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輕手解開信封,目光如梭,匆匆掠過了信箋上的字句,隨即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將信件遞向了符雯君,同時口中輕吐出一聲悠長的歎息,“果不其然,這確是芳燕師妹的筆跡,字裏行間透著那份熟悉的鋒芒畢露。”
符雯君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戲謔,指尖輕搖,婉拒了沈桑遞來的信件,“既是那丫頭的書信,我便不親自過目了,你且將信中之意,轉述於我二人聽罷。她的心思,你向來是最能體會的。”
一旁,達霏霏的眼中閃爍著好奇與不解交織的光芒,她輕聲細語地插話道,“她的真名是芳燕?你這麽直接說出來,讓我聽到,也是可以嗎?”
沈桑語氣中透著一絲訝異,輕聲道,“在此之前你不知她的真名?更不知她的身份?如此說來,就更顯得彌足珍貴了,說與你聽,自無不可,芳燕師妹向來光明磊落,你即便是中途拆了,也不要緊。”
達霏霏輕輕點頭,但看她神情,想來若是再給她機會,她也不會擅自拆開來看,這便是她的行事準則。
沈桑輕旋手腕,掌心之中,那封書信仿佛被無形之火悄然引燃,火焰跳躍間,非但未吞噬其形,反而在熾熱中綻放出奇異的光芒。火光映照之下,一行行文字自火焰深處緩緩浮現,宛如靈動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清晰無誤地勾勒出了書信的每一個字句。
與此同時,沈桑的嗓音溫潤而堅定,與空中浮現的文字交織成一幅奇異的畫麵,“芳燕師妹此來書信,是為邀請,邀請我們前往大楚,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我可以確定,此去,必然有妖魔要斬除。芳燕師妹可是我們同門之中戰鬥意誌最為張揚的,在明麵上,無人能及。”
在這個時候,火中文字也盡數浮現在達霏霏和符雯君的眼前,達霏霏,那雙貓兒般靈動的眼眸閃爍著無盡的好奇,貪婪地汲取著每一絲信息,仿佛要將這文字蘊含的秘密盡數納入心田。而符雯君,則淡然處之,正如她自己所言,懶得去看一眼。
奇異的是,在達霏霏閱讀完畢之後,那些躍動的火焰與深邃的文字仿佛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化作點點星光,最終消散於無形,連同那承載信息的書信,也一同歸於虛無,隻留下一縷淡淡的餘溫,證明著它們曾存在的痕跡。
達霏霏的嘴角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淺笑,她轉身麵向沈桑,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你方才說,在明麵上無人能及,這麽說的話,實際上還有更熱衷於戰鬥的?”
沈桑輕輕抿了抿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深邃,緩緩言道,“或許吧,畢竟人心隔肚皮,誰又能保證真的洞察所有人心呢?”
達霏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捕捉到了什麽微妙的線索,她篤定地說,“聽你這般說,我可以確定,你是確定知曉那人是誰。”
沈桑輕輕聳了聳肩,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淡然,“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總歸來說,你也不認識的。”
達霏霏卻是不依不饒,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倔強與不服,“現在不認識,不代表今後不認識,世事無常,你又如何確定一直會如此?”
沈桑聞言,刹那間靜默,非是言語所困,無以應答,實則是她心中微瀾輕漾,隱約捕捉到了達霏霏話語背後深藏的意圖,更確切地說,是她對未來藍圖的隱約勾勒。
須臾之間,達霏霏周身氣場驟變,公主的尊貴與決絕顯露無遺,她輕輕揮手,周遭侍從仿佛接收到無聲的命令,悄然退散,直至這寬敞的大廳內,僅餘下她們三人,靜謐而莊重。
緊接著,達霏霏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與長久籌備後的釋然,如同春日裏第一聲清脆的雷鳴,宣告道,“我要與你們一同去大楚遊曆!”
