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麵上店鋪鱗次櫛比,個個都比他們的雜貨鋪子大許多。

前麵布莊人來人往,許多人都抱著大卷布離開,甚至還要整匹布,田小野奇怪道:“他們怎麽買那麽多,一匹布能做一年的衣服呢?”

季仲遠道:“大戶人家的衣服都是按照季節製備的,這會兒已是春天,想來做新衣的人不少。”

“每年都要做新的?”

“那肯定,家裏老爺少爺夫人小姐,嫡出的庶出的,各自都有置辦的章程,假設家裏一妻一妾一子一女,這不算多吧?再加老婦人老太爺,就是七個人,如果合住,還有姑奶奶和她的孩子們,再或者還有二爺三爺好幾家都住一起的,每人一個季度算四套衣服,你可算算這有多少,要用多少布。”

田小野震驚了,道:“這得花多少錢,每個季度做衣服的錢夠村子裏過幾年的了。”

“是啊,要麽人人都想傍著大戶人家呢,財力雄厚是很重要的一方麵,走,咱們進去看看吧。”

“這裏麵布料可貴,進去做什麽。”

“總要見識見識人家布料貴在哪裏。”

趙吉祥在後麵說道:“瞧他們手裏的布料,這顏色可都真鮮亮啊!”

許多縣城人不像村裏人那樣要幹粗重的活,所以多愛穿些鮮亮的顏色,柔軟的質地,也不怕髒不會損壞,要是放在村裏,下第一天這布料可就廢了。

他們走進布莊,就見裏麵寬敞明亮,兩層樓上全擺滿了布匹,五顏六色,不同材質,琳琅滿目。

“哇!這也太多了吧!”飛燕忍不住驚呼出聲。

有夥計看到了他們,上前問:“幾位買布呀?是做衣服還是做被褥,咱們新到了葛州的錦緞,顏色鮮亮又正,您看看不?”

季仲遠笑道:“我們穿不了錦緞,就想看些柔軟結實的棉布。”

夥計笑道:“那您可找對了,咱們鋪子今年棉布賣得可好,都在這邊。”

夥計把他們帶到鋪子一側,那裏是棉布區,一匹匹棉布整齊地擺放在貨架上,足足有十幾個貨架子,直叫人看花了眼。

田小野小心翼翼摸上一匹布,驚呼道:“好軟啊,這布沒漿嗎?”

夥計笑道:“貴客好眼光,這布的織法特殊,選的又是上乘的棉花,可不是軟嗎!”

這會兒又有人來,夥計就去招呼了,讓季仲遠等人隨便看,有事就叫他。

布匹的旁邊都掛著木製的價格牌,上麵寫了一尺布的價格。

田小野已經認得幾個字,一看竟是要幾十文一尺,嚇得直接縮了手。

“太貴了。”

他們現在囊中羞澀,可沒有那麽多錢買布,但是這布摸起來是真的軟,村裏的布洗多少遍都不能這樣柔軟舒適。

季仲遠看了一圈,這款布算是中等價格,有的是比它貴的,更別說還有錦緞絲織品,心中也暗暗滴血,在縣城生活成本是真的高。

“仲遠哥,我們少買點吧。”田小野走了一圈又回來了,還是依依不舍地摸著布料,“就買點給太平做衣服。”

季仲遠驚奇道:“太平是誰?”

田小野道:“大嫂肚子裏的小侄子呀,走之前大嫂說給孩子想好了名字,就叫太平。”

季仲遠還不知道有這茬,點點頭說:“你看著挑一些吧,這布料確實適合給小孩子用。”

田小野便歡歡喜喜挑選了兩個顏色,一個正紅,一個米色,都要了一點,就給小孩做幾件衣服。

這一下就花了不少錢,雖然在這偌大的布莊賬目上隻是極其不起眼的幾個數字,但是對季仲遠他們來說,堪稱奢侈了。

來的人有買的多的,整匹布抱走,也有賣得少的,像季仲遠他們,提著一小包就走的,季仲遠感慨貧富差距,未來還需繼續努力,田小野卻隻有心滿意足。

出了布莊,他們又逛了幾家雜貨鋪子,縣城的鋪子占地麵積大,東西多,種類齊全,各色貨品擺得滿滿當當,這樣一對比,季仲遠他們的鋪子就好像是個路邊攤。

雜貨鋪老板帶著他的員工們在別人的雜貨鋪子裏逛地津津有味。

季仲遠輕聲道:“這才是真正的雜貨鋪子,日常生活用的東西都有了。”

他指指一個架子問夥計:“這是香胰子嗎?”

