桑相視一笑,那抹微笑輕輕勾勒在唇邊,仿佛春日裏不經意間綻放的花朵,溫柔而含蓄。小公主這番率性而為,非但沒有絲毫的驕矜之氣,反倒意外地契合了她們的心意,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試想,若她以一副冷若冰霜、不可一世的姿態出現,那份高高在上的疏離,定會如寒風般刺骨,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
事實上,人性本就對那種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的態度抱有天然的抵觸。
隨後,小公主達霏霏的話語,如同晨風中輕輕搖曳的鈴鐺,清脆而引人遐想,瞬間攫取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她優雅地放下手中輕握的茶杯,指尖輕觸唇邊,以一種不經意的姿態拂去一抹微笑留下的痕跡,隨後,動作流暢地從袖擺深處抽出一封密封完好的書信,宛如變戲法般展現在眾人眼前,“我今日來,除了裝裝樣子,展現展現公主的威風,自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替人送信,送給沈桑和蘇鶯的。”
她的目光投向了沈桑。
沈桑不由自主地邁步向前,雙手輕輕接過那封看似平凡無奇的書信。信箋之上,並無任何字樣,既無繁複的符文烙印,也無任何神秘的封印痕跡,仿佛隻是一紙穿越尋常日子的簡單訊息,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在沈桑與符雯君目光交接之時,小公主達霏霏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她的聲音清脆而略帶急切,如同林間跳躍的溪流,道,“此信,來自大楚。”
聞言,沈桑和符雯君臉上皆是出現一抹異色。
沈桑輕吟道,“難道是……”
小公主達霏霏像是比她們還要著急,按捺不住內心的期待,催促之意溢於言表,“裏麵是什麽,你們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我可要告訴你們,這書信是十萬火急的,可別誤了正事。”
聞言,沈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神色間竟莫名地沉靜下來,她輕笑道,“這書信沒有設下任何的禁製,公主殿下如此好奇,為何不早早打開來看上一看?”
達霏霏聞言,眉宇間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高貴,她理所當然地回應,“我是公主,又不是那種雞鳴狗盜之輩?如何做得?”
沈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輕輕點頭,語帶深意:“如此說來,這位寫信之人對公主的信任,真可謂深似海,重如山。”
達霏霏聞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帶著幾分自豪與驕傲:“那是自然,我們雖僅有一麵之緣,卻以筆墨為媒,相知多年,情誼深厚,非尋常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