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給我當島主夫人?

聽出了白司顏話中的輕蔑,秦恭狐不由側過臉來,背著陽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用一種審視的姿態笑著睥睨。

“這個牢籠可不是尋常的鐵打造的,就算你的劍鋒利得足以削鐵如泥,也不見得可以砍斷它。”

白司顏不為所動,隻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知道。”

聞言,秦恭狐這才正眼看向她,目光中多了幾分打量的意味。

“嗯?被關在鐵牢裏麵寸步難行,你還能做什麽?”

抬起頭來,對上那雙森寒妖詭的眸子,如同他手臂上纏著的黑蛇一樣陰毒,叫人下意識感覺到一股濕冷的陰風從頸後吹來,不寒而栗……這樣一雙眼睛,任誰看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忌憚。

然後,那樣陰森的目光落入白司顏的眼底,卻是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驚不起來。

因為……在這個時候,白司顏漆黑的瞳孔之中,盛滿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帶著一絲絲死亡的氣息。

“就算寸步難行,也一樣可以——殺人!”

最後一個音節脫口而出的刹那,秦恭狐神色未變,卻聽身後驀地傳來“噗”的一聲,秦狼姬突然間毫無預兆地噴出了一口血。

有幾滴血絲隨風輕揚,飄灑在了他的手背上,襯著過分白皙的肌膚紅得妖冶而又觸目驚心。

見到秦狼姬捂著胸口撲到桌麵上,接二連三地吐了好幾口血,雀立刻站了起來,迫切地迎上去扶住她的身體。

“堂主,你怎麽……唔!”

一句話還沒說完,雀跟著變了臉色,側過頭去連連嘔了一大灘血。

微抬眉梢,見到這樣的情境,再加上鐵牢中那個家夥的嘴角勾起的陰謀得逞的哂笑,秦恭狐不用多想,也猜出了一個大概。

“是你下的毒?”

學著秦狼姬先前的模樣,白司顏笑眯眯地抬起手來,“啪”地打了個響指,點頭道。

“不錯。”

擦掉嘴角的血,秦狼姬支撐著抬起頭來,頗有些死不瞑目的樣子。

“你是怎麽下的毒?”

“我不是早就說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聽到這話,雀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你把毒下在了骰子上?!”

“不然呢?難得有個下毒的好機會,怎麽可以白白浪費?”

摸著下巴淺淺一笑,雖然說出來的話有些陰險狡詐,但白司顏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純潔無瑕。

“當然,一開始本少爺可沒想過要用毒藥來威脅你們,原本是打算在你們賭輸放人之後就把解藥給你們的,但是現在……不是本少爺要為難你們,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不休,所以……本少爺也就隻能拿解藥跟你們談個買賣了。”

對於白司顏這樣的說辭,雀自然不信,這個家夥恐怕一早就打算用毒藥迫使他們就範了,不管這場賭局是輸還是贏!

到底是他太大意,不僅自己中了招,甚至沒能阻止堂主觸碰那三顆骰子,害得她也染上了劇毒。

看著秦狼姬痛苦得倒在地上翻滾的樣子,雀不禁紅了眼睛,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撐著地麵,咬牙切齒地罵了白司顏一句。

“你真卑鄙!”

“哈!”聽到這兩個字,白司顏不由笑得更歡了,“對付無賴,本就不需要光明正大,怎麽方便怎麽來,反正……手段再怎麽卑劣,也比不上你們的無恥不是嗎?”

正說著,邊上忽而響起了幾下零零散散的拊掌聲。

“啪、啪、啪……”

白司顏轉眸看去,卻是秦恭狐挑著眼尾在拍手,一臉意趣盎然的樣子,完全無視地上痛得**的秦狼姬,卻是興致勃勃地朝她走了過來。

“沒想到還能遇上這麽有意思的家夥,九王爺身邊的人果然都不是凡物啊……嗬嗬……”

行至鐵牢前,笑嘻嘻地扯起嘴角,伸出舌頭像是蛇吐信子那樣舔了一下嘴唇,秦恭狐先是看了眼白司顏,隨後轉過頭來,對著獨孤鳳凜幽幽一笑,道。

“這個女人,我喜歡。”

話音落下,眾人的臉色不由齊齊一變,不說秦狼姬,就連白司顏都露出了微微詫異的表情……他是怎麽看出來,她是個女人的?!

