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果真是來者不善
新盤下來的酒樓裏,烏煙瘴氣,綠蘿她們已經按照吩咐有條不紊的收拾起來,經久累積的灰塵,此時因為驚擾而翻滾著。
讓寬敞的大堂一時間彌漫在滾滾紅塵中。
錦謖禾是正宗的大少爺,一聽要打掃酒樓,早就跑得沒影了,夏芊鈺根本就逮不到他。
“呸呸呸,你說這才關張了一年而已,灰塵就有這麽厚,什麽地方看起來都破破舊舊的,真是氣死人了。”夏芊鈺正在盤點牆上的裝飾,想要看看哪些是還可以用的,結果一不小心畫卷上厚厚的灰塵掉到眼睛和嘴巴裏,讓她極不舒服。
將那些附庸風雅的字畫都取下來後,牆上出現深淺不一的印子,極其難看。
一旁幫忙的禹歌笑不禁失笑,“你現在就像一隻花貓一樣,臉上就沒有幹淨的地方。”
說著便要伸手幫助夏芊鈺將臉上的灰塵擦拭幹淨,見到匆匆趕來的錦謖禾,生生將手收了回去。
“大兄,你的全名是叫禹歌笑吧?”錦謖禾有些冒失的問道。
禹歌笑一愣,輕輕點頭。
“外麵有人找,是個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富人。”錦謖禾接過禹歌笑手裏的粗布抹布,然後將外麵有人找的消息告知了他。
“找我的?”禹歌笑心生疑竇,他在琴川並無舊識,當初之所以誤打誤撞進了夏家實在是因為急需銀錢。
後來,便是為了夏芊鈺,他一個人自由慣了,若是當酒樓的主廚,必定行動多受限製,而且會將大部分時間浪費在應付客人的需求上。
故而在來到琴川之後,禹歌笑沒過多久便進了夏家。
一邊思索著,一邊下了樓,出了酒樓的大門。
夏芊鈺腦海中閃過一些訊息,連忙跟了上去,因為是著男裝,步子可以邁得很大,很快便追上了禹歌笑,與他並肩站立著。
她有些擔憂,怕夏少恭聽到風聲來找麻煩。
這個時候迎麵走上來一個寬頭大臉的少年,少年臉若圓盤,眼睛很小,雖然是在盯著二人打量,在夏芊鈺看來倒像是在打盹兒。
打量夠了,這才幽幽開口,“請問誰是禹歌笑,禹公子?”
夏芊鈺擋在前麵說道:“我是他的掌櫃,有何事可以與我相商。”
“我們老爺說了,隻見禹公子,別人一律不見。”少年出門沒刷牙,口氣著實不小。
錦謖禾說的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富人,絕不是眼前這個狂妄少年。
夏芊鈺看不管他這做派,正要反駁,禹歌笑輕輕抬手,“掌櫃的,我會看著辦的,您還請進酒樓等著。”
禹歌笑的表情非常淡然的掃了比他矮了兩個頭的少年一眼,然後轉頭對夏芊鈺說道。
夏芊鈺不再強求,聽話的轉身進了酒樓。
“是誰要見我,前麵領路吧!”禹歌笑問道。
“請跟我來。”少年指著前麵一輛豪華的馬車說道。
“公子請上馬車吧!我家老爺在馬車上。”少年說完之後,幫著禹歌笑掀開了簾子。
上了馬車之後,眼前穿著褐色底金色福紋錦袍的中年男子將他的視線填了個滿當。
本來寬大的車廂,因為他的大腹便便,腦滿肥腸而顯得有些局促。
一張芝麻餅一般的大臉,笑意盎然的打量著禹歌笑,鼻翼兩側均勻分布著密密麻麻的雀斑,讓他的一張大臉,說不清道不明的滑稽。
禹歌笑並未開口說話,許是對方打量夠了,竟有幾分拈酸吃醋的說道:“想不到當庖廚的人中,還有公子這樣的美男,竟讓人有幾分意外,公子可真是禹歌笑,別是冒名頂替才好。”
冒名頂替?禹歌笑心中冷笑,他目前尚屬宵小之輩,不知有什麽好頂替的,這人還真是抬舉我了。
如此想完,禹歌笑開口道:“若不信,勞煩您再找便是。”說完便要下馬車。
這人身上的銅錢味兒實在太大,與他坐在一起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禹歌笑平生最恨的人,便是眼中隻有銀兩,再無其他的人,在他看來,這樣的人,已經喪失了理智,難以為伍。
雖然前世的教訓讓他很想改變,可是還是無法抵抗身體對富商本能的排斥。
“看來是我失禮了,還請公子勿要見怪。我是醉仙酒樓的掌櫃嶽虎,也是琴川廚幫的幫主,下月初一便是四年一屆的新幫主大選,我想將將公子收入麾下,明日與其他酒樓的廚子對決。”嶽虎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來來意。
“廚幫?”為什麽聽起來如此耳熟。
嶽虎搓了搓鼻子,忙說道:“廚幫是蘇州各大酒樓的掌櫃自發組織的大幫,有幫眾六百餘人,其中幫主便是在下。”
他以為這樣能夠鎮住禹歌笑,說完之後,抑製不住有些洋洋自得。
殊不知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冰冷,衣抉翩翩的男子,曾經是禦廚,身上的禦賜菜刀,刀鋒淩厲,曾經讓他一時風頭大盛。
禹歌笑根本未將嶽虎放在眼裏,“承蒙嶽掌櫃抬愛,但是我已經允諾了夏掌櫃,並且簽訂了契約,保證不會背叛她,還請嶽掌櫃見諒。”
話雖說得謙遜,表情卻依舊冰冷,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姿態。
嶽虎的嘴角翕動著,顯然非常生氣,旋即卻換上讓人不舒服的媚笑,“在下一向惜才,不瞞禹兄,那日在飄雪酒樓得見禹兄的刀工,便食不安,睡不著,思之想之,都要將禹兄請到鄙人的酒樓中。
月錢你可以隨便開,我絕不還口,禹兄乃高人,想必也知道,夏掌櫃的選址,本就是死穴,一年之內必定關張,你又何必跟著他浪費時間,委屈了身上的才華呢?”
