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暗殺

張大舅娘聽張小露這樣說,急了:“你這孩子說啥傻話呢,娘哪裏想把你抵給他們了?那是他們賭坊的人自個搶的人,我當時不是護著你嗎?你咋不懂娘的苦心呢?”

張小露抿著嘴說道:“那賭坊的人去的時候,我要娘帶我走,娘你咋不動呢?非要在鄧家站著,若不是那樣,咱們早就走了!那是大舅欠的債,怎麽算也算不到我們的頭上,當時你要走,那些人難道還會攔你不成?”

說到這裏,張小露就有些生氣,還不是她娘放不下鄧家的事,不然,她們兩娘早就可以偷偷的溜走了,她也不至於被那些粗漢捉了去,一路上她都戰戰兢兢的,若非要鎮上看到了親爹,她可猜不出自個會有啥下場,想想都覺得害怕。小說し

張大舅娘怒道:“你咋能這樣想呢!那可是你親姥姥,我能不管嗎!”

張小露吼道:“那你就別帶我去啊!你自個不會去啊,爹都說了讓我留在家裏,你還將我帶去,要不是這樣,也不會出這事!”

張大舅娘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小露:“當時你舅娘說你姥姥不行了,我想著若是不去,就瞧不到最後一眼了,所以才……”

“姥姥是不行了嗎?”張小露非常生氣,她都快失去理智了,她說道:“最後一眼,那有啥可瞧的,你咋不讓大哥去瞧,不讓小虎去瞧,偏讓我去瞧呢!也沒見鄧家對我有多好啊!”

張大舅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張小露說著說著眼淚就嘩嘩的流了下來,她瞪著張大舅娘:“我在車裏的時候可聽見那些賭坊的人說了,他們要將我賣去當丫環,還說若是那些大富人家給的錢少,就將我賣去青樓,那裏你在哪?”

張大舅跟張二舅心裏一陣後怕,那些混蛋還有這等想法?

張清卻是憤怒的看著張大舅娘。

張小露盯著張大舅娘又說道:“我剛回來就見你在屋裏躺著,真是悠閑得很,我被抓了這事在哥不知道,你是沒人家裏人說吧!娘,倒是不明白了,我被那些壞人捉了,你竟不告訴家裏人,是不是不準備讓家人去救我?你是不是不準備管我的死活了?”

剛剛她進屋的時候就有這個疑問了,家裏隻知道奶奶病了,她呢!她被壞人捉走了,家裏人竟然沒有反應,要不是剛才大哥問她,她都不知道家裏人一個都不知道呢!她娘還覺得自個受了傷,悠閑的躺在屋裏,她娘長心肝了嗎!

張大舅娘被張小露說得心虎起來,她勉強說道:“娘不是不打算管你,娘是打算等你爹回來再與你爹一起去鎮上找你!”

“要是我爹被事耽擱了,晚上不回來呢?”張小露逼問,她心裏就是不痛快,她娘把鄧家人看得比她還重。

張大舅娘看看張小露,又看了看張大舅,這不是一塊回來了嗎,不是沒事嗎,這閨女還非要將這事提出來說,真是不懂事。

張大舅娘跟張小露說道:“你不是回來了嗎,這事再說也沒意思,你這孩子就是擰,咋非要揪著這事不放呢,再說了,鄧家那事,是娘的錯,可娘也是無心的啊,娘也是被他們給騙了啊,你都這麽大了,就不能體諒體諒娘嗎?”

張大舅娘說完,又指著自己的額頭說道:“你瞧,娘不也為了你的事受傷了嗎?”

張小露不信:“你在家還能受傷?又沒人打你,怎麽可能受傷,娘,你該不是為了怕我們說你,跟姥姥一樣假裝生病吧?”

張大舅娘臉都氣紅了,她用手指按了按額頭,後麵一下子就有了血痕,她瞪張小露道:“你這死丫頭,你瞧這血,像是假的嗎?”

張小露看著那血跡,卻是閉上了嘴。

腦中卻是疑惑得很,她娘在哪受的傷?她娘不是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就回了村嗎?她又沒有出去,哪裏會受傷?

剛才她還聽到二舅說娘偷了家裏的東西,難道是跟這個有關?

最後,張小露一言不發,回了屋子,看在她娘受傷的份上,她不想再說了。

張大舅娘見張小露不再計較,心裏狠狠的鬆了口氣,這事應該算過了吧。那些賭坊的人真是可恨,竟然還拿賣她閨女,她不是說要拿銀子贖了嗎!