唯有獨孤鳳凜愈發陰沉了麵色,眼前這個男人不僅識破了白司顏的女兒身,甚至還看出了自己對她的在意,所以才會故意用這種挑釁的字眼來刺激他……那雙蛇一眼的眼睛,可謂是毒辣到了極點!

見不得別人在麵前張狂,獨孤鳳凜自是不甘示弱,眯著狐狸眼淡然一哂。

“你別想了,她是我的。”

說完,還覺得不夠,便又加了一句。

“是我一個人的。”

一聽這話,東傾夜瞬間就不高興了。

“什麽他的你的?搶什麽搶!阿言明明是我的娘子!”

看到他們三個人突然間就莫名其妙地爭了起來,司馬重偃不由暗下了眸色,輕輕動了動嘴唇,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哪怕他原本是最有立場開口的“未婚夫”,但在經曆了一係列“不作死就不會死”的事件之後,他就變成了最沒資格出聲的那一個。

這種硬生生把未婚妻推給別人的舉動,那時候沒有什麽感覺,現在看起來……還真是愚蠢到了極點,難怪司馬青檸會對他那麽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到了現在,就連司馬重偃自己都有些無法理解之前的所作所為,突然間變了心境之後,就連思維好像都在一刹那間改變了。

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為任何事後悔,然而眼下……雖然不是特別的強烈,但那種莫名失落的心情,大概就是後悔吧?

跟前,東傾夜還在旁若無人的跟獨孤鳳凜掐架,雖然獨孤鳳凜陰沉著臉色擺出一副“爺一點都不想理你”的表情,但不管東傾夜說了什麽,獨孤鳳凜還是會冷淡地回上一句,半點兒都不肯示弱。

鑒於他們兩個一冰一火掐得太厲害,以至於秦恭狐在愣了一愣之後,就沒能插上話。

直到司馬青檸和秦狼姬兩人再也忍無可忍,在同一時刻重重地呻一吟了兩聲,表示她們還在受傷和中毒當中,並且怨念深深地表達了她們的抗議,秦恭狐才扯起嘴角嘻嘻一笑,開口打斷了獨孤鳳凜。

“如果九王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想要等你的屬下來救你的話,嗬嗬……本島主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聞得此言,獨孤鳳凜立刻收了聲,剔著眉峰射過來一個蕭殺的眼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九王爺是聰明人,這種事兒還用得著明知故問嗎?”

“你把他們怎麽了?!”

秦恭狐猜得沒錯,獨孤鳳凜剛才是在拖延時間。

蘅陽島上雖然沒有紫炎的軍隊,但來蘅陽島上經商的紫炎人卻是不在少數,再加上蘅陽島是臨近海域最大的一個島嶼,紫炎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麽一塊大肥肉,所以暗中派了一些人來分上一杯羹。

先前那些消息,獨孤鳳凜就是從那些暗樁身上得到的。

後來,在接到秦狼姬派人送來的信後,獨孤鳳凜知道這一趟來到屠龍堂的老巢會有凶險,便派了鳳一去找援手,打算必要之時來個裏外夾擊,到時候可以趁亂離開,不至於落得太過被動的處境。

可是,獨孤鳳凜沒想到的是,屠龍堂的堂主和島主根本就是狼狽為奸,而秦恭狐的城府遠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難應對!

