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顧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勁。
他稍稍後退半步,借著月光打量著沈寂**在外麵的上半身——
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從肩膀處蔓延到胸口,皮肉外翻,看著就讓人膽戰心驚。
因著顧白之前大喇喇的舉動,如今那傷口加劇,血流不止。
“受傷了不去處理,反倒過來泡溫泉?”
顧白簡直要被這人氣笑,但是卻沒有一絲吃驚。
原著裏就描述過沈寂是一個極為能夠隱忍的人。他的痛覺神經有些遲鈍,所以在忍受著巨大疼痛的時候還能麵不改色地做其他的事情。
不過顧白一直覺得,那是因為沈寂已經疼習慣了。
果然,顧白這話一出來,沈寂麵色不變地瞥了一眼傷口:“不死就行。”
“那我應該拍得用力一點,直接把你拍死算了。”
顧白“嗬嗬”冷笑,幹脆握住沈寂的手腕轉身把他往岸邊帶去。
原本冰涼到沒有知覺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抹溫熱的觸感,沈寂身子一僵,下意識就想掙脫開。
然而對方像是知道沈寂的動作一般,握著的手用力了幾分不說,還扭過頭瞪了一眼,語氣威脅:
“你要是敢動作大一點,我直接在這裏掐死你。”
沈寂倒是不怕顧白的威脅,畢竟他的實力在沈寂眼中真是不夠看的。
可是沈寂怕麻煩。
而顧白就是一個很麻煩的人。
於是沈寂微微一頓,隨後卸了力道,聽話地跟著顧白往岸邊走去。
顧白率先上岸。
他大喇喇地背對著沈寂,走到巨石邊上快速穿好衣服。
沈寂沒有想到顧白會那麽直接。
他雖然快速地移開了視線,但方才匆匆一瞥看的卻留在了腦海中。
沈寂微微抿唇,麵無表情地想著:這人真是不知羞。
顧白很快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而等他回過頭,卻看到沈寂依然浸泡在溫泉裏的場景,當即那個火就騰地一下子冒了上來。
“你是打算死了還要汙染我的溫泉?”
顧白冷哼:“麻溜的,快點上來。”
沈寂注意到顧白手上已經拿著藥瓶。
他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垂眸看著水麵。
黑色的長發被打濕了貼在身上,猶帶著血跡的發梢散在水麵上,氤氳出一片極淡的血色。朦朧的月光打在沈寂**著的上半身,介於少年和青年間的身材清瘦修長。
然而,這麽一副美景落在顧白的眼裏,就是沈寂作死的證明。
“嘿!”
他被氣笑了,剛想擼起袖子親自抓起沈寂的時候,卻被一道冷清喑啞的聲音打斷:
“師兄可否先轉身?”
顧白一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沈寂的意思。
“都是大男人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顧白一下子被逗樂了。
想當年的大澡堂,他看到男人的身體還算少的嗎?
兄弟間互相搓背都不算什麽稀罕事的好嗎?!
不過話雖然是這麽說,顧白還是老老實實地轉過身,心裏安慰著自己這畢竟算是一個古代人,他不好計較那麽多。
身後很快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不對啊!
顧白後知後覺地一拍腦袋。
他還要給沈寂那小反派塗藥呢,穿勞什子的衣服?!
於是顧白直接轉過身,二話不說地阻止了沈寂係上衣帶的動作。
“你等等,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沈寂垂眸瞥了一眼顧白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動作頓了頓,甚是乖巧地停了下來:“好。”
這下輪到顧白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沈寂。
小反派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麻煩師兄幫我脫一下吧。”
聽話的小反派朝著顧白微微一笑,麵色更加蒼白:“我有點動不了。”
想到那麽大的傷口,顧白倒是能理解沈寂說的“動不了”。
他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也沒說什麽,直接上手扒下沈寂穿到一半的衣服。
顧白的動作算得上粗魯,有時候不小心觸碰到傷口,沈寂卻像是毫無反應一般,任由著顧白的動作。
溫熱的手不小心擦過冰涼的肌膚,引起陣陣的顫栗。
“你在溫泉裏泡了那麽久,都沒有把身體泡熱?什麽怪人!”
顧白小聲叨叨。
他方才泡的那一會都覺得渾身熱了起來,可偏偏沈寂的身體還像是萬年寒冰一樣。
“許是今晚風大。”
沈寂好脾氣地笑了笑,隻一雙眸子暗沉沉的,像是任何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
顧白沒想到沈寂居然會解釋,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吃錯藥了?”
這臭小子之前不愛理人的臭脾氣他還牢牢記得呢!
於是這下沈寂幹脆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顧白近距離地看沈寂身上這道傷口的時候,才知道有多嚴重。本就皮肉外翻得過分,再加上在水裏浸泡了這麽一會,傷口處泛著不正常的白,看上去更加猙獰。
顧白“嘶”了一聲,不斷咂舌:“你是真不怕死啊。”
沈寂沒有吱聲,很聰明地保持著沉默。
顧白手腳嫻熟地給沈寂傷口倒著靈藥。
雖然動作看似粗魯,但實際上卻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傷口處。
劍修受傷是很常見的事情,所以顧白也沒有多問沈寂什麽,隻是在簡單處理好傷口後,就朝著沈寂伸出了手。
“什麽?”
沈寂微微抬眸,目露茫然。
“芥子囊。”
顧白是一點廢話都不想和沈寂多說了。
沈寂一頓,然後乖巧地摘下了自己的芥子囊遞給了顧白,甚至還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沒有禁製,師兄可以打開。”
顧白挑眉:“心這麽大?不怕別人搶了你的芥子囊過去?”
沈寂依舊乖乖巧巧:“師兄說過,會保護好我的。”
被這麽一提醒,顧白才想起來自己當初為了哄騙沈寂入太初門時候說的話。
“還記得啊?”
顧白扯了扯嘴角,從芥子囊裏取出了自己眼熟的丹藥,隨手扔給了沈寂,朝著他抬了抬下巴:“吃下去。”
“還有,我保護好你的前提是……你不要把自己先作死沒了。”
他朝著沈寂磨了磨牙,揚起一抹甚是和藹可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