看得出,她於此的意誌十分堅定,且籌謀已久,帶著此刻終於發泄而出的興奮。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對未知世界的渴望。
沈桑語調溫婉中不失堅決,輕聲道,“公主殿下難道不是來接任仰止城城主之位的嗎?如何跟我們去?而且你貴為公主,身份尊貴,可容不得半分差池,必須有法力高超的護衛伴隨左右,但我們不喜熱鬧,怕是不能同行。”
她如此說,自然是明顯的拒絕了。
達霏霏對此淡然處之,目光輕輕掠過周遭,仿佛生怕風語泄露了心中的微妙,遂以極盡細膩的聲線,壓低了嗓音,緩緩言道,“誰說我一定要接任城主之位了?文祥那小子想要那個位置,就讓他去坐好了,我才不想要做什麽城主,當一個公主,就讓我有夠心累了,若是再加上個城主,那簡直是要了我的命,我可沒有長公主殿下那般厲害。我自知無長公主殿下那般鐵腕與才情,隻願守得自身心暢,不惹塵埃。
“我隻想馳騁江湖,將所見所聞集結成書,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所以,我想要與你們一起,那些護衛,我也不喜,他們不會跟來的,如此,你們大可以放心地帶我一起去大楚了!”
言罷,她眸光流轉,溫柔而堅決地投向沈桑與符雯君,那眼神中滿是對同伴認同與陪伴的深切渴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渴望著被理解與接納。
隻是可惜,世事往往不遂人願,沈桑的回應如同冬日裏的一縷寒風,直接而冷靜,她輕輕搖頭,話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若是如此,我們就更不能與公主殿下同行了。”
聞言,達霏霏明顯有些急了,“為何?”
沈桑淡淡道,“如果我所猜測的沒錯的話,公主殿下想要外出遊曆的意願,怕是沒有得到高山國當今國主的首肯吧,公主殿下這是要借助我們來逃出去,達到你離家出走、雲遊天下的目的。這個責任,我們可擔不起,畢竟若是有一國國主記恨上我們,也是一件很難纏的事情。”
達霏霏麵對真實意圖被窺破的瞬間,非但未顯絲毫慌亂之色,反而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閃爍著不容小覷的堅定,“既然你都猜出來了,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開個價吧,要如何才能讓你們帶我離開。對你們來說,難纏,並非是不能忍受的,而且跟著你們,也能讓我父王更加安心。另外,這也遂了你們的願,那文祥小子,會沒有任何懸念地登臨仰止城城主之位。”
她的視線悠然落定於沈桑與符雯君二人之間,那是一種混合了探究與決絕的光芒,仿佛已在心中勾勒出一幅篤定無疑的藍圖,堅信自己能夠跨越重重阻礙,達成心中所願。
沈桑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卻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荒謬之感,她輕啟朱唇,語帶諷刺,“開價?你當我們這是商鋪攤販嗎?這是關乎生死的決定,怎可兒戲?”
說到最後,她的眼眸瞬間變得深邃而銳利,如同寒星閃爍,不容絲毫輕慢與戲謔。那份嚴肅,如同冬日裏驟然凝結的冰淩,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達霏霏的唇邊勾勒出一抹同樣明媚的笑意,那笑容中仿佛蘊含著世間萬物紛擾的哲理:“紅塵滾滾,熙攘之間,皆為利字奔波。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價碼,若是不能得之,那就隻能說明,你開的價碼還不夠高。所有,你可以盡情開價,我將不惜一切代價,滿足你的要求。”
此言一出,她周身的氣質悄然轉變,那份深藏於心的尊貴與強勢,如同晨曦初破曉的曙光,不可阻擋地照耀開來。
此時此刻,她也終於展露出了她的強勢,屬於她公主殿下身份的強勢。
沈桑對此,麵色未改,心誌如磐石般堅定不移,她輕啟朱唇,聲音裏帶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力量,“那就讓公主殿下失望了,我不會出什麽價碼,公主此後也斷然沒有與我們一同遊曆的緣分,公主殿下就好生待在你的王國之中,那才是安全的。想要得償所願,還是先說服你的父王為好。”
她的語調,冷冽而堅決,透著一股不容任何質疑的堅定。在這位真正的皇室之花——達霏霏麵前,她非但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立場,宛如磐石,屹立不搖。
達霏霏嘴角輕揚,以手作扇,輕拍幾下,眸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鐵麵無私,當真是鐵麵無私啊!我很佩服你的決定,但可惜的是,我可沒想著要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你不同意,自然有其他人同意,而且在你們之中,據我所知,你怕是最沒有話語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