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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迷迷糊糊的睡著,大腦裏閃現出奇奇怪怪的人物。她看見大二時,在上遊泳課的自己,在下水的地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用手緊緊捏住邊緣處的鐵欄杆。而她身邊的同學,紛紛練習著閉氣,搖晃手臂。而她不敢動,哪怕身體浮著,但一定要拉著支柱。在遊泳池邊站立著的老師著手中拿著一根竹竿,偶爾引導幾位同學。她一直不敢動,然後有老師訓斥她,放開鐵杆,試一試自己遊,她不敢,然後那老師直接用竹竿打她的手,她這才被迫放開竹竿,可身體在越發的沉重。

她看見自己沉到了某一個地方,那裏有山有水,有人在叫著溺水了。她一下子吃驚,便跟隨上去,甚至很勇敢的跳到水中,去救那位溺水了的人。她遊得很快,可她記得自己明明不會遊泳,當她遊到那名溺水的女子身邊後,很容易的便將其救起。

到了岸上,她去看那溺水的人,發現——那是她自己。

她嚇得一下子醒了過來,大口的喘息著。好像她眼前還浮現著那副畫麵,自己*的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夜太過安靜,將她的喘息聲無限放大。不用手摸,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浮著一層汗水,有些正慢慢向下滑,好似有螞蟻在臉上慢悠悠的爬著。

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能看到不少東西的輪廓。房間裏有一台挺老式的電視機,當時那個牌子在國內幾乎家喻戶曉,可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選擇了,甚至那公司也開始賣手機,隻是都回不到當初的輝煌了。她一直沒有開過這電視,有點好奇它究竟有沒有壞。

離電視機不遠便是窗,窗簾正反複搖晃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它。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理就是小時候看了恐怖故事後,一個人躺著,怎麽也睡不著,很害怕。隻是小時候,可以跑去挨著姐姐睡,或者開著燈睡,在臨睡著告訴母親,等自己睡著了一定要來給自己關燈。

她不想動,剛才恐懼的心理慢慢在消散,她正準備繼續睡時。突然響起了吱呀吱呀的聲響,她的心猛的跳起來,眼睛看向聲源處。

門,在這一刻,緩緩的移動著。

一點一點打開,吱呀吱呀的聲音被放大在腦海,讓她大腦幾乎停滯了運轉。可她忘記了去開燈,反而隻是呆呆的盯著那一處。

很可笑,她竟然想著,如果是鬼,她該怎麽去做。

黑暗中亮起了一束淺淺的白光,展易銘抬起頭,發現了坐在床上的女人,“還沒有睡?”

她張張口,想說,睡了怎麽能“享受”到他撞鬼嚇人這精彩的一幕,卻什麽也沒有說。

展易銘走過來,將燈打開,這才看向她,臉色慘白,臉上冒出不同尋常的汗珠,正向下翻滾著。一時間,他的臉色又陰沉下來,“我就這麽可怕?”能把你嚇成這樣?

沈西菱的眼神向他轉去,動動嘴角,妥協一般開口,“做噩夢了而已。”

“我也跑進你的噩夢裏去了?”

她收回目光,後悔剛才為何要去接他的話。她下了床,又去找幹淨的睡衣來,全身像泡在水中似的。展易銘就站在一邊,看著她的動作,不言不語。

從浴室裏走出來,她看見他站在窗口,視線盯著窗外。並未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又爬到了床上,現在連話也不想多說。

展易銘的左手食指上裹著一根煙,他裹著的力度稍大,現在煙從中間竟然折斷開來。他這才轉身,盯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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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展曉安不用去學校。沈西菱難得的在後半夜睡得很不錯,穿戴好後下樓,便看見展曉安和展易銘在客廳裏玩著拍掌,一起數數,數到固定的數字時就將手掌伸出來合拍在一起。很簡單的遊戲,她念書的時候也喜歡和同學玩,展曉安很是開心。

沈西菱站著不動,她有點想當自己透明。這對父女相處得很好,在她不在的這些年裏,他們同樣相處很好。她自己像一個侵入者,讓自己接受這樣的生活的同時也讓他們接受了這樣的生活。這究竟該不該,這究竟又該算什麽。她從未如此後悔過,如果她不再回來,自己不會這樣每天精神高度緊張,而他們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吧。安安看她的目光,總能讓她心痛,難以忍受。