對了,杏兒也被抓了,那杏兒救出來了嗎?

張大舅娘一把拉住張大舅,急問道:“小露你救出來了,杏兒呢,她也被帶走了,她人呢?”

張大舅皺著眉道:“自然是一道救了出來。”張大舅雖然不待見張大舅娘,可這事關人命的事卻不會不說。

張大舅娘又問:“那她人呢?”

張大舅不耐煩道:“她娘將人帶走了。”

張大舅娘看張大舅心情不好,忙縮頭說道:“你去看娘吧,那我回屋養傷了。”她說完就縮回了屋子。

張大舅跟張二舅一道去了正屋,看完張老太後,張大舅還將張清叫了進來。

他歎了口氣,對張清說道:“那鄧家行事越來越不靠譜了。”

張清沉默的點頭。

張大舅又沉著臉說道:“你奶奶的事,還有家裏失竊的事若真是你娘做的,那張家就留不得她了,這事我跟你說一說,讓你心裏有個底,這個決定我是不會改的。”

張清抬頭看著張大舅,他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他想替他娘求情,卻又無從求起,他娘……

張大舅慢慢說道:“鄧家隻在還在一天,你娘就不可能不管他們,她為了鄧家會拖死咱家的,我不能再這樣縱容她了,以前總想著,孩子不能沒娘,雖然說過她,可是她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完全不當回事,她知道有你們在,我不會拿她咋樣。可這次不同,若是她找你哭,你不用理她,知道嗎。”

張清苦澀的說道:“爹,那是我親娘,咋不管?”

張大舅板著臉道:“日後張家若是休了她,除非你分家,否則不許將她接過來養著,要不,我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張清深深的歎了口氣,他說道:“爹,你還沒有事嗎,要是沒事的話,我去看妹妹了,她今天受了不少的驚嚇,我去看看她。”

張大舅擺擺手:“去吧,好好安慰她,她也是嚇壞了。”

張清站了起來,之後就去找張小露了。

張大舅見張清走了,便正屋的門關上了,他跟張二舅一道坐起,兄弟兩好久沒這麽說過話了,自成了家後,兩人談心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張大舅先出的聲:“你放心,弟妹嫁妝的事若真是清兒他娘做的,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張二舅籲了口氣,說道:“哥,這不是銀子的問題,大嫂那人有問題,做錯了事還不認,以後孩子們若是學她,那咱家亂成啥樣了!你瞧瞧,她還對咱娘動上手了,這簡直壞到了根子上,她還不認,小虎都看到了!她還非說小虎是眼花,我那屋子裏可是有證據的,我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衣棠被子上全是鞋印,到時候比一比就知道了。”

張大舅苦笑道:“當初她也不是這樣的人,自從她大哥開始賭後,她們家越來越不像樣了,唉,誰知道會這樣呢。”

兄弟兩除了說張大舅娘的事,還說了其他的事,比如孩子的事,比如村裏的事,林林總總,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張老頭跟村裏的幾個老頭才從上遊回來,就看到村人跟他說他婆娘病重,開始他還以為是村人開玩笑的,可是瞧他們的臉色確實不像開玩笑,張老太這才覺得不對,那人還添油加醋的將張大舅娘拿東西打張老太的事說了一遍,那叫一個生動啊,張老頭聽了,臉都綠了。

他回到家一看,他婆娘果然閉著眼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當時張大舅跟張二舅都在,一向好脾氣的張老頭這一次卻是衝張大舅發了火:“這是你媳婦幹的?”

張大舅點點頭。

張老太火大的說:“你把那不孝的東西叫過來,問問她,幹啥要這樣做!”

張大舅娘早就聽到正屋的聲音了,她不敢出來,心裏打著鼓,她以為應付了張大明就算完事,沒想爹的脾氣也這樣大,以前爹不是很和氣的嗎?

張大舅聽到張老頭的話,便直接去了東屋,咦,門還鎖上了?

張大舅在門外喊道:“鄧枝,你給我出來,我爹叫你。”

張大舅娘一下子竄到床上,然後將外衣脫下,將被子蓋在身上,雙眼緊閉,她就當作自己睡著了,聽不見。

張大舅在外麵喊半天屋裏都沒反應,他開始拍門:“鄧枝,你給我開門,別給我裝死,爹在叫你呢!”

