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種不正常的心跳卻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激動。
顧鐵柱當年人送外號“顧大膽”,是個看鬼片都能給你一本正經挑出不合理之處的大膽直男。
於是在經過短暫的一秒思考後,顧白果斷朝著那顆石頭遊了過去。
四周一片靜謐,隻聽得到顧白手拂過水麵時候發出的細微聲響。而原本黯淡的月色又被一片烏雲遮住,視線裏陡然暗了許多。
月黑風高夜,鬧鬼嚇人天。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顧白眼底的激動神色更甚。
想他穿到這修仙界,還沒過多久就被狗係統逼著去閉關修煉了,也不知這修仙界的鬼到底有何不同?
這麽想著,顧白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鼻翼間的那股血腥味越來越濃,顧白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心想這鬼真不愛衛生,流血了還要在溫泉裏泡……
溫泉裏?!!
想到自己此時也衣不裹體地泡在溫泉裏,顧白臉瞬間青了又紅,紅了又黑,生生忍下了一蹦跳出溫泉的衝動。
他決定擼起袖子去和這鬼好好探討一下鬼生。
然而,還沒有等顧白的手抓到那一團黑色,浸泡在溫泉裏的腳踝猝不及防地被一隻手握住。
那手實在太冰冷了,就連溫泉裏的水都未曾暖過半分,如今就這麽直接握住顧白的腳踝,冰得他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踹過去。
但還未等顧白動作,那握住顧白腳踝的手稍稍一用力往外扯,一股大力迫使顧白身子往後仰去。
顧白一個沒防備,下意識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來穩住身體,卻在慌亂中猛地抓住了之前看到的黑色玩意。
然後他就清楚地聽到一聲極為隱忍的悶哼聲。
還未等顧白仔細分辨清楚,他就被迫整個人跌入溫泉裏。
視線一片模糊中,顧白敏銳地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意朝著自己襲來。他下意識避身躲過,抓著的那團黑色的手也微微用力。
“唔。”
這下,顧白聽到的悶哼聲更加清晰了。
他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許的耳熟,稍稍一怔。
而就在顧白發怔的這一間隙,一隻蒼白冰涼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極為冰涼的觸感讓顧白猛地一激靈,反應了過來。
他下意識想要掐劍訣,卻在下一秒,雙手被溫泉的水流緊緊禁錮住。
眼前的視線並不清晰,水裏長時間的憋氣再加上脖子上的那隻手,讓顧白根本喘不過氣來,憋得一張臉通紅。
好家夥,修真界的鬼都這麽厲害的嗎?
迷迷糊糊間,顧白還有心思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好在就在顧白覺得自己快窒息而死的時候,那隻手的主人像是良心發現一般,手中微微用力,把顧白整個人都拖出了水麵。
雙手一下子失去了禁錮,脖子上的那隻手也鬆開,顧白大力地咳嗽著,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
彼時烏雲散開,黯淡的月光傾撒下來。雖然環境依舊昏暗,卻也足夠讓對方看清顧白的臉。
那人一頓,一時間沒有任何的動作。
“你媽的!”
顧白也沒等自己的力氣全部恢複,猙獰著臉就往麵前的那鬼撲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掐住對方的脖子,語氣凶狠:“敢掐你祖宗爺爺,看我不弄死你!”
對方想是被顧白這一舉措嚇到了,僵硬著身子沒有動。
顧白一開始是氣極了的,可是冷靜下來後發覺不對。
尤其是手下那微弱但是卻又清晰跳動的脈搏。
他下意識稍稍鬆開了自己的雙手,語氣有些不確定:“你是人”
雖然對方的體溫冰涼到完全不像是人。
然後他就聽到對方一聲極輕又帶著一絲無奈的歎息:
“師兄。”
顧白眨了眨眼睛,又再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作弄,原本黯淡的月亮像是一下子被掀去了薄紗,月光透明而又明亮——
完全掐死了顧白試圖裝作看不清的意圖。
他沉重而又緩慢地抬起頭,視線中猛然撞入了一張精致昳麗得過分的臉。
那是一種介於少年和青年間的漂亮,朦朧的月光勾勒出精致完美的輪廓。
他微微垂眸看著顧白,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垂著承接了大部分的月光,以至於些許細碎的光亮墜入那雙暗沉沉的眸中的時候,讓人莫名覺得冷清。
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顧白注意到微微上挑的眼尾處點著的那抹紅。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顧白總覺得那顆紅痣,紅得有些過分惹眼了。
好了別說了,他已經認出來眼前這人是誰了。
顧白吸了吸鼻子,心裏一股絕望逐漸蔓延。
他之前那麽可愛嬌俏的一個鵝子呢?
他那麽大一個鵝子呢?
現在這長得比他還要高的小反派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
“大師兄?”
見麵前這人隻是愣愣地盯著自己看,沈寂微微擰眉,壓抑住心底不斷升起的暴戾。
他不喜歡自己這張過分漂亮的臉,那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堪的事情。
他也不喜歡別人這樣一直盯著他看,尤其是那雙眼睛裏是貪婪和垂涎,那讓他惡心。
就在沈寂快要按捺不住戾氣的時候,顧白突然開口,聲音悲痛欲絕:
“養鵝子的快樂,‘啪’地一下就沒有了!”
沈寂:“……?”
好在他也差不多習慣了顧白這時不時“語出驚人”的情況。
鴉羽般的睫毛微垂,冷淡的目光掃過顧白還掐著他脖子的手,沈寂麵色不變:“師兄還要這般?”
顧白眨了眨眼睛,但是為了維持住自己大師兄的威嚴,他趁勢把手搭在了沈寂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小師弟,這麽些年不見,你居然長大了這麽多,哈哈哈。”
他有些幹幹地笑著。
原本是想著借機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順便彌補一下目前岌岌可危的師兄弟情。但是顧白沒想到,自己這兩巴掌下去,沈寂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加慘白。
鼻翼間嗅到的血腥味又濃重了幾分。
“師兄,”他聽到沈寂開口,聲音都虛弱了不少:“您是怕師弟死的還不夠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