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確信自己的狀態還不錯,除了有點兒虛之外。
她甚至連暈都隻暈了一會兒,還沒等雲止風把她抱到台下,她就迷迷瞪瞪的又醒了過來。
除了說話都有點兒費勁。
“但是我真的非常好,而且我再說一遍,我這麽說絕對不是為了省掉叫醫修的錢!”
宋南時再次強調。
這話她不強調還可信一些。
她一強調,正抱著她往醫修處狂奔的的雲止風人都氣笑了。
他直接把宋南時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毫不客氣道:“你給我閉上嘴省點力氣,醫修的錢我出,你老實點兒!”
宋南時被迫埋胸,人都虛成這樣了,還忍不住在心裏想,雲止風鍛煉的是真不錯。
然後她聲音悶悶道:“請對你的債主放尊重一點!”
人都成這樣了還這麽能貧,雲止風這次是真的確認她狀態不錯了。
他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低頭想說什麽,就見宋南時埋在他懷裏的黑黝黝的腦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雲止風肌肉一緊,繃著臉問:“你幹什麽?”
正虛著的宋南時頭腦不清醒,下意識就道:“雲止風,你還是穿那件在萬劍山買的衣服吧,那個針不戳。”
雲止風:“??”
那個有什麽不錯的?連最基礎的合身都做不到,穿在身上緊的他連呼吸都不暢。
他有點兒懷疑宋南時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但是幸好,無量宗準備的醫修就在賽場外候著,專門應對各種突**況,他們一見擂台上有個人倒下了就火急火燎地準備了起來,等雲止風抱著人跑過來的時候,當即就有幾個醫修抬著擔架把宋南時接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醫修雷厲風行地問道:“病人傷到了哪兒?”
正琢磨著宋南時剛剛那番話的雲止風下意識道:“腦子。”
那醫修一愣,當場就驚了,不可置信道:“咱們無量宗的大比居然已經凶殘如斯了嗎?比試歸比試,哪個王八蛋往腦袋上砍的!”
跟著跑來的王八蛋葉黎州:“……”
他大呼:“我冤枉!”
然後他就不可置信地看著雲止風,悲憤道:“我不就是暴露了你說夢話的毛病嗎?你這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會冤枉人!”
雲止風:“……”
他覺得腦仁疼。
他錯了,不是宋南時傷了腦子,是他自己傷了腦子。
他隻能道:“麻煩醫師幫她看一下。”
醫師狐疑地看了一眼他們倆,又去看宋南時。
左右查看一番,他不由得鬆了口氣,道:“沒什麽大問題,沒有內傷,隻有一些輕微的外傷,她精神不振是因為靈力耗盡,這個等她自己恢複過來就行了,你來不來都沒事,當然,既然來了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開些補藥。”
宋南時當即睜眼,道:“自己恢複!自己恢複!”
雲止風見狀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醫師都說沒事,她自己還能這麽活蹦亂跳,看起來是真沒什麽大事了。
他一本正經地對醫師道謝。
醫師笑眯眯:“沒關係,畢竟我們也是收錢的。”
雲止風:“??”這不是沒拿藥?
便聽醫師笑眯眯道:“看診費誠惠三十靈石。”
雲止風:“……”
你們無量宗是真的黑。
宋南時聽著也有些心虛,“要不……”
她話沒說完,他低頭,道:“我說了,我替你出。”
三十靈石徑直出現在了那醫修懷裏。
雲止風言簡意賅:“診費。”
宋南時:“!”
在她眼裏,這三十靈石硬生生被他甩出了三十萬靈石的氣場。
她承認,這一刻,她被他帥到了。
追過來的諸袖見狀也是眼神動容。
她不由得對江寂低聲道:“他替師妹出了三十靈石啊!他好愛她!”
江寂:“???”
三十靈石都算愛了?這是什麽鄉村愛情嗎?
真正需要看腦子的真的不是自己二師妹嗎??
雲止風付了錢便低頭問宋南時:“你是要在這裏休息,還是在觀眾席上看接下來的比賽?”
這還用選嗎?宋南時當即就道:“去看比賽。”
雲止風聞言下意識地俯身,想把她抱回去。
然後對上了宋南時一雙清冽的眼。
他頓了頓,最終把她背在了背上。
宋南時趴在他背上,一時間心裏居然有些可惜。
然後又趕緊反省。
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他都這麽仗義了,你居然饞他身子,你下賤!
這麽念了一通,宋南時心平氣和的被送到了觀眾席。
靈力耗盡虛的快,恢複的也快,宋南時這會兒自己坐著已經沒問題了。
剛剛宋南時突然暈倒的時候比賽就暫停了,這會兒他們都回來了,裁判長老見人沒事,便宣布重新開始。
宋南時挑戰結束,接下來就是葉黎州。
葉黎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挑戰元嬰期。
笑話,他已經輸了一場了,金丹檔位的兩千靈石被宋南時贏走,現在隻能拿一千靈石,那不就等於白來了嗎?