屋裏依舊沒有反應。

張大舅真是氣壞了,這婆娘越來越過分了。

張老頭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臉上麵無表情,他朝張大舅喊道:“大明,你別喊了,你去村裏將裏正叫過來。”

“爹?”

張老頭吼他道:“還傻愣著幹啥,快去。”

張二舅也在正屋呢,他聽他爹這樣一說,就知道他爹想幹啥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來爹要收拾那個女人了。

他爹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他爹一旦動了真格,那任憑天王老子說都沒有用了。

張大舅娘一聽到張老頭說要叫裏正,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她飛快的將衣服套在身上,邊套邊朝屋外喊道:“大明,別去,我剛才在睡著呢,沒聽到你們說話,是不是爹叫我,我這就過去。”

她的話剛落,門就開了。

睡著了?騙誰呢。

張老頭見張大舅還愣在那裏,不高興的說道:“大明,我的話你是沒聽見還是咋的,你都傻站半天了,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腿也不利索了。”

張大舅娘衝著張老頭說道:“爹,叫裏正幹啥呢,我這不是出來了嗎,不過是件小事,哪裏需要叫裏正過來。”

張老頭冷冷說道:“家裏遭了賊,叫裏正來查一查,到時候也好將賊抓起來,將那些東西吐出來。”

張大舅娘卻是笑道:“爹,那賊都將東西卷走了,咋還會吐出來呢,這不可能啊。”

張老頭拿著桌上的茶杯朝張大舅砸了過去:“我都跟你說幾遍了,你聾了是不是?”

張大舅險險的躲過那茶杯,急急的出了門。

張大舅娘站在那裏,臉色發青,她,她還以為那茶杯是要砸她呢,這張老頭的性子咋變得這麽狠了?

張大舅娘這才害怕的想到,這個家大明還做不了主,她她會咋樣還是得看張老頭啊!咋辦啊,事情要是查出來了,她就沒活路了啊!

就算她跪著求張老頭,能管用嗎?

張大舅娘走到正屋,賠著笑說道:“爹,剛才我是真沒聽到您的話,您瞧,我的頭受了傷,所以才回了屋休息去了,才眯了一會,就睡死了,我不是故意的。”

張大舅娘的語氣小心極了。

張老頭一臉平靜的說道:“是嗎,那你回去休息吧。”

張大舅娘聞言心中一喜,她又問道:“要不要我將大明叫回來?”

張老頭慢慢說道道:“不必,家裏遭了賊,這事自然得查清楚,小虎雖說看到你偷了東西,可這事得有證據,等裏正來了仔細一查就知道了,你不用擔心,若真不是你,裏正絕對不會冤枉人的。”

張大舅娘嚇得臉都白了:“爹,這,這天都黑了,麻煩裏正不太好吧,再說。”

張老頭冷眼看她:“有啥不好的?裏正就是幹這事的,咱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不找裏正才是有問題呢。”

張二舅在旁邊涼涼的說道:“大嫂,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這事不是你幹的嗎?咋怕了呢?”

張大舅娘強撐道:“我哪有怕。”

張二舅笑了起來:“那正好,咱們就等裏正過來吧。”

張二舅說完,又收了笑容,一臉愁容的對張老頭說道:“娘,那大夫說了,明天娘要是醒不過來的話,那恐怕以後都醒不過來了。”

張老頭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張大舅娘卻是在琢磨另一件事,若是張老太醒不過來了,她再讓小虎改口,那她不是就安全了嗎?

張大舅娘心動了起來,她在心裏暗暗祈禱張老太不要醒。

至於小虎,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去找小虎說,一定讓那臭小子改口,那孩子真是傻到家了,她可是親娘,那躺在床上的不過是隔一層的奶奶,他竟分不清誰比較親。

不過一會兒,裏正就帶著村裏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來了,同時還帶來了村裏查案的好手,其實就有幾個細心的小夥子。

他們早就聽說了張老頭家的事,就等著張老頭過來找他們了。

他們來了之後,張二舅主動將自個屋裏的‘證物’拿了出來,同時還跟張大舅說道:“哥,你去拿嫂子的鞋出來比比,若是一樣,那就差不了。”

張大舅回了屋,很快就將張大舅娘的鞋子拿了出來,他特意拿的幹淨的舊鞋子,裏正拿著鞋子一比,這印子一模一樣,狡辯不了。

裏正眯著眼看張大舅娘:“瞧見沒有,這上麵有你的鞋印,偷竊事看來真是你幹的。”

張大舅娘急了,說道:“村裏跟我穿一樣的碼子的人多了去了,怎麽可能是我。”

裏麵慢慢說道:“哦,那你到說說看有誰?”