看到獨孤鳳凜瞬間陰霾的麵龐,秦恭狐又是嘻嘻一笑,發出蛇一樣陰冷的笑聲,破碎的音調聽在耳裏十分不舒服,隻見他淡淡地回過頭,朝外吩咐了一聲。

“把人帶上來。”

“是!島主。”

很快,外麵窸窸窣窣響起了腳步聲,不過片刻,就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白司顏循聲望去,一抬頭,連呼吸都忍不住跟著滯了一滯,微張著嘴巴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臉色也在刹那間變得相當難看!

因為……在門外,那個被人用鐵鉤穿透了琵琶骨高高吊在最前麵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鳳一!

哪怕白司顏再不待見鳳一,眼下見到他這個樣子,還是覺得有些慘不忍睹!

除了鳳一之外,身後還用同樣的手法吊著數十具屍體,卻是隻有鳳一一個人……還在低低喚著獨孤鳳凜,沒有被折磨至死。

見狀,獨孤鳳凜不由捏了捏袖子下的拳頭,強忍著才沒有發飆,隻是口吻已經陰寒得瀕臨暴怒邊緣了。

“秦恭狐,你活膩了嗎?”

島主大人卻是個不怕死的,而且……依著眼前的情形,顯然是他占優勢。

“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由本島主來說嗎?你以為蘅陽島是什麽地方,想在我的島上為所欲為,還太早了!現在被困在鐵籠裏麵插翅難飛的可是你們,不過……如果九王爺能開金口同本島主求一句饒,跪下給本島主磕三個響頭,本島主或許還能考慮放你一馬,隻留下你的一雙手。”

聞言,雖然知道秦恭狐這麽說是為了激怒獨孤鳳凜,但白司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理喻。

“如果再不服食解藥,堂主就要死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麵對白司顏的質問,秦恭狐隻淺淺一笑,抬眸看過來的時候,口吻甚至還有些溫柔,唯獨說出口的話殘酷得沒有一絲溫度。

“蘅陽島,是個隻有強者才能活下來的地方……她會死,隻不過是因為她太沒用了。”

聽到這話,白司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轉向秦狼姬。

“喂,喂喂……你擦亮眼睛看清楚沒有,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兒,難道你就甘心為這樣的人賣命?!”

然而,秦狼姬卻像是早料到秦恭狐會是這樣的反應,扯了扯腥紅的嘴角,麵上不見半分怨恨,反倒是十分的坦然……隻多多少少,勾勒出了幾分寡淡的落寞。

“是我自己太無能,不配當島主的妹妹。”

“……靠!還特麽是兄妹?!你們兩個簡直……”雖然聽明白了他們的生存規則,但白司顏依然完全無法理解,更別說是認同,“簡直是蛇精病!”

東傾夜好奇地扭過頭來,不恥下問。

“那是什麽病?”

“就是……”一把抓上司馬重偃的領口,白司顏頓然眸光一緊,對著眾人輕喝了一聲,爾後飛快地騰身往後退了開,“蛇精得的病!”

獨孤鳳凜跟著踮起腳尖,騰空而起。

“閃!”

司馬青檸一咬牙關,揚起鞭子卷上房梁,奮力飛了上去。

刹那間,隻聽得“轟轟轟”連著數聲巨響,在屋子內接二連三地掀起了一陣爆破的熱浪,從門口一路炸到了鐵牢邊,硬生生地將地麵炸出了一個大缺口!

秦恭狐不得不閃身避開。

雀眼疾手快地拽著秦狼姬躲到櫃子後,用身子將她護了起來,自己的後背上卻是被爆破的石頭砸得血肉模糊。

煙塵還未落下,一柄鋒利的長劍裹挾著森然的殺氣橫空而來,一劍抹過秦爺的脖子,灑出長長的一條血痕……下一秒,不等屍體倒下,白司顏就已經揮劍殺至眼前。

“叮!”

甩起長袖將白司顏的利刃擋下,秦恭狐幽詭一笑,道。

“本島主果然沒看錯人,百裏姑娘真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留下來給本島主做島主夫人如何?”

“做你大爺!老子才不喜歡你這樣陰測測的變態!”