所以他就準備劫富濟貧。
被他劫富濟貧的元嬰期冠軍上台的時候都在苦笑。
無量宗大比的冠軍挑戰少有能成功的,他便也覺得自己的元嬰期冠軍這次是穩了,誰知道……
看完宋南時和葉黎州的比賽之後,他是真沒信心說出“穩了”,這兩個字。
元嬰期冠軍被迫應戰。
他們打的時候,雲止風低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宋南時,突然問:“你和葉黎州打的時候,是在用卦象算他的下一步動作嗎?”
宋南時便道:“對,我這越是取巧了,要是真拚蠻力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贏。”
雲止風便笑了一聲,道:“你是卦師,他是刀修,你拚蠻力拚不過他,他拚算卦難道能拚得過你?各展所長罷了,敗了就是敗了,他要是找這般借口,我看不起他。”
宋南時便矜持中難掩得意地笑了起來。
雲止風見狀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低聲問道:“他出刀很快,你在戰鬥中也能算的這麽快嗎?”
宋南時想了想,道:“我肯定算不了這麽快,但是我在戰鬥中算的每一個卦象,其實也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卦。”
她當時幾乎山窮水盡,不想辦法就得下台,於是滿腦子都是師老頭的話。
你卦師的優勢在哪裏?
她的優勢當然是算卦,是預知。
戰鬥中,她自然算不了一個完整的卦去預知對方。
但是隻是預知對方的動作的話,她需要那麽完整的一個掛嗎?
她不需要。
於是命盤每一次光芒閃爍,都是她一個卦象的開始,這卦象隻持續不到一秒鍾就又被她自己迅速掐滅,她就這麽憑借著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卦象的指引,直接跟著直覺莽了上去。
宋南時沒接觸過除師老頭以外的正經卦師,不知道別的卦師戰鬥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但她隱隱覺得,若是有一天她戰鬥的時候不需要卦象的指引便能直覺到對方的動作,那該有多可怕。
原來這就是卦師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那麽問題就來了。
宋南時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個方法是師老頭教她的,那他肯定也會,但若是他也掌握了這種戰鬥方式,又怎麽可能在修真界寂寂無名?
宋南時沉思的時候,台上的葉黎州已經把元嬰期的冠軍給挑了下去。
“勝者,葉黎州!”
這下台下是真的嘩然了。
往年,幾屆宗門大比能出一個冠軍挑戰逆風翻盤的都能算難得一見了,這一屆居然一連出了兩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連著挑戰成功的案例給了那名落敗的元嬰期修士自信,那元嬰期修士落敗之後咬了咬牙,直接道:“我要挑戰化神期!”
宋南時刷的一下就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然後他就讓其他人明白,逆風翻盤這種事情,不是偶然,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那元嬰期的修士從上台到落敗,不到十招。
台下一片寂靜。
隻有葉黎州豎起大拇指道:“牛批!”
隨即他直接看向了裁判,問:“我能再次挑戰嗎?我想挑戰雲止風。”
按理說是能的。
但是越一個境界挑戰已經是千難萬難,越兩個境界,那豈不是自不量力?
最起碼無量宗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幾個裁判對視了一眼,裁判長老點頭,道:“可。”
葉黎州聞言,興衝衝的就要上台。
然而在上台之前,他卻又突然回過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冷不丁看向台下。
都有人以為他是臨到頭要後悔了。
誰知道卻見葉黎州看著宋南時,像是受到了宋南時啟發一般,格外認真道:“我隻要還剩一口氣沒被打死,你就不要給我叫醫修,別人叫醫修你也幫我攔著,你懂我的,對吧!”
宋南時:“……”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越了一個境界挑戰隻是為了搞錢,要是有真正的危險打死她也不幹,但是這個葉黎州不一樣啊。
這兄弟是真的想玩命啊!
宋南時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雲止風身上。
雲止風臉色漆黑一片。
此時此刻,他有一種把這玩意直接打死在擂台上的衝動。
最終雲止風還是沒打死他,他隻是用最快的速度把這糟心玩意給打下了擂台。
由此,冠軍挑戰才算是正式結束。
宋南時如願以償地拿到了金丹期兩千靈石的獎勵。
雲止風保住了自己化神期四千靈石的獎勵。
然後,剛領完獎下台,雲止風就把手裏還沒捂熱的靈石丟進了宋南時手裏。
他道:“借你的那三千靈石的本金,還有一千靈石的利息。”
等於這一趟他是替宋南時打工了,打到最後一分沒落下。
宋南時接住,笑得直接眯起了眼。
這一幕就這麽落在了二師姐眼裏,她先是一喜,隨即就是悲憤。
做人就不能誠實一點嗎?雲止風都直接把工資上交了!你們還敢說你們之間沒什麽?