張大舅娘一口氣說了好幾個。

裏正差人將那幾個婦叫了過來,那幾個婦人聽到是為這事,還是張大舅娘將她們扯下的水,便氣道:“我們幾個那時都在河邊洗衣服,周圍還有人作證,咋可能上他們家!”

還有一個嘴利的說得更刺人:“當我們沒見過銀子誰的,誰沒有嫁妝啊,這整個張家村掰著指頭都數得過來,大明媳婦,不是我們說你,我們村也就你拚命補貼娘家,平日藏著掖著,還真當村人不知道呢!”

“就是,都說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娶了這樣的媳婦呢,我可聽說了,那補貼的銀子都可以蓋一座大房子了,竟然還扯我們下水,大夥,以後可別理這樣的人了,瞧瞧這德性,不值當。”

那些村婦都有不在場證據,所以隻說了一會話,就走了。

她們說的話卻讓張大舅娘的臉都臊紅了。

女人的腳哪裏會輕易見人,一般人都不知道她們的穿多大的鞋,這下張大舅娘一說,在場的人都知道了,那些婦人自然是不高興的,雖說年紀不小了,可是這事是自個的私密事,哪容得別人亂說,日後她們見著張大舅娘,可不會再客氣。

張大舅娘的鞋碼子是對的,而且她沒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這事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洗都洗不掉。

張大舅娘梗著脖子不認。

裏正卻是說了:“好,那這樣,明天我們將東西送到縣裏的衙門去,到時候你跟縣太爺說吧。”

張老頭一口答:“這事就這麽辦。”

張二舅卻是扯了扯張老頭,說道:“爹,要不後天去吧,看娘的情況,若是娘醒了,自然就是為偷盜的事送到衙門去,若是娘醒不了,那就是……殺人罪了。”

張大舅娘的牙齒在打顫,她這才知道,若是張老太醒不了,她的罪更大!

張老頭沉思片刻便同意了,他對裏正恭了恭手,說道:“老哥,今天的事麻煩你了,家裏的事跟這證據後天再呈上去吧。”

裏正點了點頭:“好,既然決定了,那就這樣吧,你們家事也多,我們就不打擾了,走了。”

張老頭又說道:“等過段時間我家的事了了,大哥跟侄子們一定要來我家作客,可說好了。”裏正笑道:“好好,到時候我們肯定過來。”

都是一個村的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親近的。

裏正是空著手走的,‘證物’留在了張家,他之所以不帶走證物,是怕張家人又改變主意,若是後日張家想把這事私了,那將證物一毀,這事就當不存在,若是他收了證物,若是張家改主意,他幫著,對他的名聲不好。

裏正一走,張大舅娘就跪了下來,她哭著認錯道:“爹,大明,二弟,是我錯了,這事是我幹的,是我鬼迷心竅,我求求你們了,別報官,你們都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張家人真是要報官啊,這事鬧大她肯定逃不了啊,所以,她才決定認錯了。

張老頭冷冷道:“早幹什麽去了?”

張大舅聽到這話,心裏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他之前看張大舅娘信誓旦旦的說沒做過,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丁點相信的,可沒想到,才讓裏正來了一趟,她就馬上改口了。

張大舅心中不由冷笑起來,撒謊成性,偷竊,不孝傷人,她越來越不堪了。連認錯也是,之前還死不承認,證據出來了也不認,裏正在的時候不了肯認,等裏正一走,她就哭著認錯了,這是什麽道理?

張大舅娘哭著解釋道:“我不是怕給張家丟臉吧?若是讓外人知道我幹了這事,那孩子們以後可抬不起頭做人了啊,我都是為孩子們著想啊。”

張家三個男人都沉默了起來。

張大舅娘見這招有效,又哭道:“若是外人知道清兒、小露還有小虎有一個坐牢的老娘,那他們以後也抬不起頭了啊,小露以後還怎麽嫁人啊?”

