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的雕塑,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宮殿走去。
卡什切伊注視著客人的行動,消瘦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微笑。他仿佛在等待著羅格走過花園,抑或變成一尊新的雕塑。
綠植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齊齊,宛如國際象棋的深色格子,與白色的地板交織在一起。羅格踏進其中,仿佛一枚棋子。
兔子亦步亦趨地跟隨在羅格的腳邊,它低垂著頭,耷拉著耳朵,似乎不敢正視周圍的一切。羅格輕輕踢了它一腳,催促它加快腳步。
湖麵的風很是涼爽,繞在橡樹頂端,吹進棋盤花園。
樹葉的掩映下,麋鹿和鳥雀們注視著這位小客人,好奇他是否能夠踏入卡什切伊的宮殿。
瑪利亞的姐姐們不知何時醒來了,十二位美麗的公主紛紛奔向樓上,好奇地凝視著這位客人。
她們身著華麗的衣裳,風姿綽約,每個人宛如一朵不同的花朵,完美地綻放著,為單調的花園增添了無盡的美麗。
“多麽英俊的小夥子啊,他一定是某個公國的王子。”
“花癡娜塔莎,他還跟孩子一樣小呢!而且,不是什麽王子,隻是一位貴族巫師。”
“小怎麽了!我可以等他。再說了,我們都在城堡呆了近千年,還怕再等幾年嗎?”
“說好的,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
娜塔莎的回答引得周圍的姐妹們笑聲連連,她們悅耳的嗓音在花園中回**,樹上的鳥兒也跟著唱起了歌,形成了一曲美妙的和聲。
“那要看人家喜不喜歡熱情的娜塔莎。”
身著潔白長裙的瑪利亞,獨自站在角落的樹蔭下,與姐姐們的歡聲笑語形成鮮明對比。她靜靜地注視著那位已走過半程的客人,心中毫無憂慮,並不擔心他會成為父親眾多雕塑的一員。
在這裏,任何闖入者都會被卡什切伊奪走靈魂。而那些企圖刺殺他的人,也會被變成永恒的雕塑。
父親不死的傳說隨著風聲傳遍了整個森林,總有人夢想著殺死這位邪惡的不死者,以此成為英雄。
然而,瑪利亞並不認為羅格是這樣的英雄。她從這位客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黑暗深處的氣息,盡管它平靜且溫和,不過那是風暴前的寧靜,仍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
羅格對瑪利亞和她的姐姐們的想法一無所知,也不關心她們的閑聊。在他看來,如果三個女人可以演一出戲,那麽十二個女人就是一場失去指揮家的交響曲。
他穿過一個個修剪整齊的綠格,遇到擋路的雕塑時,便毫不猶豫地一腳將其踢開。在他眼中,這些雕塑不是什麽無辜的人,而是無足輕重的障礙:“什麽破東西,也配擋我的路。”
卡什切伊對羅格的表現頗為滿意,這種霸道的舉止顯然不屬於那些自詡正義的騎士。他從這位客人身上看到了一些閃光點:驕傲、自我,以及隻有貴族巫師才擁有的獨特氣質。
“歡迎我尊貴的客人,伊凡先生。”卡什切伊示意女兒們保持安靜,他把手掌放在胸前,微微鞠躬,以示尊敬。
“謝謝。”羅格微笑著,輕輕拽著兔子的耳朵,打趣地說:“你剛才不是說曾經養過黑兔子嗎?如果把它扔進壁爐,沒準兒真能變成黑色的。”
兔子聽到這話,立刻嚇得渾身顫抖。它的短尾巴緊緊縮著,一串黑色的圓球被嚇得從體內排出。
旁邊的公主們笑得前仰後合,她們從沒見過這麽膽小的動物。
卡什切伊微微皺起眉頭,目光落在兔子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或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有趣的偽裝。請進吧,伊凡先生。”
他們走進大門,宮殿內部是一座晶瑩剔透的舞池,橡樹上的鳥雀們迅速飛來,口中叼著水果。
“我這裏的客人並不多,你是為數不多的貴賓。”卡什切伊舉起一杯果汁,輕輕嚐了一口,“作為魔法王國的君主,他們來到這裏都有自己的請求。”
“有人追求黃金、寶劍、美人,甚至權利和生命。但你這麽年輕,在我看來,你現在並不需要這些。”
卡什切伊的目光中透露出好奇,他詢問道:“伊凡,能告訴我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麽嗎?”