然後她就對上了宋南時的視線。
宋南時頓了頓,莫名讀懂了她眼神裏的意思。
然後她找了個機會背著眾人冷靜道:“師姐你別誤會,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麽。”
要是有什麽,那也是單純的債權關係。
諸袖:“……”
你看我信嗎?
……
他們這群人裏直接出了三個冠軍,頒獎結束之後,眾人本想聚一聚慶祝一下的,誰知道還沒走出比賽場,便有一個小童走了過來,說掌門想單獨見見宋南時。
單獨見她?
宋南時愣了愣。
但她很快又回過神來,對眾人道:“那就今晚再聚,你們先回去吧。”
她轉身跟上了小童。
掌門就在賽場外的一個暖閣裏等她。
宋南時還是第一次單獨見掌門,先好奇地看了兩眼,也不怎麽怕,便走過去,道:“掌門,你找我?”
掌門衝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前麵的蒲團道:“坐吧。”
宋南時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
掌門見狀便笑了出來,道:“你這脾氣,倒是和師叔像,不愧是他教出來的。”
掌門的師叔,便是師老頭。
但宋南時畢竟還是殷不歸的弟子,掌門這次卻直接說她是師老頭交出來的……
宋南時直接問道:“我師尊怎麽惹到您了?”
掌門也不意外她能猜到,一聽這句話,臉直接就黑了。
但他卻也沒有直說,隻道:“這次宗門大比之後,你直接帶著你幾個師兄妹先離宗一段時間吧。”
離宗?
宋南時若有所思。
掌門這話……很有問題啊。
如果是師尊那邊真有什麽事的話,她上有師兄師姐,掌門怎麽著也不應該找她囑咐啊。
而且蘭澤峰管事的一向是二師姐。
他卻沒叫二師姐,那就證明這件事多半就和二師姐有關。
師尊,二師姐。
宋南時吐出了一口氣,心裏隱隱有些明白了。
火葬場女主,最重要的當然是要火葬場。
這次他們回來之後,師尊直接就閉關了,宋南時就知道二師姐肯定做了什麽。
而火葬場無非就那幾樣,虐身虐心,心魔橫生,求而不得。
掌門都看出來什麽了,那師尊多半是要主動火葬場了。
宋南時想了想來之前還一臉八卦幽怨地看著自己的二師姐,又想了想目下無塵的師尊。
她直接道:“沒問題,我明天就把他們全都弄走,你什麽時候解決了師尊我們什麽時候回來!”
掌門一口茶險些嗆住,出胡子瞪眼:“怎麽說話呢!”
宋南時低頭懺悔。
掌門見她油鹽不進的樣,愁苦地撓了撓頭,道:“行了,你回去吧,知道了就好。”
宋南時起身就準備走。
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頭,道:“掌門,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拜托您幫我看著點兒師老頭……師長老,他不能再喝酒了。”
掌門頓了頓:“好。”
看著宋南時的背影,他長歎一聲。
多好一個徒弟。
殷不歸,你還真是作孽!
……
另一邊,宋南時說了今晚再聚之後,雲止風就一刻也沒留,直接回去,仿佛急著幹什麽一樣。
葉黎州好奇地跟著他,回到他租住的房間之後,就見雲止風把儲物戒的衣服全都倒在了桌子上,手裏還正拿著一件衣服皺眉打量。
葉黎州:“怎麽?你要洗衣服?那連我的一塊吧。”
雲止風看也沒看他,仍舊是皺眉打量著手上的衣服。
葉黎州便發現那些衣服都是幹淨的,應該不是要洗衣服,而是要換衣服。
但就算是晚上聚會,一個大男人,有必要特意換身衣服嗎?
葉黎州不解。
於是他也跟著好奇打量。
然後就發覺,這衣服……真緊。
比雲止風的體型得小了一號。
葉黎州提醒他:“這個不合身。”
雲止風:“我知道。”
然後他頓了頓,若無其事般道:“那……若是有人喜歡看別人穿不合身的衣服,是因為什麽呢?”
葉黎州:“……”
他看了看這整整小了一號的衣服,又想了想它穿在雲止風身上的樣子。
然後他脫口而出:“那還能因為什麽啊!這是變態吧!建議打死。”
雲止風:“……”
他放下衣服,麵無表情:“你想打架嗎?”
葉黎州:“???”
我好心提建議,為什麽要打我?
但是葉黎州想了想,當即又興奮了起來。
他長刀一抽,往桌子上一拍,桌子直接碎了一地。
他大馬金刀道:“好啊!擂台上我就沒打盡興!台下咱們正好可以慢慢打,來吧!”
雲止風麵無表情地看著碎了一地的桌子。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葉黎州一個金丹期為什麽還能窮成這樣了。
八成是賺的沒有賠的多。
他拿著自己的衣服後退兩步,麵無表情道:“你賠。”
葉黎州笑容一僵,長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