張大舅娘的這話,卻是戳中了張家人的軟肋。

張大舅娘的名聲差,等休書一寫,那以後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可是孩子們不成啊,張大舅娘再怎麽不堪也是孩子的親娘,血緣關係在那叫經,斷都斷不掉,

張大舅緊緊的皺著眉,他看向張老頭:“爹,這事……”

半響,張老頭才說道:“她從家裏弄走的東西必須還回來,再者,你娘若是明天醒了,沒事,那大明就你去張秀才家,請張秀才寫封休書,你就帶著休書去衙門,你娘若是醒不了,那我不管,她必須嚐命,就算不死,也得給我去牢裏呆著!”

張大舅一口應道:“好。”

張大舅娘聽到張老頭說就算張老太醒過來也要休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抱著張大舅的腿大哭道:“不要休我啊,休了我孩子們可怎麽辦啊?”

張大舅說道:“孩子都大了,不用你擔心,既然你心裏記掛著娘家,不如回娘家去吧。”

張大舅心裏想著,以前鄧枝性格還成,所以清兒跟小露也沒養歪,可這幾年鄧枝的性格越來越擰,可不能再讓她養小虎了。

張大舅娘聽到這話,忽然站了起來,她也不哭了,她指著張大舅的鼻子罵道:“你憑啥要休我,憑啥啊!我生兒育女,在家裏也是老老實實做事,憑啥休我啊!”

張大舅這人是吃軟不吃硬的,張大舅娘一撒潑,他的心腸卻是更硬了,休妻,這事沒得商量。

張大舅娘見張大舅軟硬不吃,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這下,她是真沒法子了!

等等,她還有孩子啊!讓孩子們求情,張大舅跟張老頭說不定會饒了她!

張大舅娘眼睛亮了起來,她站起來先找小虎,小虎那小子最好哄,可惜,他找了半天也沒找著小虎在哪。

小虎正在張清屋裏睡著呢,由王葉兒照顧著。

張大舅娘找不著人,急了起來,她大喊道:“小虎啊,你出來啊,你娘要被你爹給休了啊!小露,清兒,你們出來幫幫娘吧,快出來啊!”

她邊說邊去拍張小露跟張清的門。

張清的小媳婦王葉兒聽到拍門聲正準備去開門,張清說道:“你回去坐著,不用管。”

王葉兒驚訝的看了張清一眼,然後回到了椅子上,果真不再管了。

張小露那邊,屋裏也沒有動靜。

張大舅娘的嚎聲沒有引來孩子們,倒是將周圍的鄰居引來了,他們在牆頭探頭探腦,看著熱鬧呢。

張老頭跟張二舅早就回了正屋,張大舅也去了東屋,整個院裏就張大舅一人了。

張大舅娘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心裏覺得淒涼。

張大舅娘到底是啥下場,也得看張老太能不能醒過來了。

——

蘇玉在院裏提了桶水,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

“是我,趙大娘。”

蘇玉將水桶放下,然後去開了門,真是趙大娘,不過,蘇南也在。

蘇玉驚訝的看著他們:“你們怎麽來了?”

趙大娘在院裏張望道:“你哥呢,那驢車在哪?我們是坐著驢車來的,要回去自然是要坐驢車回去。”

蘇玉歉意的說道:“我哥去了磚場,還沒回呢,大娘,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蘇南在旁邊說道:“娘,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就別回村了,不如就在鎮上住著,這樣也方便,你這天天來回的跑,也不嫌麻煩!”

蘇南其實說的是喬梅(蘇寡婦)的事,他娘天天湯給喬梅喝,這本不是咐稀罕事,可是,這鎮子離蘇家村遠啊,他娘大多是走來的,他娘年紀也大了,不受不了這個累,他也心疼,所以他想著,她娘要麽就住在鎮上,以麽以後就別送湯了,喬梅又不是沒有手,他也給了銀子,喬梅自己會燉,味道也不差,他跟娘說了很多次了,可是她娘就是不聽。

趙大娘瞪著蘇南道:“你知道啥,鎮上的東西多貴啊,要是在村裏,那菜都是自家摘的,雞也是自家養的,多劃算,你這孩子,真是不會過日子。”

蘇玉聽到這話,說道:“大娘,要不這樣吧,若是我哥回得早,那我就帶著我哥去蘇南那找你,若是我哥回得晚,那我們就不去了,你就住鎮上吧。對了,蘇南哥,你那有大娘的地方嗎?”

蘇南連說道:“有,有。”

蘇玉笑道:“那就好,大娘,蘇南哥也跟多跟你親近親近,你就如了他的願吧。”

趙大娘聽到這話,心裏一曖,她這才同意了蘇玉的建議,說道:“好,那就這樣吧,可記住,明個一早,一定要去叫我!”