羅格與他四目相對,毫不躲閃。他的心中快速閃過各種念頭,並對眼前的巫師做出了初步的評估。
在這座魔法王國的城堡裏,正如兔子所說,卡什切伊是這裏的王。羅格能夠感應到,他能支配這裏的一切。這種感覺,就像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一樣,無所不能,卻又深不可測。
羅格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我來尋找一隻火鳥。”
他的語速很慢,同時認真觀察著卡什切伊的反應。老巫師聽到“火鳥”這兩個字時,瞳孔瞬間收縮。然而,他的表情卻依舊溫和,沒有絲毫變化。
但是這短暫的變化,已經被羅格敏銳地捕捉到了。看來兔子說的是真的,東羅馬的火鳥確實在卡什切伊手中。
“卡什切伊先生,我在英國見過那種神奇的魔法生物。”羅格舔著嘴唇,裝出一副貪婪的樣子,“它在火焰中重生,永不死亡。”
“可它在一位強大的白巫師手裏,並且和那位巫師的家族有契約……”羅格故意停頓下來,然後搖搖頭,似乎有些事情不便說出口。
卡什切伊聽到另一隻火鳥的消息,心裏並不相信這是真的。在他看來,伊凡肯定是得知不死鳥在自己手裏,所以想要奪走它。
他的眼神中閃過幾道寒光,心裏冷笑,又是一個偽裝的強盜。不過,相比於其他不速之客,至少伊凡表現得很誠懇。
羅格從袖子裏取出一根羽毛,它來自鄧布利多的福克斯。隻要付出一定加隆,就可以在對角巷的魔藥店買到。
“你看。”他說著把鳳羽遞給卡什切伊,介紹道:“這是英國巫師的魔杖材料,來自那隻神奇的鳳凰。”
“鳳凰?”卡什切伊輕輕撫摸著羽毛,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真是美麗的生物,每一處都充滿著火的靈動。”
他發出由衷的感歎,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向往和渴望。原本平靜如水的心境,也被眼前這根鳳羽激起了無盡的貪念。
他的目光轉向宮殿的側廳,女兒們已經換上了盛裝,正準備為客人表演一場華麗的輪旋曲。
卡什切伊不由自主地望向瑪利亞。她與其他姐姐們不同,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許多年前,她曾趕走巴巴亞加,救下了那隻灰鳥。
後來,卡什切伊把那隻灰鳥逆轉成了一顆充滿魔力的蛋,並將自己的靈魂附著其上。從那以後,他成為了永恒的不朽者。
歲月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飄落的雪花,輕輕一抖,便能擺脫它的糾纏和束縛。
作為一位早已超越凡人界限的不朽者,他一直享受著無盡的歲月帶來的樂趣。自己的生命如同橡樹城堡一樣,雖然曆經風雨,卻始終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然而,當羅格提到世界上還有另一隻不死鳥時,並確定那是真的時,他心中的恐慌和嫉妒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開來。
他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隻鳳凰的存在。對他來說,不朽是一種特權,是他獨有的秘密。自己對永恒生命的滿足和自得,是不容任何人分享的!
