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孔孟(3)
盡管唐少帥表現出來的是“一切你做主,事情你說了算”赤.裸直白的表態,但瞿凝並沒打算就這麽糊弄過去。
她做主,她說了算是很好,不過若是關鍵的地方沒能說明白,日後行動上產生了分歧再彌補就晚了。
不過這件事從哪裏開始開口,瞿凝卻還是想了一想,最後走到正低頭看著一本什麽東西的唐少帥身邊:“近來,京中狀況如何了?”
唐少帥抬眸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這是沒話找話打開話題,他微微一笑,也沒揭破她,將手裏的書本反扣過來,瞿凝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封皮,發現是一本她看不懂的文字的書,大約不是德文就是法文,他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好奇心:“你皇兄出宮之後,諸事並未就此了結。宮中財物甚多,皇帝雖然在當日就簽了退位的罪己詔,但老太妃卻在宮中撒潑,說是要不讓她把隨身財物一並帶走,她就寧可吊死在宮室裏,死也要死在皇城之內。可她的隨身財物不少是國寶,而出於皇室優待條例,又不好對她動粗……”許是說到不虞之處,唐少帥微微皺起了眉頭,“父親大約是想把事情收尾做的漂亮一些,所以兩方就為了這事僵持了幾日,老太妃披頭散發絕食相抗,二公主跪泣懇求,在其間多方奔走,太妃最後這才鬆了口,父親那邊也已經被攪得頭疼,後來也就要求國會也退了一步,事情這才就此……”他頓了一頓,冷冷道,“圓滿結束。”
瞿凝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皇帝下野是震驚中外的大事,但當日大炮架上景山,宮中到處人心惶惶,她皇兄宮門緊閉決定要“玉碎”的時候,這些人一個也沒有站出來的。而後來皇帝已經決定出宮之後,這些老太妃之類,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跳出來做螳臂當車之舉。
至於瞿歡的什麽多方奔走什麽泣血跪求,不過就是為了搏最後一點聲名的做戲,太妃是她的親生母親,所做的事情她會心中沒數?
瞿凝不問還好,一問一聽,就覺得心中煩悶的很,皺起了眉頭擺了擺手簡直連說話的興致都不高了。
唐少帥瞟了她一眼,伸手一揮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裏,懶洋洋揉了揉她頭上的長發,低聲細語道:“也無甚值得你心煩的,所幸如今你我離得遠,隻當看戲就是,反正你方唱罷我登場,本就是世間常態。既能遠離那泥濘漩渦,遠望旁觀,便放寬了心思就好。”
瞿凝嘟了嘟嘴,斜睨了他一眼:“那要是今兒個做出種種蠢事愚行的,在利益麵前不擇手段的是你的兄弟姐妹,和你也有著脫不開的血緣關聯,你也能說的這麽輕輕巧巧,輕描淡寫?”
她還就不信了,護妹妹跟老母雞似的唐少帥能說出一個“是”來,他要是真看的開,一早就該不管唐鑰了吧?
唐少帥被她的反詰給弄的滯了一滯,半響這才輕歎了一口氣:“你這麽說倒也是了,不過我家中,除你之外,唯一被我視作親人的也就剩下三妹妹一個人,而她一個小姑娘家家,到底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就算她捅破了天,我必也是護得住她的。”
瞿凝不大讚同的搖了搖頭。
話題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就不再遲疑,遂將自己對唐鑰的規劃對麵前人說了。
“三妹妹既然很有音樂才華,那我想著,就應該由著她往這一方麵發展。畢竟,能寓興趣於事業,這本身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而三妹妹有了事情做,也就不必糾纏於後宅陰私,許是也能從以往的夢魘裏頭掙紮出來,最少……這是我的盼望。”
唐少帥仔細的聽她說了,最後歎了一口氣:“夫人費心了。”
瞿凝認真的看著他,搖了搖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很多時候很多人做錯事情用錯手段,都是為了利益糾紛。今天我跟孔老先生談了一談,我才發覺我忽視了的是品德品行,”她懇切的說道,“我想謹之你或許也會暗自臆想,若是當年你母親的悲劇不曾發生,三妹妹自始至終是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裏,那你們現在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該有多麽和樂。而家庭的破碎讓你們各自以一種光速成長,可這成長本身就意味著無法忘卻的陰影和疼痛,所以我才答應了孔先生,依舊準備要行儒家教化……”
唐少帥的麵龐漸漸沉靜下來。
她難得的說了好大一段話,這次的事情,他們之間沒有用“誰來做主”糊弄過去,其實他先前答應的爽快,可事情卻沒入了他的心。
現在就不同了。
他也會不由自主的去想,若是父親沒有那麽多的小妾,若是母親現在還活著,那又會是何種不同的畫麵,何種不一樣的幸福場景。
瞿凝偷覷了他一眼,見了他麵上有些恍惚的神色,暗自舒了一口氣,續道:“孔先生也和我談了一些他的看法,自明朝以來,到我朝為止,所厲行的孔孟之道,都是由朱熹等人代為注釋的。而朱熹講的最多的,就是存天理,滅人欲等等,而這一些,孔先生並不讚同。在他看來,真正的大儒,必須得做到的就是先人後己,知行合一。而這一點,是由王陽明的心學裏衍伸而出的,孔先生花了將近二十年,重新整理了一些儒家的典籍和注釋闡述了孔孟之道的表裏,我想……這並不是前朝的犬儒主義統治,他的手稿我看過了,應該被定義為新儒家,這一部分的內容,我個人是覺得,對於教化民眾,存在著很積極的意義。”
唐少帥凝神聽著,最後這才慢慢的點了點頭,道:“……稿子你有拿來麽?”