夥計道:“沒錯,咱們這有各種香味,您看這款是桂花味,這款是茉莉,您聞聞。”

季仲遠聞了下,桂花的沒有桂花味,茉莉的也不是茉莉味,都是濃香而已,不過這已經是好的了,香胰子比澡豆更加潤膚,清潔效果也要好些,季仲遠讓人拿了三塊。

他在田小野耳邊說:“你不是一直好奇香胰子是什麽嗎,買一塊給你用用,你定會喜歡。”

田小野連忙說:“我不用,這東西好貴。”

“怎麽不用,晚上睡起來又香又滑,我就當是給自己用的了。”

田小野費了些腦細胞,才想通什麽叫給他自己用,當下就連著耳根子一起紅了,想起昨晚自己是怎麽成為季仲遠實質上的夫郎的,更加難為情了。

季仲遠牽著他在大街上走,這要在鎮上,定會引起許多人側目,但在縣城,街上也有年輕情侶暗戳戳拉手的,不算什麽,於是他們就這麽正大光明地牽著了,讓趙吉祥好一頓羨慕。

買了香胰子才發現隔壁就是脂粉鋪子,鋪子裏的香胰子質量更好些,種類也更多,當然,價格也更貴,季仲遠倒是覺得手裏提著的平價香胰子更適合他們目前的經濟狀況,要不買了太貴的,家裏人可舍不得用呢。

脂粉鋪子裏男女都有,相對安靜一點,許多人都是在櫃台前試色,跟身邊人談論著顏色質地,季仲遠打算買些回去給家裏的女人用,隻是胭脂口脂在村裏不實用,季仲遠選來選去,決定買潤膚膏,村裏女人風吹日曬,皮膚都不太好,正需要潤膚膏。

季仲遠先讓田小野挑選,田小野聽都沒聽說過潤膚膏這種東西,哪裏會選,最後還是季仲遠給他選了一款梅花香的。

田小野總說這太貴,不需要,但季仲遠卻堅持要買,他的小夫郎還不到二十歲,皮膚沒有被蹉跎壞,必須得從現在開始保養。

季仲遠又選了幾款不同香味的,帶回去給家裏的女人們。

趙吉祥也咬咬牙,給妹妹買了一罐,飛燕一動不動,她還沒有拿到工錢,即便拿到工錢,也不會買這東西。

季仲遠說:“小姑娘家,就該愛美,你去選一個吧。”

飛燕說什麽也不肯,這丫頭強的很,非要靠自己的本事買,季仲遠也選擇尊重她,小姑娘有這個誌氣是好的。

這一下,他們口袋裏可就空空如也了,季仲遠出來沒有帶很多錢,這下子買的全是奢侈品,一下子就花完了。

接下來,幾個人就隻好光看不買,甚是心酸。

等到回了客棧,他們的錢袋子才得以補充。張掌櫃笑眯眯地交給季仲遠一封銀子,說是足足有五十兩,還有一百兩換成了銀票,也一並給了季仲遠。

“這是買點心禮盒的銀子,我給你兌了五十兩,方便取用,又想著你一路回程,不方便帶太多現銀,給你換成了銀票,你算算。”

季仲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銀子,實在沒端得住,嘴角咧到耳朵了,笑著道:“這是賣了多少啊!”

張掌櫃歎道:“已經賣了十五盒了,這才不到一天,我看你那八十盒用不幾天就都賣完了,還是你想的遠,我這還尋思五套就差不多呢,這樣,你把剩下的都給我吧,我再把銀子兌給你。”

“八十套可不少,老哥,你慎重。”

“嗨,我這是隻在自己鋪子裏賣,就賣的這樣好,等我再找人賣賣,定然賣得更快,剩不下來的,你放心就是。”

就這樣,季仲遠處理掉了所有的點心,帶著人生中見所未見的一大筆銀子踏上了回程路,帶著錢,馬車就要飛奔回去,可不敢在路上磨嘰,他們午飯後出發,到了天黑回到鎮上,季仲遠屁股顛成了八瓣,叫苦不迭,心裏卻是痛快的。

鋪子終於徹底回本了!

譚二福這會兒剛剛睡下,就聽見門外有人急切敲門,連忙下樓查看,聽見季仲遠的聲音,趕緊把門打開,見幾個人都風塵仆仆,眼睛卻亮晶晶的,嚇了一跳,問道:“東家,怎麽這個點回來了?”

季仲遠鑽進屋子裏,賊兮兮地笑道:“二福,記賬。”

譚二福:“?”

就見季仲遠掏出一張銀票。

譚二福驚道:“一…一百兩?”

季仲遠看著他不說話,又掏出一張……

又一張……

譚二福捂住胸口。

“二福,知道我們為什麽連夜趕回來了吧?”

譚二福抱著銀票,不可思議道:“八十盒,全賣了!”

“被張掌櫃包了圓,全部出手,而且這兩天還有人來取貨,這是訂單契約,你收好了。”

“天啊,東家,我的好二哥,咱們這是發了啊!”

“小發一筆,好好幹,咱們還要掙更多的錢!”

譚二福不敢含糊,趕緊把銀子入賬,一筆筆記得清楚,又都收好了,鎖起來,藏得嚴實,小賊來了都找不到。

飛燕去燒了水,季仲遠和田小野洗了澡,躺在了**,突然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心中的激動難以平複,季仲遠翻身把田小野壓在身下,親了親,道:“小野,我們來場狂歡吧!”

田小野紅了臉,把頭埋在季仲遠懷裏,隻能任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