卡什切伊不願意與他人共享這份特殊,更不願意麵對可能出現的競爭和威脅。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另一個巫師的猜忌和敵意,這種情緒讓他感到既痛苦又矛盾。
此時,他的心境如同橡樹城堡的通道一般錯綜複雜,充滿了曲折和迷霧。
宮殿頓時陷入了沉默,公主們在旁邊等待著,卻遲遲不見父親的指令。
“英國巫師?”卡什切伊追問道。
“對,就在蘇格蘭高地上。”羅格毫不猶豫地透露了鄧布利多的信息。賣了,但沒完全賣。
卡什切伊點點頭,嘀咕道:“那個有梅林的島嶼。”
他已經很久沒離開自己的橡樹城堡了,對外界的情況知之甚少。他敲了敲座椅,一本厚重的魔法書從外麵飛來。
書上畫著各種抽象的圖案,還有一段段奇特的字符,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卡什切伊保持著舊時代巫師的優雅,他的目光在魔法書上細細掃過,聲音中帶著一絲追憶:“梅林,找到了。果然是他,由夢銀妖和凡間女子結合所生的怪胎。”
“他已經去亡者的世界了……”羅格剛想補充,但卡什切伊打斷了他,語氣堅定地說:“不,孩子,那是梅林。”
“他有著來自惡魔的血統,擁有非凡的力量和智慧。他沒有死亡,而是行走人間。”卡什切伊的語氣中透露出對梅林的敬畏。
“行走人間?”羅格對梅林的了解並不多,通常隻在感歎時發出一聲:“梅林在上。”他從未想過這位傳說中的巫師可能還活著。
“他擁有變形術,可以變成老人、孩子、侏儒甚至還有動物。”卡什切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在暗示對方,蘇格蘭和威爾士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他的話改變了羅格的認知。如果梅林沒有死,他在哪裏呢?又在做什麽呢?
羅格不由得想起了霍格沃茨,想起麥格教授的變形術。那是多麽神奇的魔咒,擁有幾乎可以改變一切的力量。
除了這種魔咒,他還想到了一個人:尼法朵拉·唐克斯。她是天生的易容馬格斯,可以輕易改變自己的容貌。
從卡什切伊的描述來看,這種能力似乎來源於梅林。或者,是夢銀妖。
“您說的對,先生,那裏很危險。”羅格表情嚴肅,接著說:“所以我離開了英國,來到東歐的森林尋找傳說。”
“羅馬分裂的時候,傳教巫師曾來過這裏。他們帶來了另一隻不死鳥,或者說是芬尼斯塔。”
這個名字一出,卡什切伊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他心中十分疑惑,為何外界還流傳著火鳥的故事。他明明已經清除了所有知情人,抹除了所有記載。
“難道,城堡裏有叛徒?”他暗自思忖。
“芬尼斯塔?”卡什切伊點點頭,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聽說過,它確實就在這裏。”
“真的嗎?”羅格激動的跳了起來,迫不及待地追問:“您快告訴我它在哪裏!那可是鳳凰啊,擁有強大的魔力和不死的秘密。”
“恐怕很難。”他搖晃著杯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它在一個老巫婆手裏。她很危險,沒有巫師能殺了她。”
“我的領地隻在黑湖上,外麵的森林都屬於她。她在那裏設定了很多規則,即便梅林麵對她,也沒有獲勝的把握。”
看著眼前的伊凡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卡什切伊嚴肅的說:“規則,你懂什麽是規則嗎?”
“就像幹枯的樹木會著火,瀑布往下流一樣。在巴巴亞加的森林裏,所有人都必須遵守那些規則。”
“風是她的信使,葉是她的眼睛……”卡什切伊毫不吝嗇的宣揚老巫婆的恐怖,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
巴巴亞加是比他更加古老的巫師,他根本無法殺死對方。
羅格在心裏暗暗說道:沒錯,巴巴亞加確實很強。可她已經死在自己的規則裏。君以此始,必以此終。
他表麵上裝作失望,繼續與卡什切伊周旋:“你的意思是,鳳凰根本得不到?”
兩個人都是老戲骨,表情和語氣都讓人深信不疑。但羅格掌握的信息更多,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卡什切伊的表演。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英國的鳳凰。”卡什切伊似乎在誘導羅格,讓他說出更多。
“福克斯?”
“哦,它叫福克斯嗎?”卡什切伊滿意的點點頭,心裏暗自得意,眼前的小家夥已經上鉤了。
他打算從羅格那裏套出更多的信息,然後就可以動手了。不過,並不是去蘇格蘭找福克斯的主人,而是繼續苟在橡樹城堡等待。
耐心是一種美德,而無盡的生命給予了卡什切伊無窮的底氣。和他同時代的巫師,有些比他更加聰明、更加強大。但死亡能夠帶走所有,唯有剩者為王。
“急什麽呢?說不定威爾士的森林裏,還有梅林那個恐怖的半人類巫師。”卡什切伊在心裏安慰自己。
他相信,隻要那個擁有福克斯的巫師老死了,自己就能抓到第二隻不死鳥。
“能告訴我擁有它的叫什麽巫師嗎?”
“這……這不太好吧。”羅格故意猶豫,並不打算輕易透露鄧布利多的名字。
卡什切伊笑了笑,朝著側廳拍拍手。宮殿裏響起了優美的樂曲,公主們翩翩起舞,為客人表演輪旋曲。
十三個女人展示著自己的美麗,好似自然的精靈,完美而優雅。她們的動作舒展自然,歌聲宛如百靈鳥的鳴叫。
她們絢麗的服飾,隨著音樂的節奏優雅地旋轉、跳躍,猶如一朵朵盛開的花朵。每個人的舞姿各不相同,但又十分和諧。每一個動作都充滿韻律感,仿佛在講述美麗的故事。
整個舞池在她們的舞蹈下,變成了一個夢幻的世界,充滿了浪漫和**。她們仿佛編織著一個美麗的夢境,用輪旋舞的美讓人陶醉其中,讓所有煩惱和憂慮都煙消雲散。
卡什切伊欣賞著女兒們的舞蹈,他不相信,伊凡會不動心。
“我這些女兒一直生活在這裏,或許,她們應該出去看看。”卡什切伊微笑著,但羅格的眼神中隻有對舞蹈純粹的欣賞。
他不知道伊凡是不是裝的,畢竟很多人都是假正經。隻要女人脫掉自己的偽裝,男人會立刻暴露內心的凶性。
如果無動於衷,隻能說麵前的女人不夠美,不足以讓他動心。或者,對方喜歡的類型不是大眾口味,需要另外製作。
“海倫娜!”卡什切伊朝下麵喊道,隨即,一位個頭嬌小的可愛女孩,紅著臉走來。
她不時偷偷抬頭,看向左邊的客人。麵前的男孩,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是我最小的女兒。”卡什切伊平靜的撒謊,“年輕人,可以多了解一下彼此。”
“天色不早了,今晚可以住在我的城堡裏。其他事情,我們明天再聊吧。”
他對海倫娜很有信心,即便她不行,還有十二位女兒作為備選。冰冷的瑪利亞、熱情的娜塔莎、成熟的奧莉、野蠻的索菲亞……
卡什切伊相信,總有一款適合對方。甚至於,排列組合也可以。他是一個貴族,原則上從不勉強別人。
海倫娜見父親離開,長長的眼睫毛不停跳動。她的眼睛很勾人,清純的目光配上羞澀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兔子該洗澡了。”羅格連忙拽起兔子,指著它身上的爐灰說:“明明是隻白兔子,卻不愛幹淨。”
瑪利亞緩步走來,笑著說:“我帶你去房間吧。”
“哼!”海倫娜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狠狠的踢了空氣一腳:“臭妹妹,跟我搶男人!”
“姐姐,就瑪利亞那個冷性子,誰會喜歡她呀。”
大廳裏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如同鳥兒吵個不停。
瑪利亞站在門口,冷冷地發出警告:“你最好早點離開。”
羅格凝視著她,突然問出一個簡單但詭異的問題:“為什麽她們沒有影子,而你有?”
瑪利亞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她緩緩轉身,目光如冰,沉默了片刻。
忽然,她把手擋在身前,輕聲說道:“因為,我隻是一件容器。”
羅格的後背瞬間湧起一股寒意,而瑪利亞的影子隨著她的主人一同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