禹歌笑聽到嶽虎小瞧夏芊鈺,將手掌握拳,使勁捏著。
理智告訴他不可惹了眼前之人,現在他們還未在琴川站穩腳跟,斷不能惹了這些個“地頭蛇”。
“這樣吧!嶽掌櫃且等著看看,若是夏掌櫃撐不夠一年,我在親自來尋你。但是現在,我不能毀約。”禹歌笑說完便輕巧的跳下了馬車。
嶽虎想要挽留,但是無奈身軀過於龐大,禹歌笑已經走遠,他還未曾從座位上站起來,隻能看著禹歌笑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不要後悔。”
夏芊鈺見禹歌笑回來了,忙迎上去,“那是什麽人?為什麽有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確實是來者不善,是醉仙酒樓的掌櫃,嶽虎,這次雖然被我打發了,但是斷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些日子我們多留給心眼。”禹歌笑輕聲說道。
夏芊鈺眼睛微微一眯,摳著腦袋想了想,“原來是挖牆腳的,哈,真會挖,挖到老娘的地基上來了,還真不是善類啊!看來上一次不小心炫技有些失算啊!這小小琴川,覬覦你的掌櫃怕是不少。
嶽……虎我倒是不擔心,我有些奇怪的是飄雪酒樓的掌櫃,她未曾留住你,居然就這樣大大方方的任由你拿著這麽一筆賞金去替別的酒樓賣命。
完全就是損了夫人又折兵,怎麽想都不會是生意人會做的賠本買賣。
估摸應該有下一步動作,隻是還沒有開始而已。”夏芊鈺在察言觀色方麵很有一套,這次並未得見飄雪酒樓掌櫃的真容,若是得見,答案便不會這樣的模棱兩可。
禹歌笑沒有說話表示讚同,看來這琴川的水比蘭源鎮的水深多了。
“那人找你幹什麽啊?”錦謖禾將手裏的抹布甩來甩去,跟東北二人轉似得,看得人眼暈。
夏芊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才算是消停了。
她隻是下意識的動作,錦謖禾卻跟做賊一樣,四下張望,然後趕緊將手臂從她手裏掙脫。
夏芊鈺譏誚的笑了笑,他真的想多了。
“錦公子你對琴川比較熟,我們拜托他去查查醉仙樓的底細,挖牆腳挖到我夏芊鈺的腦袋上來了,這像話嗎?”不過夏芊鈺並未解釋,眼下還是醉仙樓的事情比較重要。
“你說的醉仙樓,是城南路最頂頭的醉仙樓嗎?”錦謖禾似乎很有印象。
不過這也難怪,錦謖禾最是愛吃,到了一個地方,總要將大街小巷吃個遍才會罷休,而且他還會將酒樓,食肆和酒肆按照他的味覺喜好按照還會經常光顧,偶爾光顧,不再光顧,路過繞行分出三六九等來,不光如此還會隨身記錄。
這個習慣和“蘇小小”不分上下,故此錦謖禾說起的時候,夏芊鈺很有印象。
“在錦兄看來,醉仙樓是幾等?”夏芊鈺直接問道。
錦謖禾幾乎想都未想,便答道:“一等,嶽虎的廚子都是他不要臉的到處挖來的,堪稱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故而他的酒樓沒有什麽短板,無論是肉菜,素菜,還是麵食點心,味道都還不錯。
漸漸已經打出名號來,生意好得讓其他商家眼紅,但是卻有沒有辦法。
加之他是廚幫的幫主,借由職務之便,大肆搜刮廚藝精湛的廚子為他打擂,贏取高額的賞金。
想必大兄將五百兩攬入懷中,讓他對大兄感興趣了,這就麻煩了,這人出了名的難纏,而且出手闊綽。”
錦謖禾說完,真誠的看著麵前的恍若沉思的兩人,目的在於極力的證明他沒有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