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兩?”牙子停了連連搖頭,“這不可能,這鋪子雖然布局有問題,但是卻是在縣城數一數二熱鬧的地段,絕不可能賣這個價。”

“老哥,這鋪子放這也就放這了,你這一年都沒租出去,還不如早些出手。”

“哎呦,那也不能一百六十兩,這後麵還帶院子呢,還兩層,至少得二百五十兩。”

“太貴了,再便宜點……”

“真不能……”

“……”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交鋒兩百回合,等竇捕快帶著劉月喝了一頓漫長的羊湯回來,他們才剛剛定下價格。

“二百一十五兩?”竇捕快摸著下巴笑道,“季老板,你可賺大發了,這條街隨便哪間鋪子也得四百兩起。”

“這不是托你的福嘛!”季仲遠客套道,這鋪子之所以便宜,其實是兩個原因,一是布局不好,二是太小了,比別的鋪子都小一些,所以才便宜。

季仲遠帶了銀票,這會兒立刻就跟著牙子去縣衙辦了手續,拿到了房契,緊接著,就要一刻不停地抓緊時間裝修了。

“你打算怎麽裝?”竇捕快站在鋪子門口問。

“隔成兩間,我要做成兩間鋪子。”

“哎呀呀,你這……你這算盤打的哈哈哈。”

季仲遠本就有計劃在縣城賣點心,但是點心畢竟貴,沒有誰家能成天買,所以他還想做些薄利多銷的生意,買些冷串小吃之類的,本以為要租兩間鋪子,他還覺得吃力,沒想到一下子買了這樣一間鋪子,直接改造一下就能當兩間用,真是賺大發了。

牙行給他介紹了工程隊,雙方約好隔天碰麵,商定改造事宜,季仲遠回了廣福來,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筆紙畫結構圖了。

田小野也湊過去,說:“你是想砌一堵牆把柱子包住,順便隔成兩間鋪子?”

季仲遠點點頭:“這牆不承重,所以也不用砌得太結實,中空即可,隻要是把柱子包上。”

“這樣還能省些錢。”

“沒錯,你看,我們把門拆了,做成兩個單獨的門,原來的門是四扇門,咱們分成兩個兩扇門,然後在這裏開個窗。”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做成家裏小賣部那樣的窗戶。”

“乖寶貝,還是你最懂我,沒錯,不過這次的窗要開得大一些,窗台低一點,方便顧客選購點心。”

……

兩間鋪子做一樣的設計,隻是對稱而已。

進了門往裏走,就能看見長長的一個櫃台,櫃台不高,到人腰部左右,上麵放陳列架,擺上麵包蛋糕等各種糕點,旁邊是一排內陷的湯桶,裏麵放些湯點,也可以放奶茶之類,在旁邊是調料架,顧客可以根據自己的喜歡加些餅幹脆、芋圓之類的佐料。

小吃鋪子也是類似的結構,隻在貨架細節上有調整,更適合放小吃,肉類,鹵味之類的。

“對麵這裏放上一排桌椅,兩人小桌和四人小桌,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在這裏吃東西。”

“那二樓呢?”

“二樓做成隔間,隔間不需要很大,不能像廣福來的隔間那麽大,咱們鋪子小,要是做那麽大的隔間,可就做不幾間了,要小而精致,布置溫馨一點。”

季仲遠早就發現了賣點,竇捕快帶劉月約會,竟然要去喝羊湯,不是竇捕快不解風情,而是現在不是吃飯點,不適合去大館子包個房間,隻有街頭的羊湯館餛飩攤正常營業,所以不想去餛飩攤,他們就隻能去喝羊湯。

“縣城不缺酒館飯店,缺的是精致的能隨時去約會吃飯的小點,不是飯點不適合吃飯的時候吃點什麽呢,就來咱們店,點上一份奶油小蛋糕,再來一杯奶茶,或者點一份茉莉花清茶,坐在安靜雅致的小房間裏說說話,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除了約會,還會有許多女孩子和雙兒來,女孩子湊飯店吃喝可是有許多不變。”

季仲遠揉揉田小野的頭,說:“你說的很對,不要小瞧了女人和雙兒的消費能力,她們一旦來了就會愛上這種溫馨的體驗。”

“那二樓也要隔開嗎?”

“二樓不隔開,兩邊相通,隻要把二樓的柱子布置成花牆就可以了,你想啊,如果隔開了,有幾個人會坐在雅致的房間裏啃豬頭肉呢,一般都是買了回家吃去,所以我們把二樓利用起來做甜品店的雅間。”

“後院也要一起修整了嘛?”

