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賭館裏遇劉敏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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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喝了個碗底朝天,許安滿足的抬起頭哈出口氣。轉頭對李清笑笑,許安放鬆身體躺下仰麵看著天空。
走到許安身邊,李清拿過兩個墩子墊在屁股下麵。皺皺眉頭,李清認真對許安道:“大哥,你太玩命了。哪怕是訓練,也需要循序漸進不是麽?若是一個意外弄傷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我心有數。”雖說手腳都無力,但許安的表情卻很輕鬆。轉頭對李清笑笑,許安道:“對了,我讓你幫忙的事怎麽樣了?”
搖搖頭,李清歎息一聲:“暫時沒有辦法啊!那個叫錢林的大夫失蹤後,多爾袞大發雷霆。又因為大哥殺祖大壽,如今保定已經完全戒嚴了。別說大哥你這樣的陌生麵孔,就算是保定當地的居民現在也被查了一遍又一遍。現在外麵是風聲鶴唳,大哥你還是在這裏多躲幾天吧。”
“這算是報應麽?”聳聳肩膀,許安挎著臉閉上眼睛。還能說什麽呢?妹妹重要,兄弟也重要,對這個結果許安無話可說。索性妹妹的安全不會有問題,否則許安也不知道該如何責怪自己。
“別擔心。等這兩天風聲過去,我一定想辦法帶大哥去格格府。”見許安情緒不高,李清隻能安慰許安道:“大哥耐心等待幾天吧,畢竟大哥才剛剛殺了祖大壽不是?若是因為衝動而連累玲兒……”
李清話沒說完就被許安阻止,許安臉色難看的瞪了李清一眼。他又不是沒分寸。不需要這樣愚蠢的威脅。
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許安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在李清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許安身形懶散搖搖晃晃走出了院門。
“大哥……你這……你不累麽?”李清滿臉的驚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眼前的是幻覺麽?明明訓練了整整一天幾乎累的跟死豬一樣。結果這不到一會兒就又變得生龍活虎。這到底是怎麽樣的怪物啊!
回頭白了李清一眼,許安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什麽這啊那的?我的身體好的很,羨慕不來的。好了,我出去逛逛,你就別管我了。這大晚上不會有韃子在外麵吹風,你就放心吧。”
“……”李清無語。
搖頭晃腦擺著八字步,許安慢慢走出院子。沒有月光的天空看著無比的漆黑,狹窄的巷子更是透不出一絲的光亮。聽著腳下的‘沙沙’聲。不知道怎麽就有一種陰森的感覺。一陣風鬼哭狼嚎而來,許安嘟囔著將頭縮進衣領裏。
索性記憶還不錯,許安摸著黑也找到正確的路走出了小巷。巷子外麵仿佛另外一個世界,燈火輝煌熱鬧喧闐。一間間白天時候關著門的店鋪都敞開了大門。一盞盞的燈籠掛在了門前。紅豔豔的螢光閃閃,一盞盞順著街道蜿蜒到視線的末頭,看起來就好像是蜿蜒的紅龍一般。
巷子裏左右來往著很多的行人,一個個臉上帶著輕鬆的表情。也隻有在這樣的夜裏才能露出如此的安逸,行人們加緊時間享受著每一天短暫的安寧。自從韃子來到保定。雖說沒有屠城卻也沒少殺人。每一個白天,每一個人都忐忑不安,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凶神惡煞的韃子帶走。
今天白天不是也有十幾個街坊被韃子給抓去了麽?也許過些時候能再城外的亂墳崗子裏看到他們的影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兒明天再想。
大夥兒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因此也就形成了一個個熱鬧的集市。反正這麽久了大夥兒也知道了韃子的習慣,一般晚上是沒有人會來找麻煩的。大夥兒晚飯後便一個個走出了家門。趁著這樣的好時辰在外麵走走,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氣。和朋友聊聊天散散心,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是可憐麽?可悲?還是想要活下去的堅強。
走在人群中,許安曉有興趣的左右張望著。比起過去居住的栗安城,保定的夜市無疑要更大,也更熱鬧。一個個店鋪打開了大門,各種賣雜貨、賣零嘴的攤子隨處可見,各種雜耍賣藝形成一個個圈子,小孩子們在裏麵跑進跑出開心的笑著。一個個小戲台被擺了出來,演員們吱吱呀呀唱著一些不會被韃子找麻煩的戲曲。下方的聽眾們聽得無比愜意,時不時喊出一聲叫好聲。
哪怕是天氣再冷,寒風再凜冽,這個時候人們都隻會感覺到溫暖。
從一個耍馬戲的人群中穿過,許安的心情也被感染好了許多。連這些被韃子奴役的百姓都能如此樂觀,他許安又何必黯然呢?
再說了,貌似也沒什麽可黯然的吧?雖說打了敗仗,但是誰沒打過敗仗?至於別的,不是都一直很順利麽?
無言的笑笑,許安搖了搖頭。正打算找間酒館歇歇,許安抬起頭卻看見麵前是一家賭場。相當的大,三層樓高的賭館裏麵燈火輝煌。從門外看去,裏麵數不盡的人頭在晃動。裏麵熱浪翻滾,時不時傳來一聲驚呼或者興奮的大叫聲。當然偶爾也有落魄者輸了個一無所有,垂頭喪氣從裏麵走出來。
不知道怎麽的,許安鬼使神差跨進了賭坊的大門。走進去就看見頭頂上金光閃閃的巨大牌匾,‘財源廣進’四個亮金色的大字就好像是對顧客的祝福,當然也可能是對他們的諷刺。
沒等許安走兩步,一個表情猥瑣又矮又瘦的男子湊了上來:“這位兄弟很麵生啊,是第一次來?”
點了點頭,許安沒有說話。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許安雖然知道卻不是很喜歡。他們幫助客人了解賭坊的規矩,以抽紅或者客人贏錢後的賞賜生活。他們大部分都是賭博輸的身無分文的爛賭鬼。當然偶爾也有將這行當職業的。實際上這種人大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欺負老實人或者聯合老千騙光客人的銀子是他們最常做的事。不過話說回來,好人又怎麽會來賭館這種地方呢?
“兄弟!來來,這邊來看看。”腆著笑臉湊到許安麵前。這個瘦個子指著一張站滿人的桌子對許安道:“看到沒有,這張台子人最多。知道為什麽不?偷偷告訴你啊,這張台子今天熱的發燙!已經有六個幸運的家夥從這裏贏走超過三百兩銀子了!三百兩啊!兄弟你要不要試試?說不定你一個運氣好能夠贏上更多。”
瘦個子不遺餘力的向許安推薦著,若是普通人恐怕就還真被他給誘惑住了。但是許安是幹什麽的?過去的時候可是當過混混頭子啊!就算沒做過什麽壞事,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呢?
“你們這裏有什麽新穎的玩法沒?”搖搖頭,許安冷笑一聲道:“別打馬虎眼!我不是瘊子,你給我老實點。”
所謂的瘊子,就是容易被欺騙卻想著一夜暴富的傻蛋了。猴子的猴偏旁變成了病字。意思就是畜生的智商加上病態的渴望吧!反正許安是這樣理解的,這種瘊子從來都是賭館最喜歡的客人。
“嗬嗬……原來兄弟是個老手。”臉都不紅,這個瘦個子仿佛沒聽見許安的諷刺。笑看著許安,這人大拇指指著右邊道:“既然是老手。在大廳玩就沒意思了。有沒有興趣到那邊看看,一百兩銀子的底!輸贏都在千兩銀子以上,相信兄弟會感覺到刺激的!如何?我認識一個……”
話沒說完,這個家夥被許安一把推開。許安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卻是讓許安有些意外。
哪裏還有心情和這樣的小人物囉嗦。許安徑直走了上去。
這是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但是熱鬧程度卻絲毫不比其他的地方差。比起其他桌子上當莊的是賭館的荷官,這張桌子當莊的卻是一個許安眼熟的人。這個人半敞著衣服露出裏麵的強壯胸肌,光著膀子的右手裏握著搖筒。搖筒在這人手裏被耍出了幻影。然後‘嘭’一聲砸在桌子中央。
“開啦!開啦!買定離手!要大要小?誰還敢跟老子賭!喂!拿銅子的給老子滾蛋!沒百兩銀子誰陪你玩!”
唾沫亂濺,這人態度囂張個性十足。但是看看他身前幾乎堆成小山的銀子。誰又敢說些什麽呢?賭場無父子,要耍囂張看銀子看本事!在這種地方。有錢就是大爺,除非你能贏光他。
這個家夥是叫劉敏忠吧?許安笑吟吟看著這囂張的漢子,腦海裏卻在迅速轉動:“這家夥還真不怕死啊!劉敏忠在,李自成肯定也還躲在保定的某個地方。我以為李自成已經離開了保定,現在看來他們的膽子比我還大。至少我還不敢在這麽多人麵前這麽囂張,難道就不怕韃子的眼線?”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開了啊,還有誰要賭的沒有?多少銀子都敢接!”看著台子上不到百兩銀子,劉敏忠有些不滿意。
‘啪!’
一隻手掌忽然拍在桌子上,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手掌緩緩抬起,露出裏麵一張麵值五百兩的銀票來。
“五百兩,我賭小。這位大哥,你敢不敢接?”笑吟吟看著滿臉驚愕的劉敏忠,許安站在了他的對麵。
“你……你是……”劉敏忠瞪大了眼睛,甚至忍不住揉了揉。見鬼了麽?這個小子怎麽敢來這裏!自從聽到外麵祖大壽被殺的傳聞,再聽闖王分析說祖大壽是被眼前這小子殺的,劉敏忠一直都不敢相信。但是現在呢?人家確實膽子大啊!殺了韃子的重要人物,竟然還敢來賭場這種地方。
“嗬嗬……別管我是誰。這位大哥,你敢不敢接?”看著表情震驚的劉敏忠,許安心裏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