一擊不成,白司顏轉手又是一劍,然而體內的功力發揮不出來,對方又是殺伐一方的高手,兩人你來我往,壓根兒就不像是打架,倒像是調情。

見到這一幕,獨孤鳳凜更加火大了,前仇加上舊恨,掏出袖中的弩槍對準秦恭狐的眉心“砰”地筆直射了出去,發誓要將他的腦門打爛!

然而,還不等火彈飛出去,眼前忽而人影一晃,瞬間就沒了蹤影。

再眨眼,身後頓然一陣惡寒襲來,秦恭狐竟是在一瞬間閃到了他的身後!

“該死!”

低低咒罵了一句,獨孤鳳凜轉手對準吊著鳳一的鐵鉤射了一枚火彈,將他解脫之後,才凝眸轉向秦恭狐,聚起精神專心對付他。

“嘶嘶嘶——”

細密的聲響在走廊上響起,東傾夜一頭銀發在陽光下翩然舞動,閃耀著奪目的光澤,隨風而動,美得令人窒息。

而那些急衝衝趕上來的護衛,在匆忙撲上來的時候,也確實是窒息了。

身首異處,四肢分離,像是被人用刀在半空中切割了一樣,嘩啦啦地變成一堆零散的部件,堆疊在了地麵上……在半空中,一條條橫拉在走廊中的銀色絲線,像是琴弦一樣微微顫栗著,奏出一曲曲嗜血的魔音,滴滴答答地往下墜著血滴。

見到這般殘暴血腥的畫麵,白司顏登時就呆掉了!

本來她還以為司馬重偃已經夠變態了,可是現在……那個站在門口笑得人畜無害的銀發美少年,完全就是司馬重偃的升級版好嗎?!

天呐!單是遇上堂主外加一個島主就已經很心塞了,結果回過頭來才發現,原來她的身邊也全是變態中的戰鬥機!

這日子還讓不讓人好好過了啦!

正震驚著,眼前忽然拂過一縷銀發,東傾夜揚手又碎了一名護衛,隨後拿那隻操控著奪命銀絲的手對著她的腦門輕輕地彈了一下。

“發什麽呆?是不是覺得為夫很英俊很瀟灑,神功蓋世無人能及?所以忍不住想要立刻馬上嫁給為夫了?!”

“不……”白司顏僵著表情一把推開了他,淡淡道,“死變態,離我遠一點。”

“……”

哐啷一聲,隱約之間……東傾夜好像聽到了心碎掉的聲音。

抬眸,看著白司顏飛快地閃開身,同秦恭狐的近身侍從纏鬥了起來,東傾夜不由滿臉失落地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撩起手中的銀絲線,蹲在角落裏將破碎的心髒撿起來,繼而一針一線地縫補著。

“阿偃,你怎麽樣了?能站起來了?!”

趁著白司顏幾人把護衛擋在門外的當口,司馬青檸快步走過去將司馬重偃從鐵牢裏連扛帶拉地扯了出來。

“我沒事,隻是沒有力氣……”畢竟流了太多的血,司馬重偃有些體力不支,唯獨精神還不錯,“你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止住血了,沒有傷到要害,但也使不上力氣,恐怕還是得靠他們幾個……”

擰著眉頭,司馬青檸憂切地看著門外。

秦恭狐的武功詭辯莫測,不但內力渾厚,甚至還精通東都忍術,加上這兒又是他們的地盤,哪怕獨孤鳳凜身手再好,想要擊殺他也並不容易。

而秦恭狐貼身帶著的幾名下屬也是個中高手,應付起來同樣十分棘手。

再加上源源不斷湧進來的護衛,這一場惡鬥暫時還分不出誰勝誰負。

就在雙方人馬打得如火如荼難分難解的時候,庭院的轉交忽而拐進來一個身影,抬眸看了四下一圈,在見到司馬重偃之後,不由微斂眼瞼,冷冷地哼了一聲。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