“當然,我們可能要在鋪子裏住很長一段時間,必須要好好規劃,我們的房間,還有夥計們的宿舍,工作區,廚房等等,都要計劃清楚。”

兩人寫寫畫畫,塗塗改改,有商有量的,從店鋪布局到桌椅設計,一直忙到天黑,才定下滿意的一稿來。

第二天,他們就和工程隊碰頭,花了半天時間敲定了裝修細節,便讓趙吉祥安排了兩個夥計在這裏盯著,他們和趙吉祥分頭去定製櫃子架子桌椅花草之類的東西,一直忙了一天,這才把大件定了下來。

季仲遠又在縣城待了三天,等工程順利幹起來,解決了一些問題之後才回鎮上。

兩個夥計被留在了縣城裏,盯著施工,還要催著做各種物件,他倆都是趙吉祥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事情對他們有些挑戰卻也正好能提升他們的能力。

季仲遠、田小野和趙吉祥回到了鎮上,他們要照顧鎮上的生意,過些日子還得再去縣城看著,這一下子就更忙碌了。

他們直接回了鋪子,忙了一陣子後,季仲遠才拉著田小野回了家。

樊雨花見著他們就笑,季仲遠總覺得她這笑裏帶著點東西。

“娘,發生什麽大好事了,樂成這樣?”季仲遠一邊洗手一邊問。

“沒什麽,你快來吃飯。”

“哪兒叫什麽呀,娘今天可幹了件大事。”常小惠從廚房往外端飯,眼睛笑得彎了起來,自從生完孩子,她就沒瘦下來過,原本幹巴巴的小媳婦,現在可是個圓臉微胖的婦人了。

樊雨花臉上微紅,說道:“沒啥事,你別亂說。”

季仲遠看看她又看看常小惠,脫口而出:“娘,你找到第二春了?”

“……”

樊雨花掄起擀麵杖就要打人了,氣道:“沒大沒小的臭小子,拿你老娘消遣呢,我打不死你!”

“哎喲哎喲,娘,你看看你這樣子,欲言又止還紅著臉,一副嬌羞的模樣,我這麽想不是很正常嗎?”

“我打死你個亂說話的東西!”

他倆一個泡一個追,惹得家裏人都笑出了聲。

季伯山大聲說道:“仲遠你可想岔了,娘是談成了一筆大生意,以後咱們家可以賣醋了!”

“咦?”季仲遠驚訝地停下步子,屁股上就挨上了一棍子。

“娘去和鎮上李記香醋鋪子和老李頭談成了生意,以後李家的醋就放在咱們家賣,雲朵給算過了,一筒醋能賺半文錢呢。”

“厲害呀娘!”季仲遠揉著屁股說。

樊雨花累得氣喘籲籲,挽著袖子罵道:“兔崽子……”

“娘,您又不是兔子,我怎麽能是兔崽子呢,您快歇歇,吃飯……我饞您做的飯了……”

樊雨花聽了這話,又想再揍他一頓,但是實在沒力氣了跑不動,隻能幹瞪著他直喘粗氣。

家裏就是鬧著笑著,還有熱騰騰的家常美味,吃完飯聊會兒天,再泡個熱水澡,鑽進幹燥柔軟的被窩。

這就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享受了。

縣城的鋪子一直裝了兩個月,到十二月上旬底才裝好,這時候,天已經很冷了,可是鎮上卻沒有下雪。

“那位老先生說的沒錯,明年收成不能好了。”樊雨花扒拉著火盆裏的炭,那裏麵捂著些板栗,再烤烤就能吃了。

“是啊。”季仲遠捏著一個柿餅說道。

“希望明天也不要下雪,明天我得去縣城。”

“這次就在縣城定下了嗎?”

“先把鋪子熱起來,還有住的地方,也得暖起來,再說開張的事。”

“能早開張就早開張,早幹一天早掙一天錢。”

“是,我盡快。”

走了就要住在縣城裏了,以後回家就少了,季仲遠心裏充滿了傷感,不過路還是要走的,未來還是要到達的。

第二天果然又是個幹冷的晴天,無雪而大風,風吹在人臉上跟刀子似的疼。

這次去縣城,他們帶了鋪子裏的八個人,連同趙吉祥和譚二福,雇了兩輛大車,上麵放著住宿用的被褥,廚房裏的鍋碗瓢盆,洗刷用具,還有大量的食材,這次去,就要把一切都規整起來。

牛車走得慢,直到傍晚才抵達縣城,眾人沒有時間耽誤,馬不停蹄地就去布置住處,先把人安頓下來再說。

好在後院的房間有地龍,這也是季仲遠強烈要求的,鋪子和房間裏都有地龍,冬天燒起火來,整個房間就都暖暖的,也更適合冬日客人光臨。

兩個夥計已經燒了半個月地龍了,無論是鋪子裏還是房間裏,都不冷,隻要把被褥鋪上,把生活用品歸置好,就能住人。

季仲遠和田小野的房間單獨在一麵,還是按照之前鎮上房間的樣式裝修的,員工宿舍在另一邊,一間男宿舍,一間女宿舍,每個房間裏放四張床,四個櫃子,和一張大桌子,是參照大學宿舍的樣式做的。

趙吉祥和譚二福還是住在鋪子裏,一件鋪子一個,單獨一個小房間,既有私密空間,又能順便看著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