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張了張嘴,第一次體會到百口莫辯的滋味。

他想說明明先前被禁錮住所有動作,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可問題是最後的確是他看不慣沈寂那磨磨蹭蹭的速度,主動親了上去;

他想說他沒有趁人之危,沈寂這狗東西明明是自願的。但是瞧著他師父如今這幅氣到冒煙的模樣,顧白還是頓了頓,默默把話憋了回去——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挨罵就挨罵吧。

就當是他在疼媳婦!

見顧白一言不發,似是默認了的模樣,申通更是氣得肝都疼。

“你你你……你這個孽徒!”

這次顧白和沈寂回來後,慕商也曾和申通提過一兩句,他不是不知道沈寂對著顧白有著一點心思。

原本申通還想旁敲側擊警告沈寂一番。

雖說修道之人不必拘於世俗,但這龍陽之好、分桃之癖卻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申通私心裏還是會偏愛顧白一些,更何況他總隱隱覺得有一種自家養的豬拱了自家養的小白菜的心情。

可方才他過來的時候,正巧瞧見了自家小白菜異常凶猛地拱了家養豬的場景。

申通當即就愣在了原地。

洗靈泉上水霧繚繞,申通看不大清,但顧白主動的姿態他卻是瞧個清清楚楚。

等反應過來之後,申通一拍老腿,心道這可真是夭了壽了!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他若是不出聲,也不知這倆孽徒會意情迷亂到何種程度!

想及此,申通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顧白一眼。

就算年輕人火氣方剛的,不能另找個僻靜的地方?再不濟也設個結界啊!

申通氣得一陣心疼肺疼的。

“還不給我滾出來!你想讓沈寂一直泡在裏麵?!”

到底還是心疼徒弟,申通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怒聲道。

顧白連忙應道:“知道了!”

方才被那麽一打岔,他甚至都要忘記了洗靈泉對身懷魔氣的沈寂來說,無疑是會加劇他體內的痛苦。

等到兩人都出了洗靈泉,顧白又下意識握住沈寂的手,用自身的靈力替他烘幹身上的衣裳。

沈寂任由著顧白的動作,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跟著彎了彎,眼尾漾出淺淡的笑意:“多謝師兄。”

倒也不知是否是先前認清了內心的緣故,如今顧白瞧著沈寂這幅乖乖巧巧的模樣,隻覺得他哪哪都好——

當然,前提是要沈寂乖巧。

一瞬間,顧白心中大男子氣概瞬間膨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就連微微上揚的語調都帶上了幾分得意:“這都是小事。”

“小事?嗬!”

申通剛轉過身,就見到這幅郎有情郎有意的場景,當即就扯出一抹冷笑,重重地哼了一聲。

於是某人剛起的大男子氣概瞬間被戳破。

他不好意思地輕咳嗽一聲。

就在申通以為顧白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時候,卻看到這個不肖徒弟眨了下眼睛,神色異常無辜:“師父,你怎麽還在這裏?”

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話一出來,申通方才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噌”地一下冒了上來,甚至愈演愈烈。

“為師的確不應該在這裏,”申通冷笑:“為師應該在方才就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模樣,轉身立即回望淩峰。”

“師父倒也不必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顧白笑嘻嘻地湊了上去,動作熟練地給申通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的:“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壞事。”

“不是壞事?那你倒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哎哎輕點,力氣大了!”

“都說肥水不往外田流嘛,我可是幫師父解決了望淩峰上一個極大的難題。”

“難題?”

“嗯,破除了望淩峰的劍修都是千年單身的魔咒!”

“……孽徒!”

對上顧白那一副笑嘻嘻的態度,申通實在氣不過,隻能看向沈寂。

“你——”

隻是等他才發出一個字,麵前的青年就不緊不慢地搶先一步開口:

“先前綏之尋來了一株極品玄鳳草,隻是出了點事,還未曾拿來孝敬師父。”

“你……”

“還有一條靈石脈——”

“為師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去處理!顧白,你就好好照顧著你師弟!”

還沒等顧白反應過來,申通清了清嗓子,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速度極快地轉過身。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飄出好幾米遠,甚至還很貼心地隨手給那兩人打了個結界。

顧白:“……?”

所以說他們的師徒情誼甚至都比不上一條靈石礦嗎?

“師兄。”

“你當真有條靈石礦?”

沈寂微微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瞧見顧白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胸口臉皺成一團,語氣戚戚然:“說好劍修都是窮鬼的呢?……靈石礦說送就送,敗家玩意!”

沈寂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綏之還有。”

“嗯?”

“綏之的一切,都是師兄的。”

顧白下意識忽略掉沈寂那一句情話,眼睛發亮地抓住沈寂的手:“你方才說……你還有?”

“嗯。”

“也是靈石礦?”

“嗯。”

顧白突然沉默了起來,良久後木著一張臉:“沈寂,你到底還瞞著我什麽?”

“若真要說有所隱瞞的話——”

沈寂裝作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半晌後才漾開笑意:“大抵是師兄從此往後便是淩玄界最富有的劍修了。”

“這句話我愛聽。”

隻這一句話,顧白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愉悅不加掩飾。

“師兄。”

“嗯?”

“綏之想——”

顧白眉心一跳,被先前那一句同樣的話支配的不安再次浮了出來。他下意識要轉身離開,卻有一道陰影籠了下來。

他一個沒防備,徑直落入到身後那片海棠花叢中。

有著沈寂的靈力緩衝,倒是沒有多大的疼痛。隻是滿地的海棠花瓣紛紛揚揚,一時間迷了視線。

“你別得寸進尺啊!方才……就夠了!”

顧白漲紅了一張臉,忍不住嚷嚷了起來。

而那撐於他上方的青年隻是微微彎眸,眼尾似是勾著桃花,那一抹比海棠花更甚的豔色逐漸彌漫開、放大。

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俯身而下。

顧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裏卻在默默想著這次自己該如何掰回一次。

然而那抹清冽的鬆香卻是略過唇瓣,輕巧地落於耳側。

顧白聽到一聲短促的輕笑聲,噙著幾分意有所指:“師兄方才在想什麽?”

顧白麵色一僵。

很好,拳頭硬了。

“你——”

“師兄,綏之疼。”

體內的靈氣與魔氣不斷衝撞,那股要撕裂身體般的疼痛,沈寂本早該習慣。可是在瞧見這人的時候,沈寂卻不由自主地想要多說一些什麽。

下一秒,屬於顧白的柔和靈力進入他的身體,慢慢舒緩著那陣疼痛。

他聽到那人似是不滿地抱怨了一句:“疼也不知道老實一些。”

沈寂想,隻要有這人在,他怕是怎麽也不會老實下來了。

但心裏是這麽想,他低聲地“嗯”了一句,卻又忍不住吻了吻那人的頸側:“師兄真好。”

“你別亂動!”

“師兄……”

“行行行,抱著了抱著了!”

沈寂又想,他這師兄,可真是一個心軟的人。

——

蛋某:我說過,我們沈寂也是嬌嬌軟軟的小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