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接過丹藥的手一頓,然後朝著顧白揚起一抹乖巧的笑容:“好的,師兄。”
少年的笑意很淺,卻又恰到好處地表現出禮貌,全然是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
當年被原著裏清風霽月、冷清似雪山之巔的沈寂大師兄吸引了的顧白麵無表情地戳開了和係統的聊天對話框。
“狗東西,出來。”
從一開始的“係統”,到“狗係統”,再到“狗東西”,顧白已經不想說這些複雜的心路曆程了。
好在這一次狗係統沒有裝死。
【說】
顧白繼續麵無表情:“小反派崩人設了。”
係統忍了忍,忍到顧白似乎都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環境因素!】
顧白默了默,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係統的意思。
其實不能說是沈寂崩人設了,隻能說太初門的大環境……潛移默化地改變了沈寂。
顧白想想,也對。
清風門一大堆不懂人情世故的呆板劍修,哪有他太初門有人情味啊!
自以為想明白的顧白點了點頭,繼續一臉嚴肅地盯著沈寂吃藥了。
而沈寂服下丹藥,感受著肩上那道傷口痊愈的速度,輕嘖了一聲。
他本就享受極痛之後難得的清醒和饜足,可惜卻要被硬生生打斷。
顧白洞府後的這片溫泉靈力充沛,又恰好能和他體內壓抑的魔氣對衝,對他身上的傷口來說非但不能治愈,反而更是折磨。
可沈寂偏偏喜歡這種折磨,那種極大痛楚下的刺激和清醒讓沈寂很是滿意。
他許久未受傷了,好不容易受一次傷想來享受一番,卻被硬生生打斷。而如今還要逼著恢複……
嘖。
沈寂瞥了一眼剛被顧白處理好的傷口,心裏在暗暗算著回去之後用靈氣衝撞撕裂這道傷口而不被顧白發現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實在不喜歡麻煩。
可是沈寂算來算去,這樣的可能性微弱為零後,他才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罷了,還是等下次吧。
顧白並不知道沈寂看似乖巧的外表下居然有這麽變態的想法,他認真看著沈寂肩上的傷口,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行了,這藥給你,回去之後每日敷一次就行。”
他把之前的藥瓶扔給了沈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行了,我困了。明兒我再找你。”
說完,顧白轉身就想往自己的洞府走去。
“師兄。”
沈寂卻突然叫住了他。
顧白停住腳步轉過身:“什麽?”
下一秒,猶帶著濕意的衣袍和頭發無風自幹,顧白渾身上下瞬間清清爽爽。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沈寂,卻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夜晚風大,師兄莫要著涼了。”
沈寂溫聲說道,“還有,恭喜師兄已入心動之境。”
顧白閉關出來後,修為達到了心動。
他輕咳嗽一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就一般般吧,比不上你。”
想到沈寂如今的修為,顧白就是一陣感歎。
嘖,不愧是原著裏能和龍傲天男主對抗的大反派,這資質簡直沒法說。
入門十四年就已達金丹修為……這修煉速度大概比得上他隔壁那位師叔祖了叭?
他雖然在閉關,但是多虧了一個八卦的師門,外界發生的事情他還是知曉的。
比如這位新入門的小師弟,四年築基,十年成金丹。除了可怕的修煉天賦外,更少不了夜以繼日的勤練不綴。
三師妹扶星在和顧白說這件事的時候,語氣裏滿是感歎:“要是讓我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修煉,閉眼前最後一件事也是修煉,還不如直接讓我去喝師父的洗腳水來得痛快。”
由此可見,沈寂的天賦加努力給扶星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顧白感歎地搖了搖頭,卻毫無一絲羨慕嫉妒之意。
而沈寂在說出這句話之後,目光看似不經意地落在了顧白的身上。
他實在好奇,自己一眼道出了顧白的修為,這人又會怎樣?
是嫉妒?還是會埋怨老天不公?
然而沈寂隻在顧白的眼底看到一片坦然。
顧白問:“照你這個天賦,掌門師伯是不是給了你好多禮物?”
想他當時築基成功的時候,可是收到了宗門好多賀禮的!
顧白又問:“那勞什子的什麽仙才天榜是不是又刷新了?你排在第幾?”
修仙界裏總有一些吃瓜群眾喜歡排一些所謂的天才榜,而仙才天榜就是這麽一個列數著淩玄界青年才俊的榜單。
當年龍傲天男主橫空出世的時候,一下子就把原本排在第一的沈寂擠下榜單,震驚了整個淩玄界。
當時顧白在看原著的時候,深切覺得這所謂的天榜不過就是為了方便龍傲天男主在茫茫修真界威震四海,也方便吃瓜群眾看到男主裝逼用的。
但是現在,沈寂是他太初門的人了!這逼不得讓他太初門來裝一回?
沈寂一怔,而後微微一笑:“師伯的確送了很多賀禮,忝列榜首。”
忝列?
顧白眼睛更亮了,心情更激動了。
沈寂這裝逼裝得他給滿分!就應該這樣!
“不愧是我的師弟!”
顧白心情一激動,就想起來自己作為大師兄應該補上一份賀禮。可他方才閉關出來,芥子囊裏的東西也早在十四年前就全給了沈寂,他還能給什麽呢?
顧白思索半天,最後摳摳索索地從芥子囊裏拿出一方小盒,一臉肉疼:“這是你師兄最後剩下的一顆勉強能入口的辟穀丹了。如今、如今就送你了罷!”
沈寂還以為顧白拿出了什麽稀世珍寶,結果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一枚辟穀丹,這下饒是他都沒忍住僵硬了笑容。
“那便多謝師兄了。”
顧白總覺得自己從沈寂語氣裏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思,不過他很快就否認了。
如今的小反派已經被太初門帶成了四好青年,又怎會和他大師兄計較什麽呢?
想開了的顧白吸了吸鼻子,不舍地看著沈寂手掌上的那枚草莓味的辟穀丹,強迫自己別開臉:“小師弟,師兄最後的心頭愛就交托給你了。師兄困了,先走一步了!”
這次他也沒等沈寂再說什麽話,往前走的腳步飛快。
他怕自己走得慢了,會忍不住從沈寂手裏搶走這最後一枚草莓味的辟穀丹。
天知道在那一堆泔水味的辟穀丹裏,這一枚草莓味的有多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