瞿凝點了點頭。
“我看過之後,若真的可行,就會傳令下去發行東北三省,到時候新式學堂之內的必修課,按你所言,加上思想品德和孔孟之道的考試。”
瞿凝終於微微笑了:瞧,這才是真的讚同呢,否則光一句“你說了算”有什麽用,他作為掌權者要是心裏都不信那一套,那他做起來就沒什麽幹勁兒也沒什麽指向性,現在就不一樣了啊。自己心裏到底信不信,底下幹事兒的人都是清楚的,她這會兒可才滿意了。
“夫人……”唐少帥忽然將她撲倒在床幃之間,厚厚的鬆軟的棉褥子讓她的脊背微微的陷入其內,瞿凝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在她麵前忽然放大的俊俏的臉龐。
那人已經親密的順著她的頭臉親吻下去,話語也像是有些含糊了起來,略帶濕潤的親吻一個一個的順著麵頰頰側一點點的往下遊去,肌膚上傳來隱約像是過電一般的酥麻。
盡管近在咫尺,他的聲音卻還是含含糊糊的:“夫人每天想這麽多,比為夫還要辛苦的多。您躺著,就讓小的來好好伺候您……”
臥槽這是伺候嗎?唐少帥有你這麽伺候的嗎?
一陣一陣酥麻的感覺讓她已經下意識的將手握成了拳頭,那被密密實實親吻著的地方簡直癢痛的不可思議,他開始隻是蜻蜓點水,一路像是小狗似的嗅聞下去,待得將她的衣服脫掉一半就變得認真起來,口手並用,在雪白的從來不見天日的肌膚上吮出一個一個紫紅色的痕跡,又麻又痛,瞿凝最後實在忍不住,一把將那個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狠狠推了開,結果對方一臉無辜的看過來,簡直委屈的跟吃不到骨頭的大狗似的,她忍不住扶額:“你知道我辛苦還要我做床上運動?這是伺候嗎?這不是逼著我繼續勞作嗎?”
她雖然怒目圓睜,但拿手捂著胸前還衣衫不整裸埕出了大部分玉雪肌膚的模樣實在是完全沒有威懾力,這種美豔的床笫之間極具誘惑力的姿態,隻是讓唐少帥隱約的低笑了兩聲,一手順著她的腿縫往上遊移,一手抓住她的手不許她遮擋,一邊兒挑了挑眉無賴的道:“新儒家不是說不需要存天理滅人欲嗎?食色性也,夫人要是不肯和我活動一二,那這算不算是不肯身體力行?連創始者自己都陽奉陰違了,那這新儒家還有什麽市場?”
“……”臥槽你這種話都說的出來,還要不要臉?
瞿凝簡直恨不得一把拍死這一臉笑眯眯的還一副理直氣壯表情的魂淡,到最後簡直是恨不得四十五度角望天:為什麽自打來了東北,這廝就完全是換了一個人啊!
床幃之間,枕畔之際,兩人幾乎是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商量的方式定下了東三省日後的思想政策,瞿凝不久就聯係了出版社開始刊印孔景梵先生這二十年來整理下來的思想和手稿。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另外一方麵,孔景梵交給他們的那份名單,唐少帥暗中派了手下的人去一個個調查過來,最後圈定了一部分嫌疑最大的,或者是已經證據確鑿的。
礦下的情況,也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如今他們在暗,對手在明,東三省現如今政鬥的節奏,就已經牢牢掌握在了這一對夫妻的手裏,而他們現在就在等著那一陣東風,等著不必“不教而誅”的那個理由。
很快的,時間一滑,就到了孫議長要被押送法院判決的前夕。
相較於他們的好整以暇,另外一邊的那些人就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唐少帥這邊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送禮物過去,人家照收不誤,但人家轉頭就把這筆數目不菲的錢投放到軍隊裏去,還對下屬說隻是xxx商行捐來的資助錢糧,數目一分不差,他們吃個啞巴虧,還得被背後的日本人罵的狗血淋頭。
送女人,人家轉手就給了自己夫人,那夫人也不是個好惹的,第一次將女人客客氣氣送回來,第二次索性叫她簽雇傭協議放在家裏的外宅做服務員,簡直叫人氣的半死。
走上層路線,現如今京城一團亂,個個人都在忙著選舉大總統的事情,沒人來搭理他們,或者是要他們先拖延一二,這麽一來,那批人就發急了。
不停的送信去日本那邊,最後得到的反饋答案,叫他們看完之後,一個個卻都傻了眼!
這這這……這能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