蘇玉笑著點頭:“當然。”

之後,蘇南就帶著趙大娘走了。

蘇玉看著他們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趙大娘送湯的事她都見過幾次了,蘇南的身體也沒那麽弱啊,難道不是給蘇南哥喝的?

蘇玉突然想起了失蹤的蘇寡婦,難道那湯是給有了身孕的蘇寡婦喝的?

蘇玉壓下心裏的震驚,將院門關上了,算了算了,不想了,這事可不關她的事,得忘掉。

蘇望天快黑了才從賣磚的地方回來,這個時間了,鎮門都快關了,他們自然是不可能再回蘇家村了。

蘇望回來的時候,驢車上並沒有磚,因為那磚場的人說了,到時候直接將磚送到蘇家村,這倒是好得很,不用他費心思。

蘇望回來之後,蘇玉便將她跟張大舅遇到的事細細的跟蘇望說了,蘇望倒是嚇了一跳:“表妹被抓了?舅娘的娘家人又去賭了?你們還遇到了人販子?這還真是五花八門呢,表妹被救下了吧?”

蘇玉點頭道:“自然被救下了,可是我想著,就算救了出來,可那五十兩銀子還欠著啊,賭坊的那些人肯定還會去鄧家的,這事沒完呢。”

蘇望歎道:“去鄧家就去鄧家吧,這事是他們自個惹出來的,不管啥結果他們都得認,再說了,這是鄧家的事,又不是張家的事,跟咱隔得老遠呢,沒啥關係。”

蘇玉想想也是,也就沒再多說。

蘇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她對蘇望說道:“哥,你知道郊外那養病的莊子失火的事嗎?”

蘇望愣了一下,說道:“在磚場的時候聽人說過,有個莊子起了火,整個莊子都給燒幹淨了呢,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這事你咋知道的?我來的時候可聽說那事還沒傳到鎮上呢!”

蘇玉說道:“是慈善堂的掌櫃說的。”

蘇望哦了一聲。

蘇玉又說了一句:“哥,你說起了那麽大的火,莊子上死人了嗎?”

蘇望沉思道:“誰說得準呢。”

天黑了,銀刀還沒有回來,蘇玉覺得有些奇怪,她問蘇望:“大哥,銀刀是住鏢局嗎?”

蘇望皺眉道:“有可能,不過他好像說過住鏢局不方便,說要住這裏的啊。”

蘇望說著,便去屋裏轉了一悠,他發現銀刀的東西都在屋裏呢,於是,他又對蘇玉說道:“應該是在這住,可能是鏢局的事晚了,所以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這樣啊。”

“你別管這事,等會你隻管去睡,我來守門,到時候他回來了我幫他開門。”蘇望說道。

“好。”蘇玉點點頭,她忽然又說道,“哥,你還沒吃吧,廚房裏熱了點東西,我去端出來給你吃,哎呀,這天都黑成這樣了,哥,你去油燈點了吧。”

“嗯。”

蘇玉剛準備去廚房拿吃的出來,她忽然又轉身說道:“哥,你是現在吃還是等銀刀回來跟他一塊吃啊?”

蘇望笑道:“反正我也不是很餓,就等他回來一起吃吧,兩人吃也有個伴,二妞,你吃過了嗎?”

蘇玉點頭:“我未時才吃的飯,到現在都不餓呢。”

蘇望嚴肅道:“不行,等會吃上一碗,你正在長身體呢,哪能不吃。”

蘇玉聽到長身體就開始點頭了,對,她現在個子小,營養還沒跟上呢,還是多吃點東西比較好!

等等,二妞?

蘇玉鄭得的跟蘇望說道:“哥,你可千萬記得,以後叫我蘇玉,在外麵叫我玉兒也成,可不能叫我二妞了。”

蘇望無奈的笑道:“叫了十幾年了,這一時半會哪改得過來,再說了,這不是在家裏嗎,叫叫也沒事。”

蘇望點了兩個油燈,一個是他屋裏的,一個是吳知屋裏的。

吳知還是沒有消息,蘇望已經不抱指望了,吳知的那個小書章吳才也回去了,好像說是還沒有找到人呢,人海茫茫,哪裏去找呢。

天越來越黑了,銀刀還是沒有回來,蘇玉跟蘇望都擔心了起來,難道是出了啥事?