但說這些,一點用也沒有。

她慢慢的走下來,安安笑看著媽媽,告訴她他們已經吃過早餐了,誰讓媽媽愛睡懶覺來著。

沈西菱原本沒有什麽食欲,但安安很明顯是讓她自己去做吃的,她猶豫了一會兒,就去廚房下了點小麵。

麵看上去很可口,聞上去也很香。展曉安也不和爸爸玩了,跑到沈西菱麵前,嘿嘿笑了一聲,“媽媽,我又餓了。”說著拍拍自己的小肚皮,一臉饞相。

沈西菱心底的那些憂慮因安安這表情仿佛烏雲見日,她去拿出一個小碗,將自己碗裏的麵條渡一些到小碗裏,嚐了味道,覺得差不多後才給展曉安。

展曉安坐在媽媽的旁邊,拿著筷子胡亂的攪著,看上去的確被吸引得食欲大開。

沈西菱吃了幾口,就拿餐廳紙給展曉安擦嘴,展曉安吃飯永遠都能將油漬灑到身上的各個角落,。

“爸爸,這麵條好好吃,你要不要吃?”展曉安得到好處還不忘記自己爸爸,

展易銘看了過來,不著痕跡看了沈西菱一眼,“爸爸不餓。”

“爸爸沒有口福。”展曉安連湯汁都一起喝了。

沈西菱和展易銘像很有默契,都陪在安安身邊,但隻看著,兩個人之間並不說話。大概也沒有可以聊的話題,同時又擔心哪一個話題讓彼此不愉快。立即就能鬧起來,然後不可控製。隻是彼此無意撞到目光時,總含著那麽點深意,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不願意去討好他,也不願意當一個傻子告訴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生。哪怕她自己問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麽,也回答不出來。

而展易銘也多半沉默,對著展曉安能有說有笑,轉開身後就立即變了臉色。

在這一點上,沈西菱覺得她和展易銘大概一樣虛偽。他們都在用薄弱的平和包裹著展曉安,不知道哪一天,這平和就會被打破。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下下一秒。

展曉安在院子裏玩著秋千,展易銘在後麵推著,父女倆玩得很高興。展易銘怕力度太大,安安會摔著,但安安則興奮著可以被甩到更高。

沈西菱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手機顯示著來電。

很少人會給她打電話,尤其是這段時間。手機號是一串數字,她有點好奇,原來是某個同學,打電話來告訴她,他們準備一起回一次學校,不少同學都參加了。相當於一個小活動吧,主要還是聯係感情。

她盯了那對父女一眼,有些猶豫。

展曉安卻在這時跑了過來,“媽媽,我們一起去遊樂場玩。”

展易銘站在展曉安的身後,目光裏若有所思。

孩子期待的眼神像夜裏最閃亮的那顆星,沈西菱原本還有些猶豫,此刻卻不用猶豫了,摸著安安的頭,“好。”

展曉安高興了,一隻手牽著媽媽,一隻手牽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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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樂場裏,展曉安想玩什麽,他們都會應允。有些項目,大人不好跟著,他們就一起在外麵等著。展曉安則在那邊大喊大叫,或者喊著爸爸媽媽,小孩子嗓音大,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

有一對夫妻就站在他們身邊,笑著說他們的孩子也在裏麵玩,隨便問了展曉安多大的搭訕問題。大概是他們之間太過安靜,沈西菱會一一作答,降低彼此間的壓強。

他們還是和在別墅時一樣,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彼此間也沒有任何話題。

回到家後,展曉安是暢快又舒服,高高興興的去看電視去了。

沈西菱去在這種環境中,感到某些東西快要破土而出了,她很去抓住那究竟是什麽,可怎麽也抓不住。

展易銘看過那對母女後,接了個電話。他也很壓抑,尤其是看到沈西菱言不由衷的配合,他不敢說話,害怕一開口他們便又是無休無止的爭吵,這種日子,看上去好累。

他知道現在的相處方式肯定極度錯誤,但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他很開心,終於多了一個不是言不由衷的借口了。他不用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然後對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展易銘走到展曉安身邊,摸著丫頭的小腦袋,“爸爸出去一下。”

