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坐山觀虎鬥就是現在這個情形吧。

我仿佛看到了電視劇裏那種皇帝中間坐,文武大臣唇槍舌劍的畫麵。

戚少歌一直笑盈盈的,說話有幾分漫不經心,像是沒把現在正在討論的事情放在心上。

佐雲動了怒,大概是老臣的關係,對這些皇子未必有敬畏之心。

“我說的哪裏錯了?大理寺那麽忙,為了一個已經認罪的女子花費那麽大的功夫!?”

戚少歌一句話就堵住了他:“你衝我們發什麽火?有本事明天早朝的時候對著皇上說啊!”

是啊是啊。

佐雲這火發的莫名其妙。

佐雲不頓了頓,坐下道:“你們禦史台不是還缺人麽?不忙麽?”

“忙,當然忙。不過都是為皇上當差,再忙也要為皇上分憂啊。”

佐雲的意思我大概聽懂了一點。

他是覺得在這件事上勞民傷財的不值得,想讓蕭楚雲去皇上麵前說一句“算了算了”。

嗬,這算盤打得。

明知道誰在皇上麵前提一點昭玉的事兒皇上就要動怒,於是來找佛子救場。

我在心裏默默對蕭楚雲豎起大拇指,這才是救場小王子。

蕭楚雲終於接腔了:“我沒有辦法,三日後就會離開。”

外麵安靜了許久。

戚少歌笑道:“三殿下難得回來一次,不打算待一段時間麽?”

話題變成了拉家常。

佐雲被晾了許久,好幾次我聽到他剛開口說出一個音節,就被戚少歌打斷了。

我不知道佐雲堵心不堵心,反正我是挺解氣的。

就這麽東拉西扯了一炷香的時間,我靠著牆都快睡著了,佐雲突然提高嗓門道:“難道你們就不覺得,這件事被一個女子耍的團團轉,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

我聽到戚少歌歎了一聲,還小聲說了一句:“救不了你了。”

估計是怕再次被打斷,佐雲連珠炮似的持續輸出。

“一個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既然定了親事,不管是平民還是公主,就應該在家裏準備備嫁!”

“天天拋頭露麵,聽說寧禧公主還跑到宮外去買東西!成何體統!”

“這些話我見到皇後娘娘也會這麽說!”

“女人把男人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怪不得那個薑少主會離開!”

我聽得眉頭深深皺起。

梁國雖然和其他封建社會背景差不多,但是炮灰隻有秦巧巧一個。

其他女人,比如洛雪兒,比如昭玉都活得很自在。

哪怕九兒也是。

至於秦桑和采芝都是因為天災人禍才流離失所。

我就沒見過比這個佐雲對女人有更大惡意的!

惡心死我了。

蕭楚雲道:“佐大人想表達什麽?”

佐雲道:“臣隻希望,三殿下能在皇上麵前勸說一二,借著寧禧公主的事情,約束梁國上下女子溫良恭儉讓!”

好家夥!

我差點沒拍自己的大腿。

這老東西是不是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

聽得我好氣,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巴掌。

戚少歌道:“佐大人火氣這麽大?”

“有你什麽事兒?你自己也是娘們唧唧的!”

我感覺佐雲不喜戚少歌這種作風許久了,一個文官嘴裏居然蹦出這麽一個詞兒。

長得帥就算娘們唧唧的,那整個皇室就沒男人了。

戚少歌也不惱,笑著說:“沒想到佐大人對我的意見這麽大?難不成是因為你那位妾室給你生了個醜兒子?”

“你!”

“二位大人不必再說。”蕭楚雲打斷他們的話:“這件事我不打算插手了,父皇讓你們怎麽做就怎麽做,三日後我會去白馬書院監察。”

我一愣。

白馬書院……好耳熟。

對了,屈藝也說科舉快到了,梁國會在科舉前一兩個月的時候派人去本地書院監察考生,一來是先挑選可造之材看看能不能舉薦成哪位大佬的門生,二來也是防止考生壓力過大做出過激行為。

一般都是國子監的人去,今年是蕭楚雲?

皇上這是打算啟用他了?

佐雲哼了一聲,甩手就走。

戚少歌卻在他背後涼涼道:“佐大人慢走,夜黑風高的注意腳底下,記得回頭看看別見鬼了。”

戚少歌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不過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還在慢悠悠喝茶。

半晌才道:“我就說你不應該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回來,一個昭玉而已,真當是自己妹妹了?不過你這種沒心肝不懂人間七情六欲的佛子,隻怕親妹子你也不會搭理。”

字裏行間竟有幾分老友之間的戲謔。

蕭楚雲道:“你對佐雲的態度可以緩和一點。”

“禦史台和大理寺想來不對付,那老家夥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戚少歌笑了幾聲:“前幾個月竟然上奏讓禦史台歸大理寺管,他是不是神經了?”

“嗬。”蕭楚雲難得笑了出來。

“領了差事,皇上有意讓你插手朝政。”戚少歌又道:“現階段昭玉的事你不要管,她死不了。”

我聽聞心頭一震,事情還有轉機?

“嗯。我想也是。”蕭楚雲道:“科舉在即,不宜多事,昭玉的事情已經傳遍宮外了,就算要處理,也要等到科舉之後,裏外裏最起碼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戚少歌道:“我看是半年。”

這些年梁國人才流失嚴重,前幾年有高官操控科舉結果,結果選出來幾個草包。

皇上直接誅了幾個人的九族,可天下學子早已寒心,結果不如人意。

直到前年才稍有起色,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所以今年的製度有改革,具體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時間很長。

“多謝提醒。”蕭楚雲說。

戚少歌告辭了。

我從屏風後走出來,蕭楚雲道:“情況你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我說,“三殿下,我要進白馬書院讀書。”

我沒想到經過高考這麽折磨人的階段之後,我居然還會說出“我想讀書”這四個字。

蕭楚雲吃了一驚,手裏的茶杯都掉在桌子上了:“白馬書院從未收過女學生。”

“我可以喬裝打扮,祝英台都可以,我為什麽不行?”