再說銀刀,就是袁煥,他們還真是出了事。

晉王的殺手又找上了他們。

漆黑的小巷子裏,十幾個不要命的黑衣殺手正在圍攻他們四人,不,是二人,向文受了傷,隻能在一邊躺著,而呂淨書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幫不上忙,他不幫倒忙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呂淨書正跟向文都在角落躺著,袁煥跟杜君則是被那十幾個人一起圍攻。

這一次的殺手厲害得多,人手也多,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占著上風,可是隨著局勢越來越危險,他們還得留意呂淨書那邊的情況,不免有些分神,那些殺手知道那兩人是弱點,專往那邊攻,之後,袁煥跟杜君就慢慢的落在下風了。

巷子附近的百姓知道這邊的打鬥嗎,當然打鬥,可是聽這聲音都是高手過招,誰敢出來啊,那是不要命了,那些平頭百姓正在求爹爹告奶奶的,希望這些亡命之徒趕緊換個地方。

袁煥知道心裏,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是不利。

於是他咬咬牙,根本就不理會落在身上的刀劍,開始拚殺起來,杜君見了,也學著他不要命的殺了起來,那些殺手越死越多,袁煥又是一劍刺去,最後一個殺手也倒在了地上。

袁煥累得喘不上氣了,他扶著牆站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起碼有幾十處,身上的血都染成了衣服,遠遠的都能聞到血氣。

袁煥偏頭看向身邊的杜君,他問道:“你沒事吧?”

杜君喘得比他還厲害,他吃力的搖頭道:“沒……沒事,就是累。”杜君身上的傷口比袁煥還多,不躲刀劍,自然會變成這樣。

正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袁煥跟杜君齊齊一驚,呂淨書也飛快的背起了躺在地上的向文,他打架不行,但是跑路快啊!

“是這邊傳來的打鬥嗎?”

“是啊是啊,就是這邊!刀劍的聲音響得很呢!”

有人過來了。

“小王,你聞到血味了嗎?”

“聞到了,很濃的血味,是這邊傳來的,我們得快點。”

那聲音越來越近。

袁煥低聲道:“走。”他與杜君相互攙扶著,呂淨書則是背著向文,四人飛快的離開了這裏。

就在他們剛走不久,又有五個人過來了,一個人帶著四個捕快過來了。

那人提著燈籠漸漸走近,他忽然驚叫起來:“血,全是血!捕快大哥,這些人好像都死了!”

捕快們的臉色變了,他們提著燈籠上前,十幾個死掉的黑衣人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肖捕快拉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麵罩,沒見過。

王捕快悄悄的湊了過來,問道:“這些人肯定是剛死,那殺人犯沒走遠,我們要追嗎?”

肖捕快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瘋了嗎,你看這上麵的傷口,都是一擊致命,看來那些殺人者不僅武功高強,還心狠心辣,這十幾個人都不是他們的以地手,咱們四個,能是對手嗎?”

王捕快小聲道:“對,我隻是順嘴一問,沒想過去追,咱們可犯不著為了飯碗將命搭上。”

肖捕快深以為然:“沒錯,這差事沒了,大不了幹別的,可是若是命沒了,那說啥都晚了。”

其他兩年捕快年紀都過了四十了,比這兩個年輕的更精,他們根本說都沒說一句追的話,還是王捕快先開口道:“陳哥,這十幾個屍體怎麽辦,我們是弄回去還是……”

那陳捕快說道:“你們兩個守在這裏,我跟他去衙門,將這事告訴張捕頭。”

陳捕快搭當飛快的點頭:“好,我們走。”兩人說完一下子就走了。

王捕快跟肖捕快對視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唉,資曆淺就是這種下場。

那個報案的家夥腿直打哆嗦,他看著這一地的死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再回頭一瞧,這捕快隻剩兩個了,他趕緊提著燈籠縮到那兩個捕快的中間。

肖捕快疑惑的看著他:“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哭道:“兩位能不能送送我,我怕啊!”

王捕快說道:“你不是就住在附近嗎?”

那人哭得更厲害了:“就是因為住在附近才更怕啊!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周圍看著我們啊,等我一家他們就會去我家找麻煩……,哎呀,不行,我不回去,我今天晚上就跟著你們,我哪也不去!”

他越說越怕。

王捕快跟肖捕快聽這人說那些殺人犯可能在周圍,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是他們又不能走,王捕頭苦著臉想道,這可真是苦差事,誰說捕快好當的,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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