展曉安點點頭,沒有當一回事,玩得有些累了,想睡覺。展易銘見丫頭的樣子,還是將她抱到房間,讓小丫頭安安心心的睡一覺。

他從二樓走下來,就看見沈西菱坐在那轉椅上,見到自己後,目光直直的落了過來。不由得放慢了速度,等待著她會說些什麽。

沈西菱抿抿嘴,她沒有出去,留在了家裏,是她自己樂意,自己願意。卻在他接過電話後,見他立即要出去,心裏的不平立即升騰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對,就好比在寢室裏麵,見到地麵髒了後,她主動去掃了一次。然後室友每次都用一副應該你掃的表情看她。而她掃地的原因,隻是希望大家都能這麽做而已,而不是這就是她應該去做的。

“去哪裏?”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此刻帶著三分怒意,三分不平。

展易銘站定,盯著她看了半天,也解釋不出個什麽來,冷了語氣,“有事。”

每次都是這樣,她握緊了自己的事。

“你倒天天都有事,就別人沒有事,應該在家照顧孩子?”她沒有什麽表情,甚至不想去看他。

留在家,她也多半不去看他,可看到他這麽從容的出門,她就是渾身都不痛快。

甚至她很惡毒的去想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不痛快,安安可以很開心,他也過得很爽快,為何隻有她自己這麽難受?

展易銘看著她,眼神慢慢的變了,像知道她隻是在找茬,不願意搭理她。

他不理會她,直接走到門口。

沈西菱再看過去時,就看到他碩長的背影。黑色的身影,顯出幾分冷色調,背對著她,像是刻意的冷漠。

而她是那個刻意被冷漠的對象。

“你的事很多,要不說說看,是去看豔舞呢還是陪那些年輕又漂亮的小女生喝酒聊天,或者是去某個固定異性那裏……”她刻意頓了一下,“哦,我想多了,你肯定是去見客戶了,我竟然能將你這麽大公無私犧牲私人時間的公事想歪,可真不知好歹。”

展易銘的腳步停在那裏,聽到她的話後轉過身,舉起他的手指著她,“你可不就是不知好歹!”

連他的眉毛都聳著。

她卻笑了,“請問,什麽才叫做知好歹呢?我洗耳恭聽。”

展易銘瞪著她半響,“你這麽處心積慮的想要激怒我,你究竟想做什麽。”

她的表情摻雜著無奈,“處心積慮,你太看得起我了。”

展易銘卻向她慢慢走去,“別否認得那麽快,既然做了,就別怕承認。”

“神經。”

“我要不神經,會娶你?”他可不就是發神經嗎,全世界的人都勸他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就他自己不信邪。

她和他對視,“是啊,你他媽就一神經病,現在還要把別人也逼成神經病。”她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展易銘死死的瞪著她,“你有事沒事找茬,我們究竟是誰在逼誰啊?”他的眼神陰霾起來,“沈西菱,別把我當傻子。這麽些天來,無論我做什麽說什麽,你一直給我冷臉,一直不肯滿意。我做什麽你都不滿意,其實你是不滿意我這個人吧?”

她歪過頭,像是不屑和他說這話。

他卻沒有打算到此為止,“從杜延恒出現後,你就對我陰陽怪氣,是覺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吧?那我告訴你,你想也別想,你別說天天這樣撒潑,就算是天天哭鬧,我也有本事將你關在這裏,你看我敢不敢。”

沈西菱這才對上他的目光,冷冷的看著他,“你調查我?”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臉輕鬆的表情來,“否則怎麽能看到你們恩愛如初的畫麵呢?不看到,太可惜了。”

沈西菱上前就用腳去踢他,他則抓住她的手,限製住她的動作,“你我會甘心就這樣帶綠帽子?不想我做出什麽事來,就給我自覺點。”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不順,這一章感覺沒有寫好,大家見諒。最近好熱啊,感覺人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