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食和日用品之外，裏麵居然還有糊窗戶的紙。
昨夜窗戶漏風，冷的不得了，我是抱著采芝秦桑，三個人取暖才稍微好受一點。
送東西的倒是貼心。
“這位佐大人還蠻好的嘛。”采芝看到那麽多吃的，還有肉，口風立刻轉變，笑得眯起了眼睛，也不客氣拿起一個雞腿就啃。
肉香瞬間充斥著屋子。
搞得我們全員肚子咕咕叫。
“管它是田螺姑娘還是女妖怪，”我立刻擼起袖子：“先搞定五髒廟大爺最重要！”
我們六個人大快朵頤了一番，剛吃完，有人聞著味就來了。
“你們！”
他們看到滿地的狼藉吃了一驚：“你們自己帶的麽？”
“哪能啊。”高義海瞟了他們一眼：“大家都是一起上車的，誰帶了東西了？”
來人咽了咽口水，看他麵色發白，眼底發青，一看就知道是沒休息好還餓著。
我琢磨著要不要把大米分一分給同僚的時候，就聽他說：“好哇你們，居然私藏好貨！”
哈？
高義海冷笑著撕下一塊肌肉放進嘴巴裏，故意大聲嚼著，“怎麽說話呢？什麽私藏？這是田螺姑娘送的！”
“田、田螺姑娘？”
“那不然這深山老林裏哪裏來的這些好東西？”小甲也跟著起哄：“怎麽你們沒有嗎？我以為人人都有田螺姑娘。”
“你——”
那人眼睛都餓綠了，發著光：“我不管，我餓了，你們要給我吃！”
說完，就要來搶。
吃飽喝足的高義海三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把那人丟了出去，拍拍手道：“給你吃，憑什麽？”
“你你你！”
那人爬起來跺跺腳，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隻能咬牙切齒的離開了。
我皺眉道：“大家都沒有我們卻有，恐怕要招惹事端……秦桑，你找個地方把吃的東西藏起來，如果有人要——態度好點的就給點，像剛剛這種，直接轟出去。”
“好嘞！”
黃班魚龍混雜，既有高義海這樣的惡霸，也有那種情商不在線的。
正兒八經念書的人有了困境，我一定會幫。
進屋和秦桑收拾那些床褥的時候，我伸手一摸被子上的花紋，心情跟著沉了沉。
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是司製坊的手藝。
做女官時，跟司製坊打過交道，她們的針織刺繡，喜歡用的花紋，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尤其是這種亮麵的錦緞，宮外根本不可能有，都是後宮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不用說，送的人是蕭楚雲沒錯了。
他這麽暗搓搓的來一下，真把我氣笑了。
吃飽喝足，和高義海幾個人複習了一下功課，夜幕降臨之後，我沉沉睡去。
又是到了後半夜，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小小的驚呼，睜開了眼睛。
秦桑和采芝睡的很沉，沒有醒，外麵更是鼾聲震天。
我以為是我的錯覺，但再想睡的時候，已經睡不著了。
隻好批了衣服去外麵透氣，剛打開門，就和邢烈對上了眼。
邢烈：……
我：……
“邢大哥，好巧。”我打了聲招呼。
邢烈腳邊橫七豎八倒著三四個人，各個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邢烈對我拱手作揖：“裴公子，好久不見。”
我就說自從那人走了之後就沒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我還以為是因為高義海的關係。
沒想到是蕭楚雲派了邢烈來幫我善後。
我對他點點頭，道：“這些都是參加科舉的人，下手輕一點。”
“……裴公子好像並不意外？”邢烈道：“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笑了笑：“還用問麽？不過我的確要謝謝三殿下，若沒有這些東西，這三日會很難熬。”
邢烈把暈倒的人拖著帶走，沒多久又折返回來，“裴公子，三殿下還有句話讓屬下帶給您，想問問裴公子願不願意住進別院裏，三殿下會安排好一切。”
聞言我趕緊擺擺手：“邢大哥，你也看見了，三殿下光是送這些東西就惹人嫉妒紅眼，我不過一個黃班的窮苦學子，若是住進了別院，科舉不科舉的另說，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未知了。”
這麽典型的區別對待我可不敢嚐試。
再說裏麵還有天班和地班的人，萬一被人認出來，我的命就更危險了。
邢烈點頭，不再與我糾纏，一拱手就離開了。
如此度過了兩天，第三日一大早我們就醒了。
想到明天就要考試，我們幾個人都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尤其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考試，緊張的坐立不安，腦子裏的之乎者也都快把我折磨瘋了。
“公子，你，你別轉了。”采芝忙把我拉下來坐著：“你再轉下去我就要暈了。”
“要是我落榜了，”我說：“是不是要再等三年才能參加科舉？”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公子，你可是黃班第一啊！肯定能考進去的！”采芝捏著拳頭為我加油打氣。
接著外麵傳來一聲嗤笑：“黃班第一？不過是運氣罷了。”
那聲音有些耳熟。
高義海扭頭就變了臉，擋在門口：“你來幹什麽？”
“我聽說有人在這裏碰到了田螺姑娘，所以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受到報應。”
那人身後跟著四五個跟班，一個個長得牛高馬大的，完全就是做小弟的料。
高義海被推開了，他一個白馬書院黃班出了名的惡霸，居然連反抗都沒有。
進來的人一身灰色袍子，麵料上繡著銀線，拿著一把折扇，黑發高高束起，端著翩翩公子的架勢。
就是長得有點眼熟，有點醜。
小乙見那人進來，跳著躲到我身後，聲音有點發抖：“是佐亦成，天班的學生。”
又是姓佐的？
然後小乙說：“他是佐雲大人的老來子，在天班也橫行霸道，仗著自己的老子和哥哥當官，相當囂張。”
我沉吟了半晌。
不是，原文裏有一大堆姓佐的人跑出來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嗬，看起來你們運氣不錯嘛。”佐亦成瞟了一眼屋子裏的擺設，